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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1部):太后治下的中国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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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1部):太后治下的中国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名:慈禧全传(第1部):太后治下的中国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英)濮兰德,贝克豪斯,周晓丹译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05-01

书籍编号:30133655

ISBN:9787510440809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94077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女性人物

全书内容:

慈禧全传


第一部:太后治下的中国


(英)濮兰德 贝克豪斯 著


周晓丹 译


新世界出版社

第一章 慈禧的家世及幼年时光


叶赫那拉氏乃是满洲的古老氏族之一。其祖先可以追溯至贝勒杨吉砮。杨吉砮的女儿于1588年嫁给努尔哈赤,即满族统治的真正奠基者,也是大清皇帝的直系祖先。杨吉砮屡屡率部侵袭明朝的统治区域,但1583年他不幸于奉天战亡。


叶赫那拉氏族在朝鲜边境一带驻扎繁衍,乃至繁荣。这一带位于长白山区,是满族真正的起源地。在不断侵袭相邻富饶土地的过程中,杨吉砮和他的族人逐渐掌握了精良战术,侵略欲望与贪念也与日俱增。现在看来,这片富饶的土地沦落到其他部族手中甚是可惜。


努尔哈赤的势力不断扩张,杨吉砮的女儿随后升为皇后,他们的儿子皇太极后来从明朝统治者手中夺取江山,完成了统一大业,是为清太宗。


1835年11月,慈禧生于叶赫那拉氏家族,她一生注定影响无数中国人的命运。她曾经三次垂帘听政,掌权近半个世纪。她的父亲惠征,是一位世袭八旗将军,最盛时担任过道员,即道台。联系其显贵出身,同僚皆认为惠征实属官运不济。


慈禧三岁时,惠征于安徽任上病逝。他的遗孀及家人受到亲戚穆扬阿的悉心照顾,孩子们也因此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穆扬阿的女儿也就是后来咸丰帝的皇后,与慈禧共同垂帘听政多年。


近些年来,流言四起,多是针对太后卑微出身的无稽之谈,有些简直是荒谬可笑。它们大多出自一些八卦报纸,因为这些报纸总是喜欢靠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来满足读者的猎奇心。毋庸置疑,部分流言纯粹源于宫廷争斗中的嫉妒、恶意乃至仇恨,或出自开国元老及其他皇族高官之口。为了令慈禧“丢脸”,这些人以诋毁其本人及其家族为乐。由于他们身份显赫,这些恶意中伤的流言便肆意传播开来。北京、南方大部分民众几乎信以为真。


流传的诸多版本中,下面这一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它出自道光第五子惇勤亲王之口。惇勤亲王本人虽因被过继给惇恪亲王而与皇位无缘,1875年时却希冀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皇帝宝座。然而此念想被慈禧打破,自此他便对慈禧心存芥蒂。


据惇勤亲王说,惠征去世后,慈禧母亲独自照顾一大家人。他们住在惠征生前任职的安徽宁国县,生活窘困不堪,几乎无以为生。为筹得前往北京的盘缠,他们几欲沦落乞讨的地步。幸亏在途中巧遇贵人相助。一位旅人误将钱财送至他们的船上,本来打算收回,却见他们生活得如此窘迫,顿生怜悯之心,执意将钱送给他们。


二十五年后,慈禧掌权摄政,当年送钱的那位官员前来觐见,慈禧念及当年的相助之恩,亲自将此人扶起,并向其言谢。


一位地方官员逝世,他的家人生活变得困顿不堪,这样的故事确实像模像样,也挺新颖。但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这则故事并不是真的。惠征逝世的时候,他的家人包括妻子并没有在他的身边,而是早已赶赴北京,在那里等待惠征前往接任正白旗一个新的职位了。


在此,不妨先对叶赫那氏族与皇长子一支间的渊源稍作介绍。


古往今来,这个问题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意义重大。怡亲王载垣垮台后,慈禧成为实际的统治者,叶赫那拉氏这支强大的氏族与皇室间由此产生了猜忌与摩擦。1898年戊戌政变后,两者关系更加剑拔弩张。但畏于慈禧太后的“圣威”,皇室并未采取明显的反动之举。但是,紫禁城内实际已然祸流暗涌。例如,当时北京事变频发,尤其是直隶总督端方,因为在慈禧太后的葬礼上大不敬遭到罢免一事,便昭显了满族部落之间的分歧之大,同时也昭显了清政府失去慈禧太后强权后所面临的内忧外患。


外国人对清廷生活以及派系纷争甚为不解,对于族谱、通婚、皇子过继以及宗族纠纷等等复杂微妙的问题往往困惑无比。


值得一提的是,皇室分为正黄、正红两旗,为努尔哈赤本人及其祖先的后裔。他们声称自己才是清王朝的至尊(中国人大多赞同此种说法)。相反,慈禧,并不具备皇室血统(领主间通婚以及家族中女子嫁入皇室,只能获得尊号,并不能提升其家族为皇族血统)。


慈禧能够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不仅仅归功于其家族势力雄厚或是出了三位大清王朝的皇后,更重要的应归于慈禧倍受宠幸而且威望极高。根据慈禧的临终遗言,叶赫那拉氏长老决定,当今皇太后即光绪皇帝遗孀隆裕太后,同样应该追随其姑姑慈禧的步伐,掌管大清国事,至少也要垂帘听政。慈禧治国有长远打算,她立荣禄的外孙溥仪为幼帝,维持了自己的政道和权力。


宫廷间猜疑与分歧由来已久,一个重要原因是,道光皇帝的长字辈(浦伦贝子及恭亲王为代表)担心,当朝小皇帝抑或其父摄政王,会以皇帝谥号追封老醇亲王,提升自己部族的地位至皇族长支。


这样的追封在西方人看来并无大碍,但在中国人看来,是皇族小辈试图篡夺皇帝谥号的大逆不道的行为。提升老醇亲王之位至与努尔哈赤平起平坐,意味着又生出了一支新的始祖。老醇亲王早已预见此事可能发生,意识到这必然会带来诸多恶果与麻烦。因此,他早早便采取了对应措施,这点之后会提到。


那些时刻关注清政府高层政策流动的人发现,自宣统小皇帝继位以来,老醇亲王陵墓前的祭祀品更加奢华,祭祀场面也更加排场壮观了。官方文件中,他的名号已经已与君主相平。在此事上有话语权的人纷纷认为,一旦皇帝成年,执掌政权,必会再次追封他的祖父谥号。如此一来,老醇亲王与大清氏族的始祖有可能平起平坐,获得在大清祖先的宗庙中摆上神龛,受到后世大清子孙祭拜权力。根据中国法制,这样的后果极其严重且难以接受。


慈禧是一个强权之人。她的一生中,自己的近亲的地位实际上都已经凌驾于法律之上,在她的保护伞下,尽情享乐,盆丰钵满,这些人经常惹是生非。他们与正黄、正红两旗满人摩擦不断,京城茶馆和市井之处也能听闻相关传言。慈禧乐于压制皇室成员,她曾下谕禁止他们居住在京城商业区,理由是她听闻他们中有人通过非正当手段揽财。所以,遭慈禧压制的铁帽子王(1)及努尔哈赤后裔断然不会爱戴她。尽管畏惧慈禧权威,他们却从未停止对慈禧削减自己贵族特权这件事的牢骚抱怨。


下面这个有趣的例子便足以彰显慈禧太后对付世袭贵族的手腕是何等阴险。有位王公贵族斗胆在皇城近邻建造私人豪华宫邸,从那里居然可以俯视到大半个皇城。工程刚刚完工,老佛爷便下旨没收此宫邸,并训斥此官胆大包天,竟敢建造宫邸俯视皇城,但一转脸就将这座俯视皇城的宫邸赐给了自己的弟弟照祥公。


还有一例可以看出慈禧是如何袒护本族人,同样也可看出她的偏袒给地方官员带来了怎样的难题。


1902年,两宫太后弃城西逃。三年之后,慈禧回到北京并建立了新的兵部。当时,徐世昌虽为汉人,却依然受到太后的青睐,被提升为新兵部的首任尚书。但他很快发现只要处理事务牵扯到统治者家族,工作就会异常艰难,是十足的坏差事。慈禧太后的三弟桂祥公,尤其喜欢惹是生非,完全无视兵部的法律法规。为增“脸面”,他指使自己的仆从在道路上随意驾驶。他做过的违法之事名目繁多,举不胜举。


有一次,一个血气方刚的巡警逮捕了他手下的一个仆从。徐世昌听说此事,赶忙命令手下将其释放。但桂祥自认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坚持要求徐世昌卑躬屈膝地亲自前来当面谢罪。倒霉的徐世昌三次前往桂祥府宅,竟都吃了闭门羹。最终在府外庭院大庭广众之下向桂祥叩头后,此事才作罢。


北京人认为此事干系重大,此前徐世昌先后担任了东北三省总督,邮传部(2)尚书,并于1910年8月,被提升为军机大臣。这次仅仅是得罪了国舅爷,便被慈禧免去了在军机处的职务。不久之后,他被调到奉天任职。


慈禧的母亲守寡多年,一直居住在位于锡拉胡同的府宅,外国使馆区附近。慈禧当上太后,便封她的母亲为诰命夫人。她的母亲给人的印象是:知书达礼,德艺双全,甚至在以女子才智显著的氏族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她死后被葬在家族墓地中丈夫的陵墓旁。这个家族墓地位于城外西边欧洲人赛马场附近。为尽孝道,慈禧为父母竖起牌楼、大理石碑。


1902年1月,西逃之后慈禧乘坐火车自正定府返京,若按往昔从京汉铁路进入北京,线路接近其父母之墓。若不下车前去祭拜则会被视为不敬。但由于归京时间紧迫,最终慈禧转道由南进京。凭着这件事,她博得了臣民的尊敬。


有关慈禧童年之事,历史记录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少女时期,她有一个玩伴名叫荣禄,其实是她一位亲戚。在慈禧执政的众多紧要关头,荣禄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据说,两人曾经还定有娃娃亲,但此说法并未得到证实。毫无疑问,两人自年少便关系密切,由此荣禄对慈禧的影响远非其家人或其他高官所能比拟。康有为及一些反对满族统治的汉族官员毫不犹豫地断言,从逃往热河时起,也就是在咸丰帝还没有驾崩的时候,荣禄与慈禧的关系就已经过于暧昧。


慈禧接受的虽然是传统教育,但她与众不同。她头脑灵敏机警,思维异常活跃,再加上抱负非凡,向往权欲,最终成功凌驾僵化教育的影响之上,在男权统治社会获得了一席之位。慈禧还学习了绘画,并以此为乐。她的诗文功底雄厚,所作诗歌丝毫不逊于英国公立学校培育出的精英学生的作品。传说16岁时,慈禧便能够用汉语及满语熟读五经,还通晓二十四史。毫无疑问,她对知识的热爱,是其智慧的源泉和权力的秘诀。除此之外,她还深谙权术。这些都奠定了她不凡的人生根基。


1850年,道光皇帝驾崩,十九岁的四皇子此时算是长子,因此由他继承皇位,年号咸丰。依照传统,服丧期间(27个月)新帝不得婚娶。等丧期一过,皇帝立即下旨,要求所有达到结婚年龄的满族美女到内务府登记注册,等待宫廷选秀。


咸丰曾娶穆扬阿的长女为妻,但不幸的是她于咸丰即位前便去世了。穆扬阿的次女钮钴禄氏(后来的慈安皇太后)以及年轻的叶赫那拉·杏贞(也就是后来的慈禧)此次都参加了选秀。1852年6月14日,约六十名端庄典雅的满族贵族之女来到太后跟前,接受严格苛刻的遴选。太后最终选出了28名女子,又按照规矩将她们分为四个等级,即“妃”“嫔”“贵人”和“常在”。钮钴禄氏被封为“嫔”,叶赫那拉·杏贞则被封为了“贵人”。通常来说,这些宫女名分上是皇帝的妻妾,但实际上更像是太后的侍女。


理论上讲,后宫宫女人数最多七十,但实际远远不止这些。除了她们,皇宫中还有近两千满族女子,或为侍女或为杂役,受太监的支配。后宫家事由太后掌握大权,尽管皇帝可以审阅选上的秀女,但是在她们的等级问题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就这样,叶赫那拉·杏贞离开了锡拉胡同的娘家,住进了紫禁城,从此与家人切断了一切直接联系。一位老嬷嬷从慈禧进宫之日起便在她身旁伺候,直到慈禧去世。从她那里,我们得到以下有趣的描写,是有关慈禧唯一一次省亲过程的。


慈禧诞下龙子九个月的时候,皇帝下旨特许其离宫省亲。一大早,几个太监就被遣至慈禧娘家,向其母亲通报,慈禧,即当时的懿贵人,将于正午归家省亲。


得到如此喜讯,亲朋好友格外惊喜。左邻右舍倾巢而出,争相观看慈禧乘坐的轿子,那轿子由黄帘遮盖,富丽堂皇。慈禧的母亲及家人(包括一些长辈)依次排在院门入口两侧,恭候慈禧轿子进院。轿子到内院台阶前才停下,随从的太监服侍她下轿,随后,她进入正屋,于上座坐下。她的家人毕恭毕敬近前行礼,除了她的母亲及长辈之外,众人皆行跪礼。之后又举办了家宴。


家宴上,慈禧坐上座,其母坐下座,以此表示慈禧作为皇子生母的尊贵。虽然离家多年,慈禧性情却如往日一样随和,令在座的亲朋好友赞叹有加。她似乎并未被宫中繁杂的礼节与富丽堂皇的生活改变,依然如同寻常家的女儿般谈笑自如,对家中事务也很是关心,尤其关心妹妹们的教育问题。


家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此间,慈禧询问也回答了许多问题。由于时值一月,白昼缩短,暮色渐至,随从太监请求准备回宫。慈禧依依不舍,告别家人,慨叹与家人分隔两地心中非常难过,希望不久能够再次获得恩准归家省亲,也希望母亲能够被恩准随时前来宫中探望。赏赐完家人后,慈禧上轿离开。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归过家,但她的母亲后来时常前往紫禁城探望。


进宫伊始,慈禧便极力讨太后欢心,并依靠自身势力及人格魅力,迅速成为皇帝首宠。1856年4月,她诞下龙子,咸丰皇帝终于不再为没有皇子而整日郁郁寡欢。母凭子贵,慈禧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慈禧入宫时,京城上下皆因太平天国叛乱而忧心忡忡。1853年3月,叛军占领南京。慈禧此时已经开始帮助皇帝批阅各省呈递的奏折,并为皇帝出谋划策,对天子的影响与日俱增。在她的强烈推荐下,曾国藩被擢升为统军首领,并得到了朝廷用来建立湖南团练的饷银。曾国藩的湘军由此迅猛发展起来,再加上英国上将戈登的协助,最终平息了太平天国叛乱。


慈禧不受环境和传统的束缚,在国难面前,胆识过人,行事果断,政治才能令人赞叹。按照朝廷旧制,曾国藩当时正在为母亲服丧,实际上是不能参军领兵的。但慈禧认为旧制应该以国家兴亡为重。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慈禧即是君主。


1855年8月,皇太后(道光帝的皇后)薨。由于“尽职尽责”,叶赫那拉氏被晋升为“嫔”。与此同时,钮钴禄氏被立为皇后。


当时,中国文人普遍认为,大清统治“天命已尽”,咸丰帝将成为大清帝国的亡国之君。举国上下,叛乱四起,咸丰皇帝孱弱淫乱,尽失民心。在士大夫眼中,他堕落无能,完全不具备五位先皇流芳历史的贤明风范,更不懂得效仿先祖编纂巨著典册来赢得文人的敬慕。二十五岁依然未得子嗣,这在中国人看来是大清朝的不祥之兆。想当年,几位先皇早在15岁前就已经有了子嗣。因此,当1856年慈禧诞下龙子,加上朝廷又将太平天国的叛军逐出了湖南和江西时,民众认为不详的兆头已经烟消云散了,清政府再次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但此时,咸丰皇帝突患中风,全身瘫痪,一病不起。作为太子的生母,慈禧凭借自己不凡的政治才能,一步步成为大清的真正掌权者。钮钴禄氏对国事毫无兴趣,几乎不过问朝政。慈禧此时已经被晋升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在京城通常被人们称为“懿贵妃”,“懿”字为其尊号,意为“贤德”。


这一时期,慈禧在对外政策上属于主战派。考虑到她的童年、宗族优越感以及对外国的一无所知,这一点并不令人惊讶。英国额尔金攻陷大沽炮台,耆英作为清廷特使前往夷营劝其退出大沽。然而,耆英使命未达,失败归京,朝廷赐其白绫自缢,高傲的慈禧认为赐他自缢算是朝廷对他的仁慈。在慈禧的劝说下,皇帝下谕禁止两广总督叶名琛与英国洽谈通商事宜,此决定直接导致次年英军武力攻占广州。据史册及当时日志记载,皇帝的意见及所为已无足轻重,皇城上下大小事务均由慈禧说了算。在中国这样一个男权主宰的社会,这实在是罕见。而当时的慈禧仅为贵妃,年仅22岁。


慈禧有诸多名字和称谓,极易让人混淆。在此,有必要稍作澄清。赴京选秀前慈禧跟娘家姓叶赫那拉。被封为皇后(又称西皇后)后,她仍然使用叶赫那拉这个姓氏,但人们常称其为“懿贵妃”。慈禧成为圣母皇太后后,与东太后一起垂帘听政,得尊号“慈禧”,之后又被加封多个尊号。但是民众多称其为皇太后或老佛爷。慈禧晚年的时候,北方几乎统一尊称其为老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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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铁帽子王是对清代可世袭的王爵的俗称。


(2) 清代邮政的专管单位,设立于光绪年间,辛亥革命后,北洋政府改为交通部。

第二章 逃亡热河


英法联军侵略华北的历史,人人都有所了解,这里也无需赘言。但是那段动荡时期,皇帝逃亡热河前后慈禧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读者并不清楚。最有趣的细节出自一位翰林学士所写的日记,这本日记多年后由私人出版,原名为《罔极编》,其中大多讲的是忠孝之礼,也穿插着对蛮夷之军所作所为以及对慈禧强权个性的描写,虽然日记本身没有什么艺术技巧,但其中一言一词透露着诚恳,渗透着真情实感,读来爱不释手。从这本日记中,特摘选以下片段:


庚申七月(1860年8月),自慈亲得病起,五六日间,即传夷人已到海口。所有内外一切奏禀,概不发抄,以致讹言四起,人心惶惑,然犹为移徙也。皇上病重,欲北上避难。然懿贵妃与僧王劝阻,称夷人必不得入京。


初一日至初十日,慈亲得腹泻之症初,谕家中人,不令不孝知。不孝由署回寓,偶见几上药方,始知病状,然犹以为年年偶犯耳。即令请刘医诊视,以平日多用疏通剂见效,故听其用药。不孝本不信刘医,因自咸丰三年至今八载,宅中自慈亲以次得病,一请渠一诊,服药即见功效。以故,慈亲及家下人,无一不深信刘医者,而孰知祸胎即兆于此乎!呜呼!昔人谓: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不孝不知医,以致遭此大难,祸及慈亲,虽百身亦奚赎乎!


此十日内,稍稍有迁移者,缘海口接仗失利,我军伤亡,且伤一总兵官。北塘兵溃,炮台为夷人所有。僧邸奉旨,不令接仗。以故,坐困海口。外间未能深悉兵败之故。故消息不甚紧迫耳。


十三日是日(实为十四日),不孝见慈亲病势有加无减,心中焦灼,即请感冒假十日。不孝因慈亲抱病,外边一切事情谕令家人不得告知慈亲。不孝日在慈亲前劝慰安心静养痊愈,然则,消息日紧一日,迁徙出京者纷纷不止矣。


十七日是日,李敏斋大令前赴安徽大营,来宅辞行。知慈亲病,索看刘医方,大不以为然,且言必遭其祸,即亲自立方,中用石膏。不孝禀之慈亲,慈亲勉强服此。夜间觉气短,不孝著急于五更即将敏斋接来一诊。据敏斋言,并非药误。慈亲谓,还是刘医方吃得平稳,不孝只得仍请刘医照常用疏通剂。不孝屡争,老年人岂可如此尅削,不孝仅能令其开弱效之药,混合服用,以适慈亲之高龄。


慈亲自感大至将近,嘱予备置棺椁。幸得八载前于奉天购得杉木,存于京师棺材铺。十九日是日,不孝将寿木两块由富寿桅厂取回,令其在宅鸠工舆作。十日做成。仔细查看,花板料最难得,宽厚此则,帮足三寸余,底盖足五寸,且样子极其好看。不意拼凑,反得全美。据匠人言,此刻若在京中买此,恐非千余金(1)不可。不孝以此事已成,略觉如愿。


二十一日,叫孔漆匠来宅,先钻靠木生漆一遍,先做裹用起两斤余,连子盖七星板俱在内。是日,李裁缝会请六人,在宅支案做寿衣。是日衣服做成,看慈亲病势稍轻,遂将蟒袄霞帔暂且不做。是时城中哄传夷人已到通州,定于二十七日攻城,居民纷纷移徙矣。二十七日,用漆裹灰布一遍,用漆七八斤连子盖七星板一并用漆裹布。


是日,我军拿到夷目巴夏哩等九人,禁刑部监。于是,京中鼎沸。圣驾有出巡之说,朝内大臣具摺奏留,俱留中不发。旗汉官员眷口及财物无一不移出京城者,然大生意如布巷前门一带尚未摇动。此数日,慈亲病症无增无减,不孝于二十四日又续假十日。


八月初一日,用漆裹灰布一遍。刘医则以益脾助气方日日进之,然总未见腹泻稍止。


初四日,慈亲于早间呼不孝,近前执手呜咽曰:‘我病必不能好,可给我预备,我于今日不想饮食矣。’不孝心如刀割,急呼李裁缝复到宅中,由源豊赊来蟒袄霞帔料会人成做。是日,潘季玉世叔同杨剑芝孝廉到寓。据剑芝言,病势过重,必须固下,方能有转机。不孝禀知慈亲,慈亲生气,执意不肯服此方。至夜五更,慈亲大泻一次,觉神气清爽,人人皆喜。即慈亲亦谓病势退矣。遂令成衣匠人等散工不必如此著忙。至初五日,将蟒袄霞帔做出,又因慈亲嫌所盖小呢被子太重,即令做裹面并被单皆用紬子被一床。慈亲言:虽然轻暖,然太过分,汝祖母汝父何曾用过此来,言讫泪下不止。此时人心惶惶,移徙出京者日见其多。城门已闭,彰义并东面一带城门矣。


初七日,我军与夷兵站于齐化门外。我军马队在前,且均系蒙古兵马,并未打过仗。一开夷人枪炮,一齐跑回将,步队冲散,自相践踏。我兵遂溃,夷人逼近城边。


先是亲王及御前诸公屡劝圣驾出巡,圣意颇以为然,但格于二三老成并在朝来章劝止,故有并无出巡之旨且明降,谕旨有能杀贼立功,立见赏赐等语,故人人皆以为出巡之举已中止矣。初八日早,闻齐化门接仗失利之报。圣驾仓皇北巡,随行王公大臣皆狼狈莫可名状,若有数十万夷兵在后追及者,然其实夷人此时尚远,园中毫无警报,不知如何,如此举动。当皇上之将行也,贵妃力阻,言皇上坐镇,可震慑夷兵,保百姓之安全。圣驾若行,则宗庙无主,京城无可庇佑。昔周室东迁,天子蒙尘,并同宗王子逃亡,永为后世之羞。今若弃京而去,辱莫甚矣。


此时,慈亲病势日见不佳,不孝亦不暇顾外事。是日,所有在京大臣眷口及有力之家眷口皆移徙远避,车价贵不可言,雇涿州单套轿车须银二十两,保定(60英里)则三十两。不孝以慈亲病笃,非惟不能移,亦不敢移,惟有听之而已。


慈亲泻仍未止,商以刘医将杨剑芝方试进半剂,连进两剂稍止后复不能止,从此不起矣,呜呼!十二日早间,慈亲大泻不止,再进固涩之药已不能咽。急将李裁缝叫来,将衣服套好。所有应用鸡鸣枕并被褥等物速为料理。是夜亥时竟弃不孝而逝矣。呜呼!痛哉!抢地呼天,究竟何益,自恨素不谙医,为人所误,此罪万死不能赎也。


不得已饮泣料理一切,先将中衣令内子等穿好,上用套好之白绉大衫,灰色绉夹袄,蓝缎棉袄,天青缎绵掛,上用蟒袄霞帔,补服钉在霞帔上,加上玉带,挂上琥珀朝珠,将金匾簪扎在头上,然后戴上凤冠,用大红表裹褥子铺在床上,将慈亲安顿稳妥,头枕鸡鸣大红缎枕,安在上房正中。是时,家家闭户,并无相好一人到宅者。十三日早间,将表裹大红缎褥款款盛住入棺,周围上下用通草包垫好使不能动,盖上绸裹面大被,然后将大红表裹被盖上,子盖紧紧扣住,于是日申刻封棺。


讫是时,街上慌乱无人来往,适门生杨柳岑水部来宅……言目下消息不好之至,渠已将母柩用钱暂买龙泉寺前地一块,于夜间暗暗入入土俟平……其以为在宅堂葬总不大妥,倘彼疑其内系金银则害事不小,况夷人多疑,一人城家家必须搜到,前入广东省城亦是如此,不可不虑。


十四日,彰义门开,不孝步行到九天庙,见正房尚空一间,令和尚先暂定。回宅后,思想九天庙一带安静之至,拟将慈柩送去暂安。不孝守住慈柩将眷口送至霸州门生处。是时,内外十六门只开西便彰义两门,前三门自初八日关闭后至十一日,始开顺治一门,内外城移徙者几于门不能容。前未移徙各家至此亦尽移徙外出,然小生意及手艺人虽已尽走,而大生意各行尚未移动也。


十九日,将慈柩送至九天庙安顿。不孝步行出城,觉得城内安静多多。进城到城门口,拥挤不能行矣。二十三日出门,见街上人三五一堆俱作耳语,街道慌乱之至。致午后,忽西北火烛天而起,哄传夷人已扑海甸圆明园一带矣。我兵数十万竟无一人敢当者。夷兵不过一千(实为三百)马队耳,如入无人之境,真是怪事。僧邸胜帅兵已退德胜门外。


自二十四日以后,京中大生意如布巷前门绸缎棉花各项日日用车装驼载不可复止矣。车价愈贵,移徙者愈多,即下至贫民亦用推车或驴头装载出京。是日,恭邸于早间差弁到夷营送愿和照会,该弁行至夷营,见其持枪相向,惧而驰回。


二十四日以后,城北日见烟起,缘夷人到园后,先将三山陈设古玩尽行掳掠一空,后用火焚烧,借口乱兵烧毁。复出告示张挂各处,若和议不定,准于二十九日五刻攻城,居民务须远避,勿致玉石俱焚等语。以致居民愈恐,无一不思出京者。


是日圣驾已安抵热河,受惊过度,已下圣谕,言夷兵深入,未克自裁,良用愧恨。言圣体欠佳,亲王载垣与端华谋摄权政。若万岁崩,懿贵妃则为皇太后。言贵妃与亲王有隙,载垣端华等诸人多诋贵妃于帝前。


不孝在九天庙探问外边夜间情形,俱言安静,惟日日过兵,九天庙却未住兵。二十九日早间,荣儿进城来言,九天庙已被天津兵丁住满,阖家惶恐,不孝急到庙,见系我兵始放心。惟时,僧邸及胜帅俱扎营西北一带,距庙甚近,倘一开炮,俱成粉碎,况慈柩更为不妥之至,推车数辆,每辆六金可到保定,随定四辆推车,装载行李。


是日,夷人已于午刻进安定门,住居城楼,并城门洞内安大炮一、小炮四,口俱向南,插五色大旗。城中自一二品大员皆于是日出城,无一在城内者,惟当事数人而已。二日前大臣等已将巴夏哩等以礼送回夷营矣,夷人刚归营,热河急诏至,命恭亲王即刻将夷就地正法,戒其擅闯皇宫之行径。懿贵妃既主持杀洋人于前,此诏定亦贵妃之意矣。


九月初一日早间,彰义门未开,不孝坐车到西便门出城,人车拥挤不能行走,不孝令车后来,自己步行出门,几乎碰杀矣。随到九天庙,令其将行李收拾,将做成蓝布绵棺套,自己套上,正合适之至。因城门关闭太早,不能久停,即令自己车并车夫住在庙内,不孝进城料理一切,到杠房告知定于二日起身推车,亦送给起身信息。是日,城外慌乱之至。自二十九日,梁海楼司农亦携如夫人与行李到庙居住。至初一日,尚未入城朝中大臣可知矣。


初二日早起,不孝即出城,杠房人夫并推车已到,即将推车装行李四辆,并无人坐,地步随将慈柩用八人抬上,言明系龙杠,临时受其愚弄,竟未用中心大杠,只用小杠八人扛抬。不孝一时匆忙,未及细看,业已起身即令内子并三弟妻金印坐自己单套轿车,荣儿步行随走崔荣骑马与俞颗计跟住慈柩。所有温妹丈送来兵丁两人,托其照料,推车仓皇起身,狼狈之状,惨不可言。不孝亦不忍多睹,只得听其如此,惟慈柩总要求妥当,余均在不计。打发起身后,一路步行回城。思想荣儿十五岁并未步行上过路,倘慈亲有知,亦万不忍受其如此苦楚,心中急于回到药铺,再添一辆推车赶去,不过今夜即可赶上。


是日出城矣,回宅后,彻夜思量慈柩并未用大杠,未免抬上时颠簸过甚。第二日一早到杠房不依,令其换杠追赶,又用银二两持信赶去换杠。不孝在杠房大闹数次,伊总换杠而行了。及崔荣等由保定回京,据言并未换杠,路上亦未接得信函,杠房可恶之至。然已上了他船,无可如何,即治以官法,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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