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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嫉妒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多少荒唐、任性、残酷,都假借爱之名苏童、金宇澄路内诚意推荐
作者:张玲玲著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10-01
书籍编号:30615998
ISBN:9787532168200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51419
版次:
所属分类:小说-当代小说
版权信息
书 名 嫉妒
作 者 张玲玲
责任编辑 林潍克
出版发行 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 9787532168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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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
一
1997年的五月至六月,许静仪的傍晚是在学校排练室度过的。她这时候的朋友叫谷雪,是二十一个参加回归庆典表演的女孩之一。6月27日下午六点,女生们挤在小图书馆二层的排练室换衣服。离公演仅剩三天,今日带妆彩排,郑老师提前吩咐过,要把裙子带上。
谷雪说,裙子忘在家里了。前一天过水没干。许静仪说,我帮你去取吧。
为了赶时间,她一路小跑,到了邮电大院,发现房门紧闭。许静仪敲了敲门,大声说,阿姨,我给小雪拿裙子。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谷母说,怎么了。她的眼眶发红,客厅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面孔有些熟悉,两人仿佛在聊一些什么,却因为她的到来戛然而止。许静仪迟疑了一会儿,说,谷雪裙子落家里,让我取下。谷母说,哦,好的,你等下。她找了一会儿。许静仪看见了,裙子就在沙发上,与一堆衣服混在一起,明晃晃的。也许刚收下、没来得及叠起来的衣服混淆了谷母的注意力。沙发上一个屁股墩大小的印痕明显,那人想必在这已坐了相当长的时间。她没进去,谷母半扶着门将裙子递给她,裙子又长又沉,许静仪费了些气力才把它叠起抱住。门再次关上,她感到失望,却很难说清心里失望以及震动的原因。
女孩们换好裙子,副歌部分众人围成一圈,一起向后仰倒,长裙子铺开在地板上,像落了层雪花。许静仪看着墙面时钟慢慢从七点转到八点一刻,直到八点半。排练结束,校园已经没人,一旦过桥,连路灯也没有了,前方一片黑暗。谷雪从书包掏出一只电筒,光源微弱,但总是一片光,两人踏着这片扇形的光亮,谈论同学老师,或是听来的故事。许静仪总是分外享受这一时刻。谷雪说,真烦,明天又得去顾老师家补课。我妈太懒了,就是不想做饭,尽让我蹭顾老师。许静仪说,那你可以来我家,我家就我和我妈两人。谷雪说,算了,我妈要说我的。许静仪说,没事的,我妈做多了也吃不完,老热剩的给我。谷雪说,再说吧。
许静仪到家就喊饿,要母亲下青菜面。许母在看电视,想看完一集再说,但是许静仪这个那个的要求,让她不胜其烦,只能从剧情抽身出来,说,面条没了,还剩点中午多出的米饭,泡个酱油饭吧。许静仪同意了,表情却很委屈,许母站起身,拿起电水壶去接水,说,你别嫌,就一个泡饭还得给你烧开水呢,挑三拣四,难道饭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许静仪说,你们怎么都那么懒呢,谷雪妈妈也很懒,天天逼她去顾老师家补课。我叫她明天过来吃晚饭。许母说,就知道添事情。许静仪说,今天我还看到顾老师在她家里。许母说,哦?什么时候。许静仪说,傍晚吧。开始我还以为她家没人呢,敲了半天才开。大白天的锁着门,太奇怪了。
许母没动也没反应,许静仪叫起来,妈,妈。许母回过神,说,鬼哭狼嚎的,干什么?许静仪说,水漫出来了,你倒是看着点儿啊。许母关上水龙头,反复擦拭壶壁和底座,见许静仪不停挠着头皮,说,怎么,抓个不停。她放下水壶,开始扒拉,惊道,要死,长虱子了。
许静仪被发现长虱子正值停课的前一天。她所在的小学只是江苏无数发生虱灾的地方之一,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她到后来才知道。此次蔓延至全校的虱灾,据说因二年级一个男孩子长期不洗头所致。为了防止扩散,学校通知停课三天。梅雨季和停课几乎同时降临。夜晚无止无息,漫长煎熬,半梦半醒间,许静仪听见雨声淅沥,仿佛有人呓语。一天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全亮,头皮也不再发痒,母亲的白酒土方起到了奇迹般的作用。为了规避再次沾染的风险,许母亲自动手,剪掉了许静仪留了快九年的辫子。
恢复上课第一天,许静仪站在邮政局楼下,门卫老李见了,说,等谷雪呢?许静仪说是。他说别等啦,她今天不上学,家里出事了。许静仪站在楼下看着二层,以往总是开着的绿色大门此时关得严严实实。是的,谷雪家出事了,许静仪想。她独自走过狭小的城镇,走过那座桥。梅雨季尚未结束,一切都是雾霭沉沉的,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忽然有种预感,此后自己就是一个人了。
汇演将至,学校正为缺人发愁。许静仪斗胆说,要么让我试试。她跳了一段,仿佛排演多遍,顺利成为替补。1997年6月30日,正式演出当日。许静仪和女孩们在堆满木条和废电线的后台换裙子,许母给许静仪买了两只带假发的头花,别在剪短的头发上。节目排在最后,前面有诗朗诵、独唱以及合唱。随着节目的愈加临近,许静仪却感到腹痛难忍,浑身发冷。她以为是临上场前的紧张所致,站起身时,才发现裙子上染了一小片血渍。郑老师急急推着女孩们上台,她没法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表演结束,许静仪瘫在后台,在幽暗的光线中发现那摊血液来自下体。她把T恤塞进内裤,没一会儿衣服就被血染红。节目已经演完,大幕拉上,台下兴兴轰轰忙于撤退,没人注意到她在角落的挣扎。郑老师回收衣服时才发现了她,问清情况,跑到礼堂外的小商店,买了包卫生巾,教导她怎么使用,告诉她不用惊慌,不过是初潮降临罢了。
许静仪可能是班上最早迎接初潮降临的人,并且在这样极为狼狈的处境下。她失去了好友,无法与他人共享此一秘密。也许她天天早上吃的据说添了激素的包子催熟了发育,也许是一连串事情的打击。她对此充满懊丧,百感交集。
回到家,许静仪把裙子扔进脸盆,水渐从透明变成羞粉。她换回旧裤子,心情平静了下来。许母没问表演如何,但往她碗里多加了一只荷包蛋。吃完饭刚七点,两人坐在床上观看中英交接仪式,许母忽然对许静仪的脚趾头感起兴趣,仔细看了看,嫌太长,找了把小剪刀,一定要将趾甲剪掉。剪到一半,讲话结束,仪式正式开始。虽然地理间隔很远,但是许静仪还是感到与有荣焉,差点热泪盈眶。许母看着电视,一时走神,一剪下去,许静仪惨叫一声,小脚趾已经多了道血口。许母找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去抽屉翻了只创口贴。回来时国旗正升至半空,许静仪捂着趾头若有所思,之后老练地说,那个来了,你得给我买卫生巾。许母把胶布递给她,盯着电视,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慢慢道,那你要注意卫生——就像许静仪还置身于虱灾中一样。
二
1997年6月28日上午七点一刻,邵家杰接了起报案。报案者是邮电局宿舍109室的陆美鸾,丈夫得胃癌去世后,靠早起捡瓶子为生,说早上在垃圾堆上看见了一具尸体。人估计受了点惊吓,说话有点语焉不详。所长在市里开迎回归基层公安派出所工作会议,小胡打电话去问指示,那端说最快也得下午两点,让他和邵家杰先去现场守着。
小胡本地人,毕业一年,邵家杰比他年长三岁,今年二十八,六甲人,当了八年民警。所里总共四人,一个今天休病假。镇派出所配给有限,唯一一辆五菱面包车开出用,目前还剩一辆嘉陵70摩托车,右脚蹬子坏了小半个月,还没修。小胡见邵家杰推得费力,加上下午要去三余姨母家,姨夫过五七,穿了条新卡其裤子,有点顾虑,说,要么我走过去得了。邵家杰道,走个屁,去晚了,现场还不早被踩得稀巴烂么。
连日梅雨,道路泥泞。两人到达现场时,嘴角都溅了些泥点。小五和小斌和他们差不多同时,两人都是二十三岁,中专毕业,刚收编进联防。案发地近河,沿岸住户常将生活垃圾倾倒此处,久而久之,形成土堆。土堆周围,除了报案者惊慌凌乱的新鞋印外,还有一些浅足印。昨天后半夜有雷雨,旧痕刷去不少。土堆半坡有扎布绳捆起来的粉色仿绸被套,绣着鸳鸯,露出一只赤足。小斌稍胆大,套了鞋套,向上攀去,邵家杰留在坡下,点了一根烟,又递了根给小胡。小胡摆手回绝。邵家杰便走到小五身边,给他递了一根,搭话道,第一次见?小五吸了口气,接过烟,不是,以前在长沙读书,见过人跳楼,脑浆差点儿溅身上。邵家杰把烟点上,说,哦,牛逼。小斌在半坡,咦了一声,说,这女的我认识,跟我小舅妈打过麻将。邵家杰听见了,远远问道,谁啊,打什么麻将。小斌迟疑说,是杜吉英吧,住邮电局大院,老跟我小舅妈打麻将的那个。
十点钟,刑侦大队赶到,小五和小斌联手将人抬进镇医院太平间。医院一个干全科的黄医生,四十五岁,兼职做法医,说目前眼睑面部均有出血点,脖子有指纹淤青,像扼杀,但还需进一步检验。邵家杰边等结果,边在医院过道里抛一元硬币。过去几个看头疼脑热的病人,好奇张望过来。邵家杰把硬币蓦地捂住,笑问,你猜是国徽还是牡丹。小胡说,什么问题。邵家杰说,如果是牡丹,我们现在就去找人,如果是国徽,就再等一等。小胡拿过硬币,抛了上去,却半空截住,他说,不等了,那边说会拖到四点,要么先去看看。邵家杰默认。小胡把手摊开,国徽,1994年铸。
邮局大院二层阳台贴着碎玻璃装饰,白漆数字刷在绿门上,十分显眼。死者家住210。两人到时正好下午四点,天色全阴。下一波雨很快就要落下来了。209似乎正打算出门,没踏出步,人又闪身缩了回去。邵家杰暗忖,敲了敲门。里面有人,他听了出来,示意小胡,打开电筒,预备踹门。拖鞋声近了又远,门打开,但灯没亮,黑暗中可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道,你来了。邵家杰心一惊,他有持枪证,但没资格配枪。他提醒自己,要不动声色。
邵家杰打开电灯,把桌边两张方椅拉到身边,对着谷燕青坐了下来。没估错的话,谷燕青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体重六十五公斤上下,脚上塑料拖鞋,偏大,实际脚码应是四十。他记得进门时看见门口鞋柜上放着一双黑色登云皮鞋,鞋底沾着泥。很多年之后,邵家杰还是会在梦里看见这一幕,二十八岁的他,以及小胡,和谷燕青面对面坐着,中间是悄寂深重的黑暗。这一幕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变得愈发不真实起来,但同时他也愈发确定,第一印象没错,谷燕青是个柔软的没什么力气的人。
谷燕青交代得很快,讲培训当天到家,看见钥匙还插在门锁上,杜吉英在床上躺了一天,晚饭没做,地也没扫。他舟车劳顿,有点火气,吵了几句,相互推搡了几下。她手劲大了起来,他掐住了她的脖子,没一会人就不动了。女儿小升初,案发时在楼下顾老师家补物理课。正是晚饭点,锅碗瓢盆声响很大,没人听到。他用被套包了尸体塞在床下。女儿回来后,按时洗漱,十点睡觉。等到半夜,他独自起身,套了双雨靴,将尸体拖至离大院五百米外的垃圾堆。
保安李长林有慢性化脓性中耳炎,十一点钟已经睡着,没有听见开门声,连雷声也没有听见。209住着谷燕青同事王巧云,敲了半天,无人应答。但208的吴旭萍在。她回忆起6月27日上午,她和谷燕青、杨学惠、王巧云以及赵永成五人,三天培训结束,去了趟南京路,转进新世界百货,逛到一层鞋店。其中一只柜里摆着一双红色金搭扣中跟鞋,三个女的一个个试过去,看了价格,都说,不合适,太小。售货员说,大的也有,可以调货。王巧云说,也不怎么好看,其余两人点头。售货员没说什么,把垫纸和鞋撑重新塞了回去。谷燕青拿起看了看,把鞋放了回去。逛完一圈,众人还是在第一食品买了老三样:杏仁排、巧克力和喔喔奶糖。回程前经过新世界门口,谷燕青停住脚,说,等我下,就独自进了门。众人起先以为他尿急,但出来时,谷燕青手里多了一个袋子,袋里鼓囊囊,显然是鞋盒。王巧云说,哦哟,还是谷科长下得了手。谷燕青说,出来一趟,总归要带点东西。赵永成说,你这样弄得我很难做人啊,我买糕饼,你买名牌鞋。女同事们都笑了,说赵主任有钱,赶紧去买一双。赵永成说,不买不买,老菜皮,脚又胖,省点钱。杨学惠说,送鞋不大吉利吧。谷燕青道,老夫老妻,还怕散了不成。顶多回头叫她把钱给我。王巧云说,不怕散,就怕不散。赵永成说,瞧瞧,讲到心坎里。
吴旭萍四十二岁,和其他几人一样,都做办公室工作,是个小科员。说到这里,胡义峰的笔录停了停,问,当天他有没有异常?吴旭萍说,没有,一路都闭着眼睛,睡没睡着不好说。小胡说,然后呢。吴旭萍说,晚上六点半到镇上,之后各自回家。关上房门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左墙壁上有块半圆水渍,吴旭萍走了下神,说,在恒丰路客运站,他伞骨折断了。小胡说,这有什么关系?吴旭萍说,又是鞋子,又是伞的,难道不蹊跷吗。邵家杰打断说,不要搞封建迷信,有事说事。你跟他就隔一户,什么都没听到?他敲了敲墙板,说,这边墙板没有那么厚吧。吴旭萍说,那你该问王巧云,她就住隔壁,他们都没听到,我能听到什么。小胡说,行,我复述一遍,情况属实,就在这边签字。吴旭萍说,是的,都属实。她拿过笔,又问,听人说,他老婆死的时候,脚上还套着那双红鞋。小胡说,打听这个干嘛。吴旭萍说,好奇问问,问都不能问了吗?小胡说,对,不能。吴旭萍不置可否,在小胡笔录下方,写下名字。
杨学惠住最东侧,201,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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