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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国梦:从红卫兵到CEO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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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语:

作者:刘平著

出版社:中国言实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01-01

书籍编号:30180940

ISBN:9787517102755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238088

版次: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女性人物

全书内容:

我的中国梦


从红卫兵到CEO


刘平 著


中国言实出版社

序 我的中国梦


2005年我到北京参加“全球财富论坛”期间,第一次见到了刘平,她的自信和乐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还共同经历了突发事件的考验,成为好朋友。从刘平身上,我能感受她深厚的爱国情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获得了西方人的尊敬。刘平的爱国情结不是表现在口头上,她或为中国骄傲,或为中国担忧,或赞扬或批评,以及在西方人面前过于强烈的自尊心,都明明白白地说明刘平与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血脉关系的根深蒂固。她的爱国之情在这本书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必须要说的是:根据我对刘平的了解和观察,这个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和改革开放全过程的中国妇女,可以在地球任何一片大陆上当一名成功的CEO。这些年来我有机会见证了刘平的领导才能和企业家的远见,她带领她的团队将事业做到了一种境界。


刘平是怎样做到的?答案在这本书里。


刘平的文字读起来轻松,平铺直叙,直截了当,且有画面感。严肃中有诙谐,苦涩中有甘甜,没有说教,却十分励志,适合男女老少大众读者,更适合刚刚进入职场或刚开始自主创业的年轻朋友和中年朋友。


《我的中国梦》中文版(英文版书名为《我的中国梦——从红卫兵到CEO》)即将出版,我为刘平高兴。刘平读过我的书《美国制造》,这本书讲述了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幕前幕后,是一个典型的“美国梦”的故事。时隔将近三十年,读着刘平的“中国梦”,我十分感慨。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社会体制中,我们成长的背景有着天壤之别,而当“美国梦”遇见“中国梦”时,却有“殊途同归”的感觉。


彼得·尤伯罗斯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主席


2004~2008年美国奥委会主席

自序 我的中国梦


第一次听到习近平主席提到“中国梦”的时候,我的心泛起波澜。2012年3月我出版了一本英文书,书名是《我的中国梦——从红卫兵到CEO》。我暗自庆幸,这本书写在习近平主席倡导“中国梦”之前,否则一定有趋炎附势之嫌。


我的中国梦始于改革开放,已经做了三十多年,还没有止境。改革开放到了今天,取得的成就不必说,中国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必说,必须要说的是:我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我的今天。三十多年来,我无法回避地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在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中实现了“从红卫兵到CEO”的梦想。


白岩松的《我的故事以及背后的中国梦》引起我心中的共鸣,一个中国人在耶鲁大学分享他的故事和中国梦,让我备受鼓舞。那时我的书英文版还没有出版,但书名已定。白岩松是名人,我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但他的故事却让我有殊途同归的感觉。


英文版《我的中国梦——从红卫兵到CEO》勉强粗糙地出版了,有很多遗憾和瑕疵,但仍然让我无比骄傲。总是听人说,“我的故事可以写一本书了”,而付诸实践的寥寥无几。而我做到了,完成这本书就是完成了一个梦想,我觉得很了不起。


总以为我们这代人的故事中国人都烂熟于心,从来没有想过要出中文版。当看到儿子“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时惊讶的表情,当读到一位年轻的网友在博客上看了我的故事连夜发表感想时,我决定与更多的人分享我的“中国梦”。


我引用白岩松的话作为这篇自序的结束语:四十年前,当马丁·路德·金先生倒下的时候,他的那句话“我有一个梦想”传遍了全世界。但是,一定要知道,不仅仅有一个英文版的“我有一个梦想”。在遥远的东方,在一个几千年延续下来的中国,也有一个梦想。它不是宏大的口号,并不仅仅在政府那里存在,它属于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而它用中文写成:“我有一个梦想!”

第一章 我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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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朋友或同事都以为我是贵州人,因为我张口闭口都离不开贵州。偶尔对别人说我是东北人时,会有人问:你不是贵州人吗?怎么变成东北人了?


实际上,东北是生我的地方,贵州是养我的地方。1955年我出生在东北辽宁本溪硫铁矿,两岁时就随父母离开了。在我六岁第一次回东北老家之前,对那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在童年的记忆中,东北老家来信是一件大事,一张八分邮票维系着父母与老家亲人的血脉之情。


老家的故事都是从父母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那些不完整的故事让我充满遐想和好奇。看到上一辈人一天天地老去,我的心开始焦急起来,担心有一天他们将老家的故事都带走了……


奶奶在世的时候,我曾经专程回东北老家听她讲老家的事。我一个外乡的游子,不能在奶奶膝下停留太久,便央求在奶奶身边生活的堂妹将老家的故事写下来,并承诺将来我要写本书。终于有一天,收到堂妹一封厚厚的家书,老家的故事跃然纸上,生动而鲜活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浸泡着堂妹泪水的家史也让我潸然泪下,拉近了我和家乡的距离,我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家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这一辈除了一个堂弟和一个表弟还留在家乡的小山村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我庆幸自己及时拦截了部分家族历史,让我们的后代有根可寻……


老刘家


老刘家从我太爷那辈起,就生活在辽宁省一个叫刘家河的地方。


小时候,经常收到老家的来信,信封上的地址是:辽宁省凤城县刘家河公社双泉大队。


我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太爷之前的六代,我的祖先按辈分依次为刘朝富、刘尚仁、刘英、刘德凤、刘万金、刘庆太,第七代是我太爷刘凤阁。


太爷刘凤阁生了三个儿子,分别叫刘景一、刘景阳和刘景贺。老二刘景阳就是我的爷爷。


按老家的规矩,我称呼刘景一为大爷爷,刘景贺为三爷爷。


1923年,我奶奶曾文珍嫁给我爷爷刘景阳时,奶奶十七岁,爷爷二十一岁。


老刘家曾经很富有。祖太爷刘庆太是中医,刘家药铺在十里八村很有名气,家有良田几十亩,还雇佣了两名长工。兄弟几家老少几辈人在一起生活,日子过得很殷实,奶奶和几个妯娌还能分到不少私房钱。


大爷爷刘景一年轻时才貌双全,能说会道,前村后村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请他去帮忙,兄弟三个当中大爷爷是最勤劳的。大爷爷的妻子我称为大奶奶,是个识文断字的女人。结婚后大奶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大爷爷很不高兴,想生儿子继承家业,一心想续弦。大奶奶自己不能生儿子,很是内疚,为讨大爷爷的欢心,主动帮大爷爷找二房。大爷爷看中了邻村的一个姑娘,大奶奶亲自去提亲,姑娘不愿意,可经不起大奶奶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姑娘终于答应了。很快二房就娶进了门。


大爷爷的二房我称之为小大奶。小大奶进门后不久,大奶奶和小大奶同时怀孕,都生了男孩儿,两个孩子都聪明伶俐,可惜都在五六岁的时候夭折了。小大奶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儿,起名叫刘世勋,是个弱智。大爷爷感到抬不起头来。


大奶奶的大女儿冬梅偷着与家里的长工好上了,怀了孕,被大奶奶发现,对女儿又打又骂,语言极其污秽,冬梅当着母亲的面喝卤水自杀了。大奶奶在旁边冷眼相看,没有一丝悔意和怜悯。冬梅死后,大爷爷从外地赶回来看女儿,说:我女儿有志气,死得值。


大爷爷五十岁时生病去世,大奶奶跟着二女儿过,小大奶带着弱智的儿子刘世勋与我奶奶住一个院子里。奶奶一直照顾小大奶母子俩,小大奶活到九十多岁寿终正寝,刘世勋活到七十多岁患糖尿病死亡。


1925年,奶奶生了第一个孩子,就是我的大爷。后来又生了我的父亲、三叔、老叔、大姑、二姑和老姑一共七个孩子,分别叫刘世俊、刘世杰、刘世振、刘世良、刘翠娥、刘玉娥和刘世娥。按东北的习惯,最小的孩子叫“老儿子”或“老闺女”,因此我们称呼父亲最小的弟弟和妹妹为“老叔”和“老姑”。


大爷四岁时,爷爷染上了抽鸦片和赌博的恶习,基本上干不了活儿。爷爷的哥哥和弟弟,也就是我的大爷爷和三爷爷都贩卖鸦片,爷爷背着奶奶到他们那去赊鸦片抽。年底算总账的时候,爷爷就向奶奶要私房钱还赌债和鸦片款,奶奶的私房钱很快就用光了,最后负债累累,家里的日子越过越艰难。


爷爷虽然抽鸦片和赌钱,但心地善良,不偷不抢,不犯烟瘾时对奶奶很好,奶奶也从来不骂爷爷,只是好言相劝。爷爷烟瘾太大了,怎么也戒不掉。只有一次奶奶忍无可忍,以死要挟爷爷戒烟,喝了卤水,想吓唬爷爷。爷爷被吓得够呛,但仍然戒不掉毒瘾。


看到自己家越来越穷,孩子也多,为了不连累两个兄弟,奶奶要求分家。分家后,爷爷分到一间破屋子,一头是磨房,另一头是炕,还分了一块土质不好的山坡地、一匹马和两头牛。


三兄弟分家后太爷刘凤阁和三儿子即我的三爷爷刘景贺一家过。三爷爷的媳妇三奶奶的娘家是地主,很有钱。三爷爷家生活好,不缺吃,不缺穿,看到奶奶一家孩子多生活艰难,怕受连累,要把家搬到邻村。太爷不愿意走,三爷爷带着老婆孩子半夜悄悄搬走了,太爷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奶奶将太爷接到家中,说只要太爷不嫌弃家里孩子多,伙食不好,她愿意给太爷养老送终。太爷在奶奶家住了下来。晚上睡觉时,奶奶帮太爷脱衣服,太爷的棉袄里长满了虱子,奶奶抓虱子扔进火盆烧掉。全家人对太爷很照顾,只要有一口好吃的都紧着太爷,太爷在奶奶家生活几个月后过世了,终年七十五岁。


三奶奶虽然家境富裕,但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病死了,留下三个幼小的孩子。三奶奶死后,家里缺女人,日子没法过了,三爷爷就和三个孩子搬到奶奶家住了两年。奶奶给他们缝缝补补,洗洗刷刷,做饭伺候他们。


分家后,爷爷还是整日整夜地赌钱抽鸦片,夜不归宿。债主牵走家里的马和牛去抵债,眼瞅着日子一年比一年穷,爷爷犯了烟瘾什么活儿也不能干,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为了孩子还得咬牙活下去。


奶奶是一个贤妻良母,她一生所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和坎坷,爷爷赌博、吸鸦片,奶奶从来没有真正恨过爷爷。有一次,奶奶在菜园拔草,一位路过的同村长辈问了一句:“二媳妇,景阳还没回来?”爷爷外出赌钱已经多日未归。奶奶心里生气,随口答道:“死了,回不来了。”为了这句话奶奶后悔了一辈子。奶奶始终认为爷爷是个好人,旧社会不干正事,是社会造成的。新中国成立后在共产党的帮助下,爷爷悔过自新,戒掉了抽鸦片和赌钱的陋习,好像换了个人。奶奶因此对共产党感激不尽,对爷爷也更加好了。一次爷爷外出办事,赶上入冬时节,没有棉裤,第二天早上就要起程,奶奶一宿没睡,在油灯下用两条旧裤子给爷爷拼了一条棉裤。棉裤做好了,天也亮了,奶奶又接着做早饭。爷爷起床穿上暖和的棉裤,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感激地对奶奶说:“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等日子好了,先给你做一件小皮袄。”那时有一件小皮袄是非常时髦的事情。


爷爷没等兑现他的承诺就在1951年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常年抽鸦片摧毁了爷爷的身体,他的肺部经常疼痛,又没有钱看病,按现象推测可能是肺癌。临终前爷爷拉着我爸爸和老叔的手说:“你妈的恩我是报答不上了,你俩要替我报答你妈的恩。”那年奶奶四十五岁。


奶奶的身世


我的奶奶一生吃了很多苦,年轻的时候家庭极其贫寒,中年时丧夫又丧子,大儿子遭遇十三年的牢狱之灾,二儿子远离家乡三千多公里,几年也见不上一次面。这些都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痛,而奶奶坚强地活了下来,养育了儿女,又带大了孙辈,健康地活到九十八岁而寿终正寝。


奶奶叫曾文珍,生于1906年。奶奶刚生下来就被同一家族姓曾的夫妇抱养了。


曾姓夫妇曾经有过三个孩子,都是没活几天就死了,第三个小孩出生刚三天就死了,曾家媳妇悲痛欲绝。奶奶家与曾家同住一个村子,曾家的老三死后十来天,奶奶就出生了。家族的长辈看到曾家媳妇如此痛苦,在奶奶还没有出生之前就与奶奶的父母商量,如果生下的孩子是女儿就送给曾家。奶奶家已有几个子女,看到曾家夫妇可怜,就同意了。


奶奶出生的那一天,曾家的丈夫就坐在那里等,听到接生婆喊:“生了个女孩儿!”就立刻跑进屋,等接生婆把孩子包好后立刻给抱走了,怕亲妈看到孩子后反悔。曾家的媳妇在家里担心,如果生的是儿子自己就没有希望了,看到丈夫抱着孩子回来,一下高兴起来,接过孩子就给奶吃。曾姓夫妇成了奶奶的养父母,视奶奶为掌上明珠。


奶奶五岁那年,养母生下一个男孩儿,并且健康地活了下来。养父母认为是奶奶给带来的福气,对奶奶更加宠爱。


奶奶十四岁那年养母因病去世,从此奶奶承担起照顾弟弟和养父的重任。养母去世后,养父对两个孩子倍加疼爱,姐弟俩也情同手足。后来奶奶嫁到了我家,弟弟经常走几十里山路来看望姐姐,一直坚持到晚年走不动了为止。


养母死后,奶奶的亲生父母很想亲近她,奶奶不理,在她心里,养父母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到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送人了,奶奶心存怨恨。后来奶奶自己成了母亲,开始理解亲生父母的心情,非常后悔,觉得自己疏远亲生父母是大逆不道。从此每逢过生日,奶奶都要吃一天素来纪念生母生养的辛苦。


我的大爷


我的大爷叫刘世俊,今年八十五岁。大爷一生经历坎坷,命途多舛,受了很多苦,一直到现在只要想起大爷,我的心就会痛。


大爷小的时候,我的爷爷抽大烟赌钱,曾经殷实的家底被挥霍殆尽,家里的日子很艰难。


大爷五岁时,有一天奶奶在炕上做针线活儿,大爷坐在旁边,奶奶边做活儿边流泪。大爷问:“妈,你哭什么?”


“你爸抽大烟,耍钱,把家里的钱都输出去了,剩下咱们娘儿们孩儿吃不上饭,这日子没法过了。”


“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花。”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想想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死了给你放哪儿?”


“装棺材里送苞米地沟埋上。”


苞米地沟是我家祖坟地。


“那我也上苞米地沟,就坐在你棺材边给你做伴。”


奶奶抬头看大爷满脸都是眼泪,将大爷搂到怀里说:“不要哭了,妈妈不死,要好好活着,等你长大挣钱给妈花。”


大爷十五岁就开始干苦力养家糊口,盖房子、种地、喂猪、放牛,什么苦活儿累活儿都干过。家里穷,没有鞋穿,冬天还打赤脚,冻得不行了,将脚伸进牛粪中取暖。他十七岁时到本溪桥头火车站装卸煤炭,奶奶去看他,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大爷满脸满头都是煤灰,只有说话时看到白色的牙齿,奶奶伤心极了。


大爷劳累过度病倒了,三十多天不起炕,最严重的几天,自己都不能翻身,生命垂危。家里没有钱上医院,爷爷请了一个大仙来跳大神。大仙来家里跳了三天,说大爷的魂是被猴精勾上山了,没跑太远,她能给招回来,还说再晚两天这孩子就没救了。大仙用马鞭子在空中甩来甩去,嘴里念念有词,累得满身是汗才停下来说:“好了!好不容易才把这上山的猴给抓回来,幸好它没过岗,过岗就没救了。”


大仙走后第三天奶奶在院里推磨,大爷竟然自己起来下地扶着墙走到屋外。奶奶看到大爷自己走出来了,扔掉手里的活儿,抱住大爷,说:“我儿真的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大爷挣的钱大部分都还了爷爷的赌债和抽大烟欠下的钱。


大爷二十岁时,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外乡的姑娘,相互都看上了,订了亲。第二年春天,爷爷带大爷到女方家正式求婚,女方家嫌刘家穷没有答应。后来奶奶带着大爷又去女方家说情,好话说尽,那边终于答应秋天结婚。刘家为了筹办大爷的婚事借了高利贷,而这位苦命的姑娘等不到秋天就得疟疾死了。


1945年3月大爷被日本人抓了壮丁,日本投降后加入了国民党的军队,1948年11月随国民党大部队投诚起义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52年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后继续留守两年,直到1955年5月胸配英雄奖章凯旋。那是大爷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当时父亲带着怀孕的母亲到部队看望一身戎装、刚从朝鲜归来的大爷,大爷说:“现在和平了,孩子生下来就叫和平吧!”和平就是我,我是父亲这一辈第一个孩子。


不久大爷就退役了,分配到丹东水泥厂工作。大爷吃苦耐劳,无论干什么工作,都是领导喜欢、群众尊重的人,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劳动模范。


大爷退役时已经三十多岁了,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带有两个孩子的寡妇,成了亲,并生了我的堂妹刘馥。


五十年代的“大跃进”,不仅工业、农业要“大跃进”,公安战线也要“大跃进”,要多抓“坏人”,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于是开始挖地三尺地找“坏人”。


1958年的一天,几个警察突然出现在大爷的车间将他逮捕,因为大爷在国民党队伍服役期间杀过人,被定罪为“现行反革命”。


顷刻之间大爷失去了一切,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当时刘馥才两岁,大爷的媳妇受不了这个打击,与大爷离婚,抛弃幼小的女儿离开了刘家,从此后刘馥与奶奶相依为命。


大爷以“现行反革命”的罪名被判刑十五年。


监狱里的生活极其艰苦,几十个人睡在一个工棚里,木板大通铺,铺的和枕的都是稻草,长年累月和衣而卧,伙食很差,还吃不饱。三年困难时期(1959~1961),每日限量吃两餐高粱子粥,所有人都饿倒了,三天两头有人死去。大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心想就这样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自己死了倒是解脱了,可是家人怎么办?老母亲还在为自己抚养女儿,弟弟妹妹还在为自己承受着反革命家属的罪名,想到家人,大爷心如刀绞。


正在大爷生命垂危的时候,我的老叔刘世良去探监,从家里带了些玉米炒面救了大爷的命。老叔看到大爷躺在那只见出气不见吸气,觉得大爷挺不到出狱的那一天,一路哭着回了家,与我父亲和三叔合计:如果大爷死了,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尸体运回来。


我家有一个亲戚在公社商店卖货,大爷在狱中饿得起不了床的时候,给亲戚写过一封信,求他从商店里弄点饼干渣给他寄去,心想这点事亲戚肯定能做到,不需要他花钱,长年卖饼干总会积累一些饼干渣子的。信发出去后,大爷望眼欲穿地等待,杳无音信。


1971年,大爷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积极改造,提前两年被释放出狱,回到刘家河公社双泉大队当了农民,与女儿和老母亲生活在一起。


大爷虽然出狱了,但仍然受尽歧视,并且殃及到全家人。大爷心地善良,干活儿任劳任怨,在监狱里干活儿,练就了一手瓦工技术,却要夹着尾巴做人。家里的鸡跑到别人家菜园里,就会有人骂:“反革命家的鸡也反革命!”生产队工分最低最脏最累的活儿就让大爷做,大爷忍气吞声地活着。


大爷到几十里以外干活儿,没有钱在工地食堂吃饭,下班后徒步三四个小时,晚上九十点钟到家吃晚饭,下半夜两点起床再走回工地,走时奶奶给带上当天的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最让大爷感到揪心的,就是他的牢狱之灾给亲人带来的影响。我父亲是全家唯一一个脱离了农村参加工作的,由于大爷的影响,凡是有政治运动,父亲一定是被调查和批判的对象,甚至还殃及从未与大爷谋过面的我。为了与大爷“划清界限”,父亲十几年没有给大爷写信,也没有见过面。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表示过,但我感到他一直很内疚。其实我们大家都很内疚,都很心疼大爷。


堂妹刘馥的婚事也受到大爷案子的牵连。刘馥的男朋友何武是一位解放军军官,那时军人找对象都要经过组织审查,根红苗正的女孩儿才配当军人的妻子。何武的部队对刘馥的家庭背景提出质疑,让何武慎重考虑,不要因为娶了反革命分子的女儿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何武动摇过,但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娶了刘馥,两人一直很幸福。


1978年,大爷的案子得到平反。大爷虽然在伪满部队当过兵,但那是让日本人抓了壮丁,被迫的;在国民党队伍中杀过人,那只是士兵服从命令而已。况且大爷还是抗美援朝战争的战斗英雄,即便有罪,也完全可以将功补罪。


大爷恢复了复员军人的身份、党籍和工作,女儿刘馥也参加了工作。大爷获得新生后,拼命地工作,年年都被评为劳动模范。


大爷已经退休多年,开始每月有1800多元、后来涨到3000元人民币的退休工资,与母亲、女儿和女婿生活在一起,晚年生活很幸福。


刘馥的母亲离开刘家后,大爷终生未再娶。


大爷于2011年11月5日与世长辞,终年八十六岁。


老叔英年早逝


老叔刘世良是老刘家最有文化的孩子,家里穷,大哥和三哥都没有上过学,老叔的二哥就是我的父亲,也只上到小学毕业。老叔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全家努力供他上学直到高中毕业,在当时是相当了不起的。


老叔上高中时,与同班的一个女孩儿谈恋爱,两人非常要好,学习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两人共同憧憬着比翼双飞的未来。高考时,女孩儿如愿考上了大学,老叔发挥失常落榜了。老叔自尊心强,提出与女孩儿分手,女孩儿痛哭流涕,老叔态度坚决。其实老叔内心非常痛苦,他十分舍不得这个女孩儿,想到将来两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狠心与女孩儿了结了这段感情。


老叔高中毕业后回到刘家河小学当教师,当时教师的收入相对高,老叔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老叔有文化,能拉胡琴,对家里的孩子特别疼爱,孩子生病都是老叔张罗着看医生,孩子们也都特别喜欢他。


一次三叔刘世振的儿子刘栓生病了,三叔大大咧咧的,没有在意生病的儿子。老叔从学校赶十几里山路回来,到家天都黑了,见刘栓发高烧,就冲着三叔发火:“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还不找医生,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说着,抱起孩子就翻山越岭往邻屯的医院跑,回来时已经半夜了。老叔那时还是单身,视所有的孩子如己出。


我父亲和母亲在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参加了工作,后来调到祖国的大西南支援大三线建设,因此我与老叔在一起的时间很短。1960年我五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和两个弟弟回了一次老家。在我记忆中,老叔总是在院子里拉胡琴,神情抑郁。我和弟弟在老家水土不服,总是生病,请医生到家中打针,我总是大哭大叫地向老叔求救。


与高中的恋人分手后,老叔在感情上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到二十九岁时才勉强与松树村的一名小学教师结婚了——那时候农村人十八九岁就结婚了。


因为是年纪大了经人撮合才勉强结合的,婚后两人感情一直不好,经常闹矛盾。老叔有文化,长相英俊,却不得不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委曲求全。新婚之夜,新媳妇不肯上床,老叔就陪她坐到天亮。老叔的媳妇我称之为老婶。全家人都不知道老叔与老婶过得不舒心,直到老叔去世后,老叔学校的同事才告诉奶奶,奶奶心疼不已。


老叔结婚刚半年就去世了,按迷信讲,老叔的死是有预兆的。


事情要从老叔结婚这天说起。结亲的早晨,有人传信说女方生产队的牲口有传染病,咱这边赶车的是个戴帽的四类分子(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坏分子),不敢去接新娘,怕马被传染上疾病,他承担不起。那时候,牲口都是公社的财产。大家很着急,因为结婚找人看了时辰,必须按看好的时辰走,否则不吉利。邻居老孙头是贫农,与老刘家关系甚好,主动向队长请缨出车去接新娘,并表示如果出事他承担全部责任。到了新娘家,按照娘家的风俗举行过仪式后,新郎总算把新娘抱上了车。每个村有每个村的讲究,按老刘家这边的讲究,新娘必须盘腿、面朝前,坐在车的前头。可新娘非要伸直腿、面向后,坐在车后面。老孙头告诉新媳妇说这样坐是蹬新郎,不吉利。新娘说:我蹬死他!


老叔是溺水死的。我们家门前有一条大河,出事的那天正赶上涨大水,老婶的妹妹和一个朋友来老刘家玩了几天后要回家,让老叔送他们过河。奶奶制止他们说:“不行,下了好几场雨,河水这么大,太危险了,不能走。”两个年轻人非要走,老叔只好答应了。老叔将他俩安全地送过河,返回来时,被大水冲走了。


奶奶正在做午饭,忽然听到房后有人喊:“大嫂,刘世良送小姨子过河没有了,媳妇在河沿不敢回来了。”这声喊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往河沿跑去,只见老婶抱着老叔的衣服傻站在那里。老婶告诉奶奶:“刘世良把他俩送过去往回走时,走到河中间,被水冲倒了,再也没有起来!”我那苦命善良的奶奶,听了后还说:“这要是去时把人家的孩子给淹了,那可怎么说呢。”对儿媳妇一句埋怨的话也没说。


全家和村里的父老乡亲顺着河沿奔跑,大河两岸回荡着凄凉的喊声:“儿子、世良、哥哥、弟弟、老叔……”


寻找尸体的日子里,二姑和老姑陪着奶奶一起跑上跑下,七岁的刘馥跟在后面。三叔每天带着人沿着河沿往下找,找到下边的村子也没有找到。奶奶劝三叔不要找了,怕去找的人再发生意外,三叔不听,说什么都要找到,否则他不会放弃。


一星期之后,河水退了,尸体在两里地以外的水面浮了上来。尸体抬回家,奶奶守着尸体哭过了,就坐在院墙上笑,有人说奶奶中邪了。奶奶后来说:“说这话的人不理解母亲失去儿子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啊,我哪是笑,是气的,不会哭了,只觉得笑好受。”


三叔那段日子什么活儿也不干了,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每天拿酒瓶到苞米地沟刘家坟茔地上。他抽烟,给老叔坟前也点支烟;他喝酒,在老叔坟前也倒上一杯酒,一边跟老叔说话一边哭。奶奶看三叔这样,自己再不坚强点这个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就劝三叔不要想了,人死了不能哭活,活着的还得活,顾活的要紧。奶奶开始下地干活儿,收获土豆和种菜,三叔看奶奶都能这样,他也就开始干活儿了。


老叔去世时刚结婚半年,老婶当时已经怀孕。老叔死后,老婶偷偷做了流产,不久离开了刘家。


老刘家全家老小每逢忌日都要到老叔的坟上去痛哭一场。


老叔死时,我们全家远在三千公里之外的大西南。一天父亲拿着一封家信回来对母亲说:“世良死了。”幼小的我第一次为亲人去世大哭不止。


老叔死时,大爷在狱中服刑,平时都是老叔与大爷通信,父亲给三叔写信说:“如果大哥知道世良去世的消息,他肯定也活不成了。我们就告诉他说世良为了政治上的进步与他断绝关系,以后不给他写信了。”


老陈家


老陈家居住在一个叫小河沿的村庄,距离刘家河有三十里路。


我的太姥爷叫陈庆林,太姥姓顾,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了。旧社会的人结婚早,按二十年为一代人,太姥爷和太姥应该出生在1870年左右。


太姥爷和太姥生了七个孩子,六男一女,在重男轻女的中国社会,一家人有六个男孩儿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情。我找到了六个男孩儿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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