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中篇小说·西贡往事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书名:布老虎中篇小说·西贡往事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布老虎丛书新作品,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得主温文锦中篇小说力作作品文字精细、节奏舒缓,流淌着淡淡的诗意
作者:温文锦著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05-01
书籍编号:30614138
ISBN:9787531357179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98701
版次:1
所属分类:小说-当代小说
温文锦 女,生于20世纪80年代,现居广州。作品散见于《今天》《天南》《青年文学》《作品》等文学刊物。著有诗集《当菩萨还是少女时》,短篇小说集《人人都是谬误家》刊登于《独唱团》。小说《西贡往事》获第五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三生》获第七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
西贡往事
一
一个雨天的傍晚,我拎着小如猫咪的行李袋敲开了那所房子的门。
房子有些黯淡,湿乎乎的药水味弥漫了整个房间。狭长的暗白色的横棱格木窗隐约透出的光映照了她的半边脸。她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唤我道:“进来吧。”
说的是中文。
放下行李袋,随着她穿过走廊去盥洗室洗脚洗脸。那么小的房子,走廊却长得惊人。脱了鞋,光着脚跟着她白色的奥黛裙裾走动时,直让人觉得像是穿过了沁凉的长颈鹿脖子。
我的房间在长颈鹿脖子的另一头。
“澡,你会洗?”
“会。”我说。
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听上去像是另一国度的人讲的另一种语言,但我不知不觉就懂了。我用懵懵懂懂的普通话大声地回她,起初是两个词两个词的,后来是断断续续的短句子。
阮扶贞是她的名字。
洗澡的时候,打湿了刘海儿。我对着镜子将湿成一绺一绺的刘海儿拨到一边,而后涂上强生BB霜。
“走廊的灯,记得关。”扶贞站在门口像看白色空气似的看着我,然后消失在门后。
“好。”我的回答穿过暗夜的走廊无人听得。
这一带,奇奇怪怪的公寓和风俗店一家挨着一家,扶贞的房子就在最里面靠近山脚的地方。四周全是紧紧挨着的形如小盒子的寓宅,简直黏成一片。这一爿房子的建筑风格类似十九世纪的法国,天蓝色或是奶油黄的三角形屋顶很是常见,房门和窗户也大半装饰成粉彩色。
扶贞的房子有个狭小的院子,清早起来我蹲在院子里刷牙洗脸。院子里栽着凤仙花和天竺葵,以及仅有的一棵结实的黄檀树。每到放学时间,便有一群小学生挤过来,叽叽咕咕说着语调怪诞的越南语,扒在明黄色铁门上朝里张望。我才一只脚踏进院子,他们便一拥而散,又重新聚拢在其他家门口。我不晓得孩子们是否都这样嬉耍,还是仅对我们这个来了中国人的院子情有独钟。
对面的二层楼公寓,楼上住着一对年轻夫妇,具体有多年轻不晓得,只每天看着挂在细小阳台上的衣物裤衩和胸罩,宝蓝的、黛紫的,还有粉橘色和细花格子样,呼啦啦地甚是招展。有时会听到他们用越南话吵架的声音,但大部分时候,二楼窗户和阳台的门都是紧闭的,有斑斓的太阳花枝条像几近无人看管的儿童般垂到马路上来。
来这个家时,我没有同扶贞讲过我的事情,她也没问,自顾自地招待我吃饭。听舅娘说,扶贞这儿常接待亲戚朋友什么的,她都习惯了。“那孩子,打小就独自生活,晓得照顾人。”
“噢,那太好了。”我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可是,哪有一天到晚不理人的道理呢。
扶贞上班以后,我就一个人搬了凳子来到院子,在屋檐下看书。西贡的烈日甚是浓郁,明晃晃的,雷厉风行的日光像锯齿一样赫然把白日和阴影劈成两爿。虽然蜷缩在屋檐的阴影里,可是看不了多久,太阳穴就会隐隐作痛,眼睛也酸酸的。
真傻啊,后来我就不那么干了。
刚来的第二天,扶贞问我吃什么。我都说可以。她说了句冰箱里有吃的,就不再管我了。感觉上她总在睡觉,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她还在被窝,基本上是过了中午饭的时间才起床,盥洗室一通响后她的房间又归于平静。大概是从冰箱拿了点三明治或者法国长面包和咖啡,又回房去了。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她才化完妆施施然出来,拎着白色小兜,头发吹得像褐藻,对我说声上班去了就不见人影了。
“真不想来这里啊。”我看着扶贞的背影模模糊糊地想。可是一开始闹着要来越南阿舅家的不就是我吗?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母亲就催促我复习一年重新考试。“要是能去尽量远一点的地方,打工其实我也愿意。”我是这么对母亲说的。
可是现在,果真能够待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清清白白地从头开始吗?
我不知道。
扶贞上班的时候,我曾百无聊赖地偷偷进去过她的房间。牙白色的床单被子叠得非常随性,乍一看像坨开过了花期的白水仙。梳妆台倒是很大,零乱地放着许多外国商标越南文字的粉底、唇膏、香水之类的,从包装和设计上看得出是几个有名的外国牌子,不过是由越南本地生产的罢了。扶贞似乎不怎么用护肤品,仅有一罐黄油和护手霜,干巴巴地摆在角落里,俨然失宠的狗。
啊,是那样的女人。我在床头柜的闹钟下方窥见一个红色包装的安全套,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赶紧将目光移得远远的。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烟味,不像平常男人聚集房间后留下的粗鲁刺鼻的香烟味道,闻起来淡腥淡腥的,像是被碧蓝的海水过滤的烟味。我想,那应该就是抽烟的女人身上常有的体味吧。
像烟啦、唇膏啦之类的,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晓得,应该将来就会像扶贞姐一样熟稔的吧。
在这所房子待了快一个星期,我每天都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扫院子,给花浇水,用手拧干抹布将粉青色大理石地板来回地擦。用过的碗筷、案板小心翼翼地抹过一遍,马桶也认认真真地洗了,本想把窗帘也一并拆下来洗,可是竖长形的窗户实在太高了,只好放弃。母亲说,到了人家家里,要手脚勤快,嘴巴甜。可是,我做的这一切,扶贞都好像没有看到的样子。大概她就是那样一个生性大大咧咧的人吧。
“哎,还没睡?”
“没。”
扶贞终于同我讲了几句话,不过是打招呼而已。她推着突突作响的摩托车进到院子里,我开了门,才十二点不到,竟然回来得这样早。
“小碗,帮我拿一下包。”听到她用中文叫我的名字,我吃了一惊。来这里后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乍一听好像在叫别人似的。
“好的。”我应了一声,从她肩上卸下那只白色小兜。
“不,是那个。”她朝摩托车下方努努嘴。
“噢,是袋子。”我看见她的女式摩托车脚踏板里放着两个白色包装袋,拎起来一看,是印有英文商标的服装袋子。
“今天下班这么早啊。”我说。
她好像对我的问题不打算回答,把摩托车熄了火,卸下头盔,走了进来。毛茸茸的长鬈发被压出了印痕,有点像不成形的结缕草。
我跟着扶贞穿过凉凉长长的走廊,把包装袋拎到她的房间。
“放桌上就好。”她拧开梳妆台上的白黄色镜灯,开始对着镜子卸妆。先是摘下睫毛,接着擦掉口红,然后把头发盘了起来。
放下袋子,我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扶贞姐的样子,让我想起初中时候读过的言情小说里的女二号,通常那样的女人都有长长的鬈发、玲珑浮夸的唇和粉红色的脖颈。我想起那天在她房间看到的红色安全套,再一瞥,已经不见了。
当我正小心翼翼地把扶贞卸妆的样子从镜子中一点一滴烙入脑海的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来说:“先去睡了吧,这么晚了。”
我点点头。她把妆卸到一半,眼角残存的黛蓝色眼影,有点像哭,又像蝴蝶死后多余的身体。
“有空带小碗你去海边玩吧。”
走出门的时候听见她这么说。
回到自己床上,我想着扶贞的样子,想着她突然热情有致地说起到海边玩那番话。到这里一个多星期以来,这也算是她说过的比较亲密的话了吧。扶贞的样子,同我之前认识的中国女孩完全不同,不管是相貌也好,身材也罢,完完全全一副娇柔得不得了的样子。比方说那天早上我吃过早餐后,躺在客厅的吊床上晃荡着看书,扶贞穿着睡衣忽然呼啦啦地从我身边跑过,看样子是要去门口拿什么快递,丰腴又细小的白色脚踝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接着又晃了回来。长这样子脚踝的女人,真是羡杀人啊。什么时候起她会对我亲热起来呢?我想象穿着自己那套橄榄绿泳衣同她一起到海滩游玩的情景,不禁觉得温柔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晒到额头的阳光热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才发现昨晚睡觉时窗户没有关,鹅黄的窗帘被撇到一边,七八点钟的太阳直剌剌地在床上形成一摊日光灸。
我像往常一样举着牙刷,肩上搭着毛巾,到院子里刷牙洗脸。在我呸的一声往下水道吐漱口水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哐当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上学路过的偷窥的小学生。穿着黑色校服的平头小孩突然把脑袋往后一缩,消失不见。我起身拤着腰,探头往路尽头望去,那边除了白花花的太阳形成的反光路面,什么也没有。在西贡,太阳是最不吝惜自己热情的,什么时候外面看上去都像白得失去细节。
我洗了把脸,用洗脸水浇了花,往房间走去。要是这时候扶贞醒了就好了,说不定马上会带我到海边去玩,不是吗?走过扶贞房间时,我将耳朵趴在她的房门听了听,什么动静也没有,那里面简直像阒无人迹似的。
拉开冰箱门,发现两天前买的长面包早已吃完,只剩下用来夹面包的一根黄瓜和两个番茄。我趿拉着拖鞋到巷口的早点摊买了一份春卷、一杯豆浆。付钱时想了想,又多添了一份。通常我早饭只吃夹着黄瓜和番茄的长面包,从不动手煮米粉或者蒸饭团之类,也不准备扶贞那份。但她昨晚回来得那么早,说不定会早起想要吃点什么吧。
来西贡这段时间里,哪儿也没有去过,光是在唐人街的阿舅家住了两个晚上,就背着包来这里。阿舅在唐人街是做盆景生意的,也兼卖点古玩和陶瓷,也亏得舅娘同我妈讲,小碗来这里同阿舅舅娘学做生意,总比留在国内打工强,我这才得以来了越南。刚来的那两天,晕头晕脑地在唐人街逛了一晚上,阿舅舅娘请我吃了一顿潮州菜,就叫了一辆摩的把我往扶贞姐家送。说到底,我连西贡这个城市具体是什么样,都还不晓得。
吃完春卷没一会儿,扶贞就起床了。不过,她好像没有同我讲话的意思。我在吊床上摇曳着读从阿舅那儿拿来的那本《鸳鸯刀》,听见盥洗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洗澡,像是在同什么人做激烈的斗争似的,水声响得轰轰烈烈。过了一会儿,浴室静悄悄的,听得房门呀的一声响,扶贞又回房里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同昨晚回来时妆容一样,只不过略微淡了些。已经蓬松了的鬈发末端黏在丝光白的奥黛上,沿着胸口不声不响地垂下来。
“买了春卷和豆浆,吃吗?”我将书扑到胸前,看着她。
“谢谢。有事要出去。”扶贞的中国口音很生硬,可能是起得太早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拒人千里之外。
“噢。”我抬眼瞥了瞥桌上绿色饭罩里的春卷,模模糊糊地想那也只好把它当午餐了。
扶贞推着摩托车出院门的时候,我穿上拖鞋起身到院门,扶着摩托车送了把力,院门口有个台阶,不高也不低。她披上防晒的披肩,又戴上印有Hello Kitty的口罩,然后罩上头盔。从深深的头盔里看她透明的眼睛,只觉得很远很深邃。她朝我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轻踩油门离去。
仔细关上铁门,从门的缝隙里看出去,对门的老婆婆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正在一动不动地瞅着我,由于逆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对面楼下那一家的老头子,每天都把腿脚不灵便的老婆子搬出来,放在门口透气。越南的老婆婆,同中国的老人家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更瘦小更沧桑。
还有,他们总是对中国人很好奇。
回到客厅,我想了想,又接着把留给扶贞的那份早餐一股脑儿吃了,继续摇摇晃晃地在吊床上看书。
电话铃响起时将近十一点,我迟疑了半天,才决定接。
“喂。”我拎起话筒试探着喂了一声。
没想到是扶贞。
“喂喂,是我啦。”
“嗯。”
“能不能麻烦你将我房间里的两个白袋子送过来?坐摩托车过来就好。”
“好。”
“地址我直接发信息给你,记得给司机看就好。”
放下电话,我这才想起扶贞根本没有我的手机号码,我来住了这么多天,她压根儿没打算问我。她的号码,还是舅娘当时留给我的。
我拿出手机,用拼音打出“我是小碗”发送过去,随即推开房门。
昨天像鼯鼠的那两包东西今天还是像鼯鼠。我拎着它们,拎到了自己房间。迟疑了半晌考虑自己该穿什么衣服,最后换上茶藕色半袖衬衫和白色七分裤。衬衫有点褶皱,不过也算了。
扶贞发给我的地址是两行用字母拼出的文字,仔细看又不是英文单词,大概是把越南字母换成英文字母发出来的吧。拿给巷口的摩的司机看,那个坐在本田摩托车上头发略微花白的男子朝我伸出五个指头,我想大概是五万盾的意思吧,便点头跨上后座。
我将两个纸包放在座位前,一手攥住纸包,另一只手紧抓后座的扶手,任由车子汇入车流。中午时分的西贡,太阳暴烈,空气闷得胸口发烫,摩托车在狭窄的车道上灵活地穿行。可能是这段时间都窝在家的缘故,一出门觉得四周的光景浮白得煞人,两旁挨挨挤挤的商铺、招贴广告、街中心的花圃以及时不时一闪而过的巷角的小寺庙,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曝光过度得几近失真。
不多会儿暑气濡上来,只觉得额头恍恍的。遇到红灯停下来时,周围几辆摩托车一拥而上,突突地响着,像几头喘着粗气的怪兽。一个穿着青紫色奥黛蒙着口罩的女人骑着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我摁了摁手上的纸袋,微微倾侧着脸看她,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表情,只觉得她的目光从口罩上方直直地落在前方斑马线上。可能是身处异国的缘故,我对新鲜的人的感受格外敏锐,即便隔着她的淡白色的口罩,也能觉得她那样坚毅的神情,大概潜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困顿的哀愁吧。正在这么想着的当儿,绿灯霎时亮了,女子的车比我们先
....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