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水云千里瞬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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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瞬间著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出版时间：2019-10-12

书籍编号：30613501

ISBN：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268534

版次：1

所属分类：小说-武侠小说

第五十六章

“穆沛远……”她还没叫出他的名字，身后先有护士推着轮椅叫他了：“例行复查。”

他放下手上的报告下了床，看看那轮椅：“不用了，我走过去就可以。”

叶燃清了清嗓子：“我陪你去。”

他摇摇头：“你休息会儿，很快。”

叶燃吸了口气，她的确需要先调整一下。

没想到他去的时间很长，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依旧是冬天，天色暗得很快，她一直愣愣地坐在床沿，没有开灯。穆沛远似乎有些疲惫，扶着膝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个沙发的位置，正是这个房间最昏暗的角落，他头垂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叶燃……”他在晦暗的光线里叫她的名字，声音也似有点阴沉，“我……”

“什么？”叶燃觉得他似乎想说什么，异常认真地看着他，“什么事？”

他顿了顿，忽然抬头，声音变得轻松，“我们……晚上吃什么？”

叶燃有点奇怪：“徐阿姨不是说，晚上她会做了让于姐带过来吗？”

“哦……”他才反应过来，又停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似的，皱眉轻轻甩了甩头。

“怎么，不舒服吗？”她立刻坐到他的身边。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眼光落到她手上，“这个，徐阿姨做的？”

叶燃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无意识地捏着那个小布偶，手心的汗已经沾了上去，她爱惜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把它举起来：“是的，你看，跟你的一样可爱。”

他不说话，突然用力抓住她捏着布偶的手，将她往怀里重重一揽，唇就落了下来。

他的力道从来没有这样大，唇舌近乎疯狂的绞缠和侵入，牙齿的触碰让她在柔软中感到一点坚硬的痛，而他毫无知觉，只是几近贪婪地吮吸着她，仿佛她是一杯带着蛊惑的醇酿，他要全部吸进自己的灵魂里去一样。

很久，她觉得唇发痛，发麻，发胀，最后失去感觉，他才放开她，但是，又用手臂，把她紧紧箍在自己的胸口。

天色瞬间就全暗了，他的怀抱抵过整个世界的光亮和温暖。

她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的震动，让她的声音也因为共振，而带着颤抖：“穆沛远，我爱你。”

“嗯。”他胸腔的震颤仿佛变得温柔，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摩挲。

叶燃深深地，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从他的怀里直起了身：“穆沛远，我们，谈谈吧。”

他似乎感觉到不同寻常，但是很快，就镇定地也直起了身子：“你说。”

叶燃还是需要一点铺垫：“可能，我的想法有点自私，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不会怀疑你对我的爱。”

他把她又箍得紧了些。

叶燃尽量让气息放松：“我知道，我妈来找过你，问你要钱……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对我妈而言，可能就是一个物质上的依靠，她会理所当然地抓住一切机会向你索取，把你强行捆绑到我们的生活中来，我恨她的这种行径，可是，无论如何，她是生我养我的人……”

她下意识地往往边上缩了缩，和他拉开了点距离：“而且，我发现，她的赌瘾，根本没有戒掉，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戒掉，我一直在劝她，可是，我无法保证能阻止她，她欠的钱，我可以不去管她，但是最后无论如何，这笔账还是会算到我头上来，躲都躲不掉……”

穆沛远眼睛蓦然抬了一下，痛切的光芒在黑暗里一划而过，她看不见，只有对着眼前几乎遮蔽了一切的黑暗，她才能继续讲下去：“还有我的弟弟，虽然这次的精神问题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是相比正常人，他的谋生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都要差上很多，今后的生活里肯定还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就算我不去包办代替，也不能坐视不理……”

她的声音坚忍，而又无奈：“这一切，除了接受和承担，我别无选择。”

耳边穆沛远的呼吸声在明显地加重，如同越来越急的风声，风雨欲来，而她这一生里，这一刻是迟早而已。

她不允许自己流泪，因为觉得眼泪只会掩饰让她的自私：“穆沛远，我那天，听到了你妈妈的话……她对日后的担忧，我完全理解，我的家庭，的确太让人难以接受，虽然你说过愿意和我一起承担，但这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我知道来自母亲和家庭的压力有多么大多么重，有时，真的会让你不堪重负。”

她终于把脸面向了他，他的脸色在黑暗里沉峻深默，双手紧紧握着拳，整个人似乎都蕴蓄着一种力量，一种想要把眼前的晦暗都一拳打破的力量。

她不可避免有点慌，最坏的预想擦过脑际，可是这些话她必须一气呵成地讲完：“穆沛远，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这一点，我也别无选择，可是，你可以选择……你放心，认识你以来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里最好的时光，你让我可以更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这个世界，所以，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作茧自缚，我会珍惜我自己，好好地走下去。”

她的语气如同保证，又似是安慰，她已经伤他够深，不能让他再背负任何他不应该背负的重量。

穆沛远的呼吸越来越急剧，如同黑暗洋面上升腾的气流，马上就要卷起惊涛拍岸，他的拳头张开了，手似乎想要向着她抬起，她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是想要抱她——但是，有一种力量捆绑住了他，他的手臂终究还是紧紧夹在身体两侧，指节弯曲到近乎痉挛，头垂着，呼吸也慢慢沉静下来。

气流被用力地克制，深深地埋进，深不可测的水底。

只差最后一步了，她不敢去妄加推断他的心意，也不想对他的决定做任何干扰，直接把那个小布偶放在了他手里：“穆沛远，我能不能得到这个，请你，决定吧。”

他没有动，似乎在思考，小猴子的造型在黑暗里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这样的思考，应该不会只是片刻，她不再说话，唯有等待。

他的指节动了动，似乎，是要去触摸那只小猴子，她的心被往上一提——

穆沛远的手已经放回去了，他似乎陷入更深的思索。

她站了起来：“今天，我先回去了，你做了决定……就通知我吧。”

她不容自己迟疑地径直走向门口，在手接触到门把的一瞬间，他叫住她：“叶燃！”

她回头，他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病骨支离的黑色身影，眼里有光激闪。

直要他一声挽留，她从此就为他倾尽一生，无论健康疾病，荣辱休戚。

光芒渐渐暗了下去，他低下头：“我们，分开吧 。”

语气竟然，比任何一次都更决绝，仿佛这不是他瞬息之间的决定，而是早就预存在他意识里的想法，无须丝毫的犹疑和挣扎，也没有任何动摇和改变的余地。

斩立决。倒的确符合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可实在是太快太突然，叶燃只觉得全身血管骤然逆流，整个人头重脚轻，她不得不把身体贴在门上才能把持住。

眼前模糊了，他似乎已经完全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哪怕是呼吸，好像也被黑暗吞没了。

多留哪怕一秒，都似是一种期待，一种祈求，一种对既成事实还抱有幻想的不甘，叶燃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

“穆沛远，保重！”

她用力扭开了门锁，当一道窄窄的光刚刚映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黑暗里的气息突然变得粗重而凌乱，那道暗沉的影子，仿佛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喉头的震颤，慢慢地撕扯成了，一绺一绺的碎片。

第五十七章

放学铃声回荡在小而简陋的校园里，孩子们收拾好了书包，向叶燃挥手告别。

一个男孩子走过来问叶燃：“叶老师，我叔说在城里买了一个平板电脑，什么叫平板电脑？和你说的电脑一样吗？

他话里的“叔”字让叶燃恍惚了一下，她马上清理情绪：“功能差不多，不过，是拿在手里的，很轻巧，更加方便。”

孩子睁大了眼睛和嘴巴：“啊……他说过年带回来让我看看，不过，他说我们这里没有网络信号，不能用……”

他有点沮丧，但是依旧好奇：“叔说如果有信号，还可以视频聊天，就是我可以看见他，他也可以看见我，真的吗？”

“是的。”

孩子幻想着，不太干净的脸蛋上浮出向往：“那我就可以告诉他，我很想他！”

是的，我很想他。

从学校后门走出去是一座小山，沿着山坡一直往上，在山腰的开阔处，叶燃掏出了手机，根据她无数次的测试，这里的信号是附近一带最好的，尽管也并不太稳定。

拨了几次总算通了，接电话的是陆美英，声音又苍老了些，还有点疲惫：“眼球换好了，效果是真的不错，我看着，你弟弟的情绪也好多了。”

“那就好，精神科的药先别急着断，一定要听医嘱。”

“嗯，你自己当心身体。”

陆美英对她的关心依旧带着种例行公事般的敷衍，叶燃以前就不计较，现在更不会放在心上——这三个月来一直陪着躁郁症的儿子治疗，她也不容易。

三个月前，在与穆沛远分手的一个星期后，叶燃自愿报名参加了教育局团委组织的支教活动，又一次来到了云起村，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支教工作。

这并不是为了逃避情伤而贸然做出的决定，她也想用自己孤注一掷的离开，让陆美英彻底断了赌念，也断了任何投机钻营的念头。临行时，她不能不说得绝情点：“我的工资卡留在这里，拆迁的安置费也马上拿到了，赌，还是给小炜换义眼，你自己选吧。”

她知道，陆美英或许会对她一辈子都心存怨念，但是想想陆美英这三个月来的坚持，她真心的，有点心疼这个与生活和欲念纠缠挣扎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妈，你自己也当心身体。”

难得的互相关心反而让彼此都有点尴尬，可陆美英却没有马上挂电话，她想起什么，声音有点急切：“对了，我今天在医院眼科……几个医生议论……穆医生……”

毫无预兆的，信号突然变得若有若无，叶燃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凛，竖起耳朵用力捕捉着话筒里零落的字音：“什么？”

信号又苟延残喘了一会儿了，终于只剩刷刷的杂音。

叶燃像被一箭贯耳，突然脸色煞白，尖利的痛楚穿过她的太阳穴，在她的脑海刺出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

如果没有听错，刚才，话筒里最后几个成型的词语是：“穆医生”……“癌症复发”……“离开”……

癌症！难道，这才是他截肢的真正原因！

叶燃的手几乎快要抓不住手机，她从来没有这么懊恼：因为他希望她忽视，她就一直忽视，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他截肢的缘由，然而善解人意并不等于体贴和关心，哪怕有一次，从医院同事，或者从于静那里去了解一下他曾经的病况，或许，她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他……

一个场景突然闪现脑海——是穆沛远住院期间，她去找他的主治医生的时候。

当时那位医生不在办公室，一个走过的医务人员说他好像在楼道尽头的露台上，于是她找了过去。

那个矮胖的男医生的身旁，站着康仁光，他们拿着一份医疗报告在商量着什么，声音非常低，似乎是刻意压制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康仁光微微侧过的脸上，是她从来没有看到的阴郁。

她怕打扰了他们，默默退在远处，等到他们结束谈话回头的时候，那份医疗报告正拿在主治医生的手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她的时候好像狠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把那份报告放到了身后，并且到了办公室以后，也马上塞进办公室锁好。

那正是她和穆沛远分开的前一天，莫非，康仁光手里的，就是穆沛远的病情诊断书？

她记得后来，他去复查的时间特别长，而回来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的笼罩，甚至没有任何思考，就那么决绝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难道，他推开她，就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癌症复发……恐惧拖拽着叶燃的心，直往下沉——三个月，已经整整三个月过去，她在山里的时光数月如一日，可是，他呢？

离开……意味着什么？

在心沉到海底之前，叶燃跑了起来，她必须找到一个信号更好的地方，她一定要彻底弄清楚！

冷不防脚下一绊，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正是初夏，她只穿了短袖T恤和半裙，粗粝的地面在她的手臂和腿上拉开了几道血口子，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屏幕上显示有了一格微弱信号，她都顾不得爬起来，直接趴在地上翻出了穆沛远的电话号码——那个在无数个夜晚，她无数次地隔着屏幕摩挲，又毅然决然地退出的号码。

一遍又一遍的忙音后，戛然归于沉寂，手机电量耗尽了。

她也耗尽了力气，茫然地看着面前——隔着树影憧憧，不远处，两座高山夹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河上是一座由铁索木板架成的摇晃的吊桥。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又跑到了这里，这个穆沛远第一次，牵起她的手的地方。

哗哗的水声仿佛在招引着她，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土石凹凸不平，她高一脚第一脚地走到桥边。

今天风急，悬在空中的吊桥更加飘摇不定，从这一头，望向那一头，还是像一段险象环生的人生。

她突然想到，从这里可以抄近路走到村政府的一个办公地点，那里有固定电话可以打，而且信号还算比较稳定。

可是，没有他在身边，她还能走过去吗？

她机械地踏上了桥面的第一块木板，吊桥霎时加剧了晃动，她不由自主地攀住边上的铁链。

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几十米的桥下，水流翻卷着白色的浪头，看得人发晕，尽管并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心慌腿软，但双腿还是禁不住地在哆嗦。

这样的桥，穆沛远带着她去爬山的时候也曾走过好几次，虽然已经不那么恐惧，可是想着要一个人过去，总还是一种不小的心理挑战。

她吸了一口气，又向前走了两步，按着穆沛远教她的方法，随着桥的摆动调整步子的节奏，脚下似乎又稳了一些。

她的手牢牢地抓住两边的铁链，尽量稳健地放下每一个步子，当她走到桥心的时候，风从两面山峰的罅隙间呼啸而来，桥面遽然猛烈摇晃，桥下的河水发出被激怒一般的轰鸣。

桥面的晃荡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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