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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鉴真东渡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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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素真著
出版社:北京中作华文数字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时间:2007-03-01
书籍编号:30102436
ISBN:9787506339315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54277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历史名人
鉴真东渡
韩素真
作家出版社
鉴真精神永存 中日友谊长青
——写在《鉴真东渡》出版时
大约一个月前,韩素真女士的长篇电视小说《鉴真东渡》完稿时,曾打过一个电话,要我们为这本书的出版写几句话。当时没有介意,很快,一摞书稿送到我们面前,并再次叮嘱写几句。读完书后,想到我们曾经共同为创作《鉴真东渡》电视剧打拼过的日子,激动不已。大功终于告成了,是该说几句话。
我们与素真相识,是在二〇〇一年的夏天,扬州大明寺方丈能修大师专程来京,找我太太蒋琳,谈起想创作一部纪念鉴真大师的电视剧。能修是鉴真大师的第八十三代弟子,对鉴真感情笃深。我和太太又都是扬州人,不仅敬仰鉴真,而且与能修是多年的好友,便很快答应下来,开始筹划创作。首先是请谁写剧本。我找武警政治部电视剧制作中心陈胜利主任商量,让他推荐一位作者。陈胜利是电视剧圈内的名导之一,他毫不犹豫地推荐韩素真,介绍说她在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工作,创作过多部质量上乘的电视剧,而且喜欢读佛教文化的书籍,对佛教颇有感悟。这个信息一下抓住了我。写鉴真大师是一个严肃的佛教历史人物题材,作者对佛教有一定程度的认识是个重要条件。
初次接触韩素真,得知她先生也是个军人,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我们坦诚地交流创作想法。我们认为,鉴真是大唐高僧,世人熟知,必须尊重历史,比较真实地再现鉴真其人。鉴真六次东渡,五次失败,历时十二年,在双目失明之后,仍以惊人的毅力完成使命。创作中必须以弘扬鉴真精神为主线。鉴真东渡日本,除传播佛教外,还积极介绍中国的文学、医学、雕塑、绘画及建筑等,在中日人民友好往来和文化交流的历史长河中,是一位做出重大贡献、值得永远纪念的人物,创作中必须始终抓住这个纽带。当然,既然是文学作品,在不损害主要人物形象和历史真实的前提下,可以虚构必要的人物和情节,以反映大唐文化,烘托人物形象。我们当时还商定暂按十二集进行创作。这些谈来容易,做起来其难度可想而知了。
素真的创作是极其严肃认真的。为了写好剧本,她作了细致的准备工作。多次到首都图书馆查阅资料。我们也请在香港的朋友,借来大批境外出版的有关鉴真的史料和图书,供她参阅。素真身患类风湿多年,二〇〇二年三月,我太太带她和另一作者素萍去扬州采访时,见她双腿关节肿痛,行走不便,很是心疼。她却说:“虽然没写过历史剧,但是写鉴真大师是我心灵的需要。”
剧本写好后,我们便开始跑立项。原以为立项不是难事。谁知一接触,才知道佛教题材的影视作品把关是很严的,很少有人闯这个“禁区”。我太太碰了几次壁以后,又请出了素真。她毕竟长期在圈子里工作,对审批程序、人际关系要熟悉一些。两位女士四处奔跑,八方游说,终于有了结果。这里要特别感谢国务院宗教局叶小文局长和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李培森主任,在申请制作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坚定地为该剧开了绿灯,最终得到批准。
就在我们几次物色导演、联系制作合作方、筹备开拍事宜的时候,李培森主任告诉我们,根据领导同志指示,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要拍摄《鉴真东渡》,要求我们停止制作。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一则了却了我们一大心愿,二则相信此剧由央视拍摄质量会更好,影响会更大,我们毫不犹豫地让出了制作权。于是,按照制作中心领导和专家的意见,素真又将十二集剧本进行了大的修改,充实到十六集,并在此基础上,改写出这部长篇历史电视小说《鉴真东渡》。与剧本相比,小说中的故事更生动,人物更丰满,史料更详尽,情节更曲折,读来更吸引人。
这是一幅颂扬鉴真精神的壮丽画卷。鉴真是抱着“为是法事也,何惜生命”的献身精神去日本的。作者以鉴真六次东渡的史实为基础,用详尽的史料,饱满的热情,忠于佛教语言的文字,集中刻画了鉴真的崇高形象,展示了鉴真为实现既定目标,坚定信仰,一往无前,百折不挠,视死如归的伟大精神。鉴真弘法事业遭受的挫折,三次来自社会的阻力,包括如海的诬告,灵佑的阻挠等等;两次来自海上的风浪。紧接着第一次东渡失败以后,743年,他组织了规模极大的第二次东渡。一出扬子江口,就一再遭到台风的袭击,船只被毁,物资尽失,仅仅留得生命。更为惨重的是第五次失败,那一次他顺江入海,遇到特大风浪,在海上飘流了几个月,最后漂到海南岛南端的振州,辗转渡过雷州海峡,取道广西、广东、江西返回扬州,途中,日僧荣睿、弟子祥彦先后病死,鉴真本人也积劳成疾,双目失明。在这样的打击下,他并不消沉,五年之后,在他六十六岁高龄的时候毅然第六次东渡,多年愿望终于达成。今天,我们重读鉴真的这些故事,心灵不能不受到极大震撼。一个人也好,一个单位也好,一个民族也好,有了鉴真这种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精神,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有什么事情不能做成!
这又是一部讴歌中日友谊源远流长的历史教科书。鉴真东渡的直接目的是弘法,而更远大的目标是缔结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作者在书中用了相当笔墨直接或间接描写了鉴真为友谊而去,为友谊而搏,为友谊而死的生动故事。其中鉴真与日僧荣睿、普照在东渡过程结下的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相依为命、并肩拼搏的友谊,是两国人民深厚友谊的集中体现。日僧玄朗落难后,被民女吴玉兰搭救并精心照料,也甚为感人。中日两国人民的交流和友谊源远流长,特别是两国文化交流,佛教起到了很大作用。尤其是到了唐代,随着航海技术和人文知识的进步,为两国文化交流高潮的到来准备了条件。鉴真大师东渡日本,除了传播佛教,带去了大量大唐文化精华外,在留居日本的十年间,对于日本奈良时期光辉灿烂的天平文化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他是日本戒法的开山祖和天台宗的先驱。鉴真在日本领导创建唐招提寺及内存的一些法物,可以代表我国盛唐建筑雕刻的最高水平,日本人民视为国宝。鉴真又是有名的药物学家,日本医药道奉为始祖。通过宗教的讲传,他和他的弟子们还大大促进了汉文学的传播。总之,通过鉴真的东渡,中日两国文化交流的大门敞开了,两国人民相互间的了解加深了,两国人民的友谊牢固建立起来了。中日友谊过去首先是由民间推动的,有着深厚的基础。今天,我们仍然寄希望于两国人民,深信有更广阔的前途。无论前进的道路有多曲折,中日友好的历史潮流谁也阻挡不了。这是历史的结论。
感谢作者奉献给我们这部好书。听说她的风湿痛真的好多了,这也许是鉴真大师的在天之灵对她的虔诚和辛劳的褒奖吧!
胥昌忠 蒋琳
二〇〇七年二月于北京
引子
唐广德元年,也是日本天平宝字七年,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这天夜里,在日本奈良的唐招提寺上空,浓云密布,不见星月。突然,一道电光在天际闪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刹时震得天动地摇,就在这电闪雷鸣中,寺内讲堂的栋梁“咔嚓”一声,顷刻折断……
睡在僧寮地铺上的忍基猛地坐了起来,他浑身颤抖,惊悚不已。再仔细一听,轰隆的雷声戛然而止,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夜巡在敲打着云板:啪——啪——啪——这声音让整个寺内显得更加寂静。
他起身拉开房门走出去,放眼望去,只见风清月明,星光闪烁,刚才动人心魄的一幕原来是他的梦境。他呆呆地站着,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向他预示着什么征兆?他突然心头一紧,知道大事不好了。
忍基踏着如水的月光,快步走向师父的僧舍。他的师父是从大唐国渡海而来的盲僧鉴真大和尚。
走到鉴真的僧寮前,他脚步轻轻地挪到窗前,侧耳静听,屋里面没有什么声息,便伸手轻轻拉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有供桌,佛龛。里面是鉴真的卧室。他摸向里屋的门,再次驻足细听动静,然后,拉开一道门缝,将眼贴在门缝向里望去。他看见七十多岁的鉴真端坐在地铺的蒲团上,腿上盖着薄被,月光从纸窗斜照进来,给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层光晕。
师父……
忍基心里叫一声,拉开门四肢着地,爬到鉴真面前,瞪大眼惊恐地望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想试一试师父有无鼻息。
“是忍基吗?”鉴真说话了。
忍基吓了一跳:“是我,师父。”
“忍基,你怎么来这儿了?”
忍基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师父,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鉴真动弹了一下,放弃了打坐:“哦,为何睡不着啊?”
忍基一时难言,他结结巴巴地说:“……师父,最近,你身体还好?”
鉴真略略一怔,意味深长地说:“你放心吧。春天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啊。”
忍基鼻子一酸,声音咽住,他为鉴真把被褥掩好:“师父……你休息吧。”
此时,又传来夜巡的云板声:啪——啪——啪——啪——
忍基的梦很快就被跟随鉴真东渡日本的弟子们知道了。师父亲自建造的唐招提寺讲堂的栋梁折断,无疑是预兆师父的迁化之相。他们从分散到奈良的各个寺院来到唐招提寺,一是来拜见师父,二来也是商议为师父做些什么。
这天,鉴真在自己的住处正为前来求药的几个日本百姓诊病。弟子思托、普照、法进、智首、陆达等人脚步轻轻走进来,见师父在忙,只好侍立一边,默默地望着。
“木瓜十克、麦冬十五克、杜仲十克、大云三十克……”鉴真口授药方,一个跟他学医的日本僧人坐在另一侧记录着,记好了再念一遍才交给患者。
患者谦恭地上前,将药方双手接在手里,再上前摸摸鉴真的脚,再三道谢起身退出。见求药的人依次离去,弟子们这才上前齐声叩拜:“弟子叩见师父!”
“哦,你们都来了?请坐吧。”
大家围师父而坐,观察着鉴真的形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有尼师智首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们都是各寺的住持,今天怎么都集中到我这里来了?”
智首抹了一把泪笑道:“师父,这一阵儿弟子们太忙,没能来看望,大家都很想念您啊!”
鉴真沉默片刻:“智首,你鼻子怎么了?不通气?”
智首泪流满面,但还做着笑脸:“师父听出来了?我是有点着凉了。”她忙掏出布巾擦脸。
“虽然是春天了,可寒气不退,早晚要多加衣服。”
“知道了师父。你也要多保重啊。”
鉴真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们今天都来了,我就把我的心思告诉你们,请记住了,我若寿终,愿意坐死,你们可为我在戒坛院立个影堂。至于住房,就让其他僧人去住吧。”
鉴真的话让弟子们吃惊,也证实了忍基做梦的预兆,看来师父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了。
“师父!”弟子们叫了一声,有人忍不住泪涌眼眶……
鉴真面露微笑,在弟子的搀扶下起身走到外面,沉浸在温暖的阳光里,春风微微吹在脸上,他感到很惬意,伸出手让风从指间吹过。
“春天多好啊!万物复兴。你们闻见了吗?这空气中都有青草发芽的味道呢。”
“师父,树叶也有点绿了。远处的树林就像水墨画一样。”思托说。
“哦,扬州这个时候也早是一片绿色了啊……”
“是。”
弟子们望着师父平静的脸,不由得悲从心起。鉴真自东渡传法以来,从没有见过日本的山川景色,在他脑海里永远留着的是大唐的记忆,可是,师父却再也回不去了啊……
在随后的日子里,唐僧们都忙碌了起来,他们要给鉴真画像,要给鉴真塑像,要把他伟大的形象留在人间。
这一天,在鉴真的禅房里,面对结跏趺坐的鉴真,弟子们支好了画架。思托从袖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香盒,走到佛龛前,从香盒里小心取出仅存的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在了香炉里。
他朝佛像拜了拜,回转身来向昙静、智首和居士陆达点点头。
三人开始从不同角度画起像来。这些佛教艺术家们笔法洗练,几笔便在纸上将鉴真的像勾勒成形。
香炉上,三炷香烟冉冉而升……
鉴真白色的眉头动了动:“嗯?哪里来的胆唐香?”
思托走到他跟前,轻声道:“师父,你闻出是胆唐香了?这是十年前我们从扬州带来的,就剩下三支了。”
“好久没有闻到这种药香味了……这是扬州净慈香店的香吧?”
“是的。师父记性真好。”
“净慈香店做龙胆香都要加进草药,有的用侧柏,有的用艾蒿,还有的用椒叶,端午节前后的那几天里,扬州城里到处都飘着胆唐香的药香味啊……”
鉴真深深地呼吸着,渺渺的香烟似乎将他带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家乡。他看到了烟濛濛中的扬州瘦西湖,岸边的柳枝随风缓缓飘动,婀娜多姿。
从瘦西湖划船约摸两个时辰,就可以看到耸立在大明寺里的栖灵塔。上到塔顶,放眼望去,扬州城尽收眼底,宽大的运河就像一条白练在江淮大地上蜿蜒南去汇入长江。
他好像已经踏上了家乡的土地,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
第一章
1
唐开元二十一年的春夏之交,扬州城的街巷里,涌现出一些拖家带口的穷苦百姓,他们穿行在鳞次栉比的酒肆店铺之间,有做小生意的,也有沿街乞讨的,给富庶繁华的江淮之都平添一抹很不谐调的灰色。
这一年,鉴真正值中年,四十六岁的他清瘦,挺拔,面容和善却不失高僧的威仪。这天,他刚从白塔寺讲经归来,走在街上,凡与他相遇的熟人都停下脚步,恭敬地向他致礼。他也驻足还礼,平等谦和,将温暖的善意传达给路人。
走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年轻的弟子,一个是二十八岁的灵佑,他气质高岸,温和中带着一种凛然之气。另一位是二十六岁的道航,也是俊秀不凡,聪慧灵敏。
师徒三人正走着,突然一个胡饼滚到了他们的眼前。只听不远处的一间饭堂前传来吵嚷声。
“嗨!哪来的小叫花子!”一位食客揪着一个小男童骂着。
小男孩见胡饼被食客打掉在地上,又一脚踢去滚到远处,不禁“哇”的一声哭起来。
一位身上背着扇袋的老人跑来,拉过男童问:“怎么了?”
“这小叫花子是你的吗?”食客厉声质问。
“小叫花子?你怎么这样骂一个孩子?”老人很生气。
“我骂人?我还打人呢!这小东西上来就抢我的胡饼吃!简直就是小强盗!”
一听这话,老人气急地问男童:“小宝,你……你抢了?”
男童哭着点头:“我饿,爷爷。”
老头气馁地说:“孩子,再饿你也不能抢人家的吃儿啊!唉……”他满脸歉意地对食客说:“孩子拿你一个胡饼,我用这把扇子赔你。”
食客瞪眼道:“少费话!你这破扇子做工粗劣,谁要啊!”说着将老人的扇子也打到了地上。
老人急忙弯腰去捡,扇子却被另一只手先拾起来了。老人抬头,只见一位和尚站在他面前。
鉴真拿起扇子,对老人说:“这把扇子我要了。”
“哎呀!鉴真大和尚。”食客立即堆起笑脸:“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他立即向鉴真作揖。
鉴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我?”
“江淮一带,谁不知道大和尚啊!”
鉴真转身对灵佑说:“把那个胡饼的钱给他。”
灵佑从袖筒里掏出一文钱给食客:“给,这是孩子抢你的胡饼钱。”
食客哪里敢收,双手作揖:“不敢不敢。我哪里敢要大和尚的钱啊!”他转身对老人和男童喝斥道:“算了算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走开吧!”
老人向鉴真作揖拜道:“谢谢和尚相救!”说完拉男童走开。
“慢走。听口音老人家是淮北的?”鉴真问道。
“家在徐州。”
“哦,来扬州卖扇子?”
“唉,也就换一口饭吃。徐州天旱,生活不好过。”
“你这扇子多少钱一把?”
老人摇摇头:“和尚喜欢就拿着吧,不要钱。”
鉴真四顾,见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老板娘,便笑笑说:“老板娘,借你记账的笔墨用一下。”
“好。我这就去拿。”
老板娘拿来笔墨放在桌上,鉴真在撑开的纸扇上运笔写出十六个字,“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写完在字的下角落名:鉴真。
街上观看的人早就围过来不少。食客见此,羞愧地悄悄溜走了。
道航将扇子捧到老头面前:“老人家,你的这把扇子,现在有了师父的墨宝,可就值钱了。”
老人问:“和尚写的是什么?”
灵佑说:“师父写的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和尚是教人积德行善啊!”老人高兴地捧着扇子说。
人群里挤过来一位有钱的看客,从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取出一锭大银塞给老人,喊道:“这把扇子卖给我!”
另有人也来抢:“我要!我出高价!”
见老人被人们围住争抢扇子,鉴真笑着与两位弟子离去。
回到大明寺,徐州开元寺的住持慧明法师已经等在寺里。
慧明见了鉴真,先把一卷画有寺庙建筑的图纸摊开在他面前。
鉴真很有兴趣地看着,说:“几年前我去徐州开元寺讲经的时候,那里还是个小小的寺庙,现在扩大了一倍啊。”
“大和尚,贫僧不才,却也四处化缘,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扩建修缮,几年下来,总算小有规模。”慧明说:“现在就缺一座塔了。大和尚是造寺建塔的高手,早在游学长安之时,就协助道岸大师修造了荐福寺的小雁塔而闻名于世。”
鉴真笑笑:“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不知法师要修造的是砖塔还是木塔呢?”
“砖塔、木塔都可以,一切听从大和尚安排。”
鉴真点点头,突然想起在街上见到的情景,问道:“你从徐州来,那里的旱情有所缓和吗?”
慧明摇头叹道:“赤地千里,百姓遭殃了。”
鉴真担忧地问:“此情上报朝廷了吗?”
慧明告诉鉴真,说朝廷已经调拨下来一批救灾的粮饷,地方官员也散发给了百姓。鉴真这才略略放心。
2
过了两天,在慧明的邀请下,鉴真便与弟子灵佑、道航,还有画师周士杰骑马前往徐州开元寺造塔。一路上看到烈日当空,遍地枯苗,百姓四处逃荒的情景,鉴真的悲悯之情难以形容。
到了开元寺,灵佑、道航便开始勘探造塔的地基。鉴真则由慧明陪同四处察看风水,他们来到寺里的一口井前。
“井水旺吗?”鉴真探头往下看。
“天旱,井水下降了许多。”
“现在水位有多深?”
“不到三尺。”
鉴真一想,这点水量也就刚够寺里的日常用水。
“还有其他的水源吗?”
“东边两里之外有一条小河,可以作为造塔的水源。”
鉴真和慧明来到河边,只见河床里只有一点细流在有气无力地流着。
慧明失望地摇头叹道:“想不到满满的一河水不到一个月就干涸成这样了。”
鉴真蹲下身子,用手掬起一捧河水说:“这个时候,这点水是很珍贵的呀!”
慧明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我倒有个办法,能不能在下面拦起个小坝,把这点水堵住用来造塔。”
鉴真站起来,望着潺潺游走的河水说:“那能堵下多少水呢?再说,你把这点水堵了,下游的百姓就吃不上水了。”
正说着,画师周士杰带着一个少年走来。
“师父,这是我的外甥叶知秋。”周士杰向鉴真介绍道。
少年“扑通”一声跪地叩拜:“拜见鉴真大和尚。”
鉴真看这孩子白白净净,温顺柔弱,可一双纯净清亮的大眼睛里含藏着性格中的坚强与固执。他笑着拉起少年:“请起。落叶而知秋。你这名字很有意味啊。”
叶知秋腼腆地笑笑,目不转睛地望着鉴真:“我小时候见过大和尚。”
鉴真好奇地问:“在哪里?”
“苏州。”
周士杰在一边解释道:“家姐过世以后,我把外甥接到苏州的家里住了两年。有一次师父在苏州讲经,琼花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见过你。你见他体质弱,还送给他一串佛珠。”
少年伸出手腕:“大和尚送我的佛珠,我一直带在身上。”
鉴真恍然:“噢,你就是老受琼花气的那个小表哥吧?”
少年不好意思地点头:“是。”
鉴真高兴地看着少年:“一晃都七年了。今年有……”
“今年我十四岁了。”
“哦,十四岁,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出家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知秋迅速看了周士杰一眼,周士杰故意岔开话头说:“师父,我准备收知秋为徒,以后就跟着你四处画佛画吧。”
“好哇!知秋,你阿舅是江淮一带有名的佛画画师,我看你也是璞玉浑金,好好学画,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少年只抿着嘴笑,不置可否。
慧明陪着鉴真在寺院内外勘查了两天后,见大和尚不再谈论造塔之事,心下疑惑,便将鉴真请到客堂,吩咐僧人将三个摞着银锭的大木盘摆到了他的面前。
“鉴真和尚,这是我们化缘筹措造塔的全部用资。”
鉴真点点头:“收好吧,造塔的费用,灵佑、道航会酌情给你们一个详细预算。不过贫僧这两天观察,现在造塔,不是最佳时机啊。”
慧明的心顿时一沉,说:“和尚远途而来,有什么疑虑吗?”
“徐州大旱,民不聊生。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百姓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而开元寺此刻大兴土木修造宝塔,贫僧以为不合时宜。”
“和尚不必担心。正因为久旱不雨,百姓才倾囊而出,纷纷供养,盼望尽快修造佛塔,祈求佛祖降福徐州,保佑一方平安。这都是百姓的心愿啊。”
“天地之气,升于春,浮于夏,一旦时令反常则灾害必然而至。现在不是祈天求佛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境,而是想办法让你这一方百姓赶快渡过难关。”
“和尚的意思是……?”
“贫僧认为当务之急是打井救灾。”
慧明愣住了,而坐在一边的叶知秋却眼睛一亮,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鉴真。
灵佑体谅鉴真的一片苦心,他帮衬道:“师父高见。此时此刻大兴土木造寺修塔,无疑会增加百姓的负担。”
道航也说:“弟子道航本打算由徐州西去长安,现在也愿意留下来与师父一起打井救灾。”
“这……”见师徒三人放弃造塔,一心要打井救灾,慧明一时不知如何对应。
鉴真笑着对他说:“这些银子就算贫僧先借用寺里的。待度过灾荒,贫僧一定化缘再来开元寺造塔。”
慧明一听这话,茅塞顿开,赧然脸红:“和尚所言极是,身为佛门弟子,面对灾情,贫僧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一心要救百姓出苦难,可是因为智慧不够,才如此不识实务。听了和尚的话,我想,在这危难之际,就是佛祖在世,也一定会先打井后造塔的吧。和尚,这些银子快不要提什么借不借的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照你的主意办吧。”
“阿弥陀佛。”鉴真欣慰地点头。
就这样,开元寺造塔的用资全都用在了打井上。一向靠天吃饭的农民被激发起抗旱的热情,方圆百里很快就有了数十口井,清凉的井水给人们的生活又带来了甘甜。
在打井的日子里,叶知秋一直跟随着鉴真师徒四处奔走,到这里探水源,去那里指导打井。他被鉴真的智慧折服,被他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这位从小失去爹娘的少年对鉴真的亲近之情越来越浓,似乎再也不愿意离开他了。
临行前鉴真为徐州的僧众说法,那一天,开元寺幡幢飘扬,钟鼓齐鸣,僧众及善男信女云集法堂。在一阵悠扬清亮的梵乐过后,鉴真缓缓登上法堂正中的法座之上,他首先向佛像合十叩拜,然后又向众僧致礼。
坐在台下的叶知秋与众人一起向他合十回礼,随后,鉴真在法座上坐定开始讲法。
“佛陀成道后最初十二年内,并未给僧团制定任何戒条,他只是随机宣说他所悟证的佛法。根利之人在听闻佛法时,即闻即悟,当下就能心与道合,达到断恶修善和利益众生的目的,因而也就能获得解脱。”鉴真声音平和亲切,如春风化雨,娓娓道来:“十二年后,等到佛法广大弘传,出家的人越来越多,僧人中不免龙蛇混杂,凡圣同居,有人出现了违背修道精神的行为,于是佛陀便因事制戒,告诫弟子们‘以戒为大师’。佛说:‘好学戒律者,佛法得久传。’在他临入灭的时候,更是嘱托弟子阿难说:‘佛涅槃后,汝等以戒为师,依之修行,能得出世。’又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虽有佛性,要因持戒,然后乃见,因见佛性,得成正觉。’因此可知,在无佛的时代,戒律就是我们的导师和佛了……”
叶知秋是第一次听高僧说法,他对鉴真提到的有些戒律的经典和名词还不太清楚,但是由浅入深的宣讲,如春风吹开了他心房的窗棂。
法会过后,叶知秋将阿舅周士杰请到家里,跪在他面前,正式提出要出家。
周士杰并没有显得很吃惊,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他好言相劝道:“学佛也可以在家,为什么要皈依佛门呢?”
“我父母全都去世了,从小不是住在徐州的叔叔家,就是到苏州依靠阿舅。想来一定是前世没有好好地修行,才落到今世如此的不幸。所以,我已经发下誓愿,此生要舍去尘世,苦心修行,以求解脱。”
听到外甥如此说,周士杰急忙摇头:“父母早逝是他们的命,你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联系。”
“无论如何,请阿舅带我去见鉴真大和尚,收我为徒。”
周士杰断然拒绝:“不行,你从小身子单薄,一旦遁入空门,长年累月,面对古灯长卷,生活寂寞,苦行苦修,你能做得到吗?”
“我既然已经立誓,就能做到。”
周士杰摇头:“人往往会一时冲动而夸口,但真要一辈子去实现自己的誓愿,那是非常不容易的,学佛非大丈夫不能行啊。就像阿舅我也是一心向佛,身为居士,一年有大半年的日子在寺院里画佛画,以此来修心养性,度己度人。你为什么不跟我学画,非要出家呢?”
叶知秋一脸恳求的神情,口气也变得有点撒娇了:“阿舅,请成全外甥嘛。”
周士杰更加不耐烦了,说:“你现在还小,才十四岁。这事以后再说吧。”
“阿舅,鉴真大和尚不也是十四岁出家的吗?”
“你怎么能和大和尚比呢?他虽然十四岁出家,可他才智超群,精力过人,十七岁北上洛阳、长安游学,师从道岸和弘景两位律学大师,成为南山律宗始祖道宣的再传弟子,学成回到扬州以后,教授戒律,建造寺塔,救济穷人,道俗归心。你说说,像他这样的大和尚,江淮之间还有第二个吗?”
叶知秋一拧脖子,掷地有声地说:“外甥虽然不才,但我相信只要发菩提心,立大誓愿,也能像大和尚一样成为一个对众生有用的人。”
“你是我姐姐和姐夫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孔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一想后果吧。”周士杰不想再听他磨牙了,起身要离去,临出门时扔下一句:“你琼花妹妹如果知道你要出家,会做何感想?”
“琼花?”表妹甜美的面容在叶知秋的眼前显现。他闭了下眼睛,不,任何人都不能挡住我要追寻的人生。
鉴真一行离开徐州时,却不见了叶知秋,实际上他早就收拾了行装,骑马先走了。等鉴真出了徐州城约几十里地,叶知秋立在一个山坡上远远看着,见道航在一个岔路口下马向师父辞行,知道他是要从另一条路上长安游学去了。等师徒各自上马踏上归途后,叶知秋才催马跑下山坡追赶而去。
听到身后马蹄得得,周士杰回头看,惊得瞪大了双眼。
“知秋!你怎么……”
叶知秋翻身下马,跪在鉴真马前朗声请求:“大和尚!请你带我走吧!”
鉴真看了周士杰一眼,问少年:“你要我带你去哪里?”
“我要做师父的弟子。”
鉴真这才下马,看着他:“做我的弟子是要吃苦的。”
“跟着师父,我什么苦都能吃。”
“为什么?”
“能吃苦的人才是有志气的人,有志气的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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