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数学回归中国——吴文俊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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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让数学回归中国——吴文俊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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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琳娟著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9-02-01
书籍编号:30183740
ISBN:9787214055989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83394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科学家
版权信息
书名:让数学回归中国——吴文俊传
作者:何琳娟
ISBN:9787214055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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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静少年
1.吴家长子多宠爱
1919年是动荡的一年。5月4日,爆发了为抗议巴黎和会的列强分赃和军阀政府的卖国罪行的五四运动。5月9日,蔡元培为抗议当局镇压五四运动,毅然离校……在这一年,有许多值得时人铭记的日子。而对在上海做编译的吴福同来说,这一年,还有另一件让他充满期待的事情,那就是他即将出世的孩子。妻子沈粹华已经身怀六甲,临盆在即。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希望这一次能给吴家添个男丁。
吴家祖籍浙江嘉兴,后为避祸举家迁往江苏青浦朱家角。吴福同的父亲是位非常传统的读书人,却因缘使然,终未能人仕途,只以教私塾为生。在父亲的教导之下,吴福同自小就接受了传统教育。然而私塾先生毕竟薪资微薄,供养家人终究有点力不从心。幸好亲家沈家经济略微宽裕。在妻子沈粹华家人的资助下,吴福同终于完成了高中学业。
20世纪初,“百日维新”虽然失败,但种种革新举措仍然不屈不挠地进行着,西学东渐同样势不可挡。一时间,新学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江南北。迫于时势,一些旧学堂也不得不进行改革,南洋公学便是这种历史背景下的产物。
南洋公学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前身,1896年4月建校。1905—1949年曾先后改名为商部高等实业学堂、邮传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南洋大学堂、交通部上海工业专门学校、交通大学上海学校、交通部南洋大学、交通部第一交通大学、铁道部交通大学上海本部、国立交通大学。自1949年起,更名为交通大学。1959年8月正式定名为上海交通大学。
吴福同就在这所学校读的高中,后来吴文俊的大学时光也是在这里度过的,这不能不说是父子二人的交大情缘。最初,南洋公堂还设有小学部、中学部,后来都取消了。学校采用的是完全西式的教育。吴福同在这里打下了良好的英语基础。
吴福同优秀的英语成绩使他初入社会的旅途平坦了许多。高中毕业之后,他即在上海的一家医学出版社找到了一份编译工作,于是一家人也都跟着他搬到了上海。编译工作是技术性的,有时吴福同的薪水甚至比老板的还高。好事成双,这时沈粹华也怀孕了。
5月12日,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弥漫在吴家的焦急紧张气氛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喜色:吴家长子降了。
吴文俊带给吴福同和沈粹华夫妻的,是无以替代的喜悦及对未来的满腹希望。在传统中国的社会,所谓“家用长子,国用大臣”,父母对家中长子更是期望殷殷。当然,教私塾的爷爷和当编译的父亲都不会想到,这个婴儿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成为数学大师,并开创我国数学机械化,使中国古代数学重焕青春活力。
吴文俊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都是“文”字辈:文娟、文美、文杰。文杰长得更是活泼可爱、机灵聪慧,但幼年时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开始好像没事,后来发作,变成所谓穿骨瘤子,拖延数年,因不治而夭折。从此吴文俊就成了独子。父母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两位姐姐后来都没能接受高等教育,这也是吴文俊非常愧疚的一点。
小儿子的夭折成了吴福同和沈粹华的心病,深深的自责使得夫妇俩对独子吴文俊的紧张程度更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都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男孩子们一起“弄掌耍拳”的打闹嬉戏,在吴文俊的童年生活中特别少见。幼年的生活常态是静静地呆在家里,呆在父母的身边。关于童年的生活,吴文俊的回忆是,“父母对我格外地照顾,就是到弄堂里玩,也不放心”。
长时间地呆在家里,幸好有父亲丰富的藏书为伴。虽然并不太认得字,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书中的插画就已经很漂亮、很精彩了。他总是流连于父亲的书架前,不喜欢被人打扰。每每抽出书来,只要插图多,他就会认真地翻,不认识的字则一翻而过。
书房明亮的玻璃窗外,四季更迭变化,或阴雨连绵,或艳阳高照。这既让吴文俊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联系,又免于了干扰和伤害。在翻书的间隙,吴文俊总是喜欢抬头看看窗外。里弄里姨娘们聚在一起说的总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这些当然没有手中的书来得有意思,吴文俊只是看一眼,便会再次把头埋进摊开的书上面。这时,他与满屋书籍成一体,心里乐滋滋的,至少是自得其乐的。
吴福同也刻意地培养小文俊的阅读习惯。每天下班后,他总是会给儿子讲一些奇闻轶事,引导儿子对书本的兴趣。
肩负着父母全部希望的吴文俊发蒙很早,4岁就被送到了学校。当时,吴家住在哈同路(今铜仁路)民厚里,为方便大人接送,父母选择了里弄的文蔚小学。
上小学的吴文俊成绩一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禀赋,却也没有落底。但吴文俊终于认得方块字了,于是在阅读方面,他的能力进步神速。
这样的生活自然地造就了吴文俊沉默寡言、独立好思的性格。而这也正是一个科学家必须具备的性格。吴文俊的这种沉静好思的性格使他日后受益颇多,更为他日后的学习、研究打下了非常牢固的根基。
2.小学7年级
小学6年之后,吴文俊年仅10岁。长期幽闭的读书生活,使得外拙内秀的吴文俊待人接物方面的能力比较弱。吴福同和沈粹华夫妻对这个即将进入中学的独子极不放心。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先别上中学了,再念一年小学吧。就这样,吴文俊读了小学7年级。
小学的6年时间里,吴文俊虽然成绩一般,但学习特别轻松。小孩子天性喜欢新奇事物,再读一年,如果仅是重复过去一年所学的内容,肯定得有耐心,对吴文俊也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吴文俊的7年级开始学习中学的课程,尤其是代数和英语。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吴文俊的英语学得不错,但代数还是一般。
显然,吴文俊的7年级并没有父母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对课堂并没有多大兴趣,仍然属意于阅读。
我们都能理解10岁的吴文俊当时的处境:上的是同学们都没有上的7年级,学的内容也和同学不一样,做这种特立独行的学生,无论什么年代都不是乐事。更何况,那时的人们多习惯从众随俗,而保持特立独行,不落他人的窠臼是需要勇气的。对一个年仅10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要求明显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所以吴文俊的小学7年级并不太快乐。
幸好吴福同书架上的书异常丰富。不仅有中国传统的书籍,更有清末民初时期反映各国思想潮流的书籍报刊。到了小学高年级时,吴文俊的阅读已不再懵懂了。对许多书籍,他已经有了自己非常明确的喜好。比如父亲非常喜欢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吴文俊就不太喜欢。关于这本书,鲁迅先生曾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有过精当的评价:“作者经历较多,故所叙之族类亦较夥,官师士商,皆著于录……惜描写失之张皇,时或伤于溢恶,言违真实,则感人之力顿微,终不过连篇话柄,仅足供闲散者的谈笔之资而已。”吴文俊大概也不太喜欢作者那种夸张失实的文风吧。比较而言,吴文俊更喜欢《儒林外史》和《官场现形记》。至今,对书中的人物,比如“权勿用”“马二先生”,他还有非常生动的记忆。
吴文俊也很喜欢读林纾用文言文译写的多部小说。
林纾,字琴南,号畏庐,别署冷红生,1852年出生于福建闽县(今福州)。1897年,林纾为了排遣失母丧妻之痛,在友人的盛邀下开始翻译国外书籍。林纾本人并不谙外文,总是先请一位懂得外文的人口译,然后由自己“耳受口追”,用略带桐城派风格的文言文笔述成篇。林纾的许多译著在当时极受追捧,他的《巴黎茶花女遗事》甚至一时洛阳纸贵。
吴文俊对历史书也一向颇感兴趣。春秋战国的故事、太平天国的小说,都是他的最爱。里面的许多人物和事迹,他都记忆深刻。历史上的英雄人物英姿勃发、指点江山,常常令他激赏不已。他开始渴望像英雄般地书写历史,参与社会。
同时,他的阅读范围也开始向反映时代潮流的报纸杂志扩展。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的许多合订本频频出现在他的案头。
《新民丛报》于1902年2月在日本创刊,1907年11月停办。其中有很多文章介绍西方资产阶级新思想、新学说,抨击清王朝的腐朽统治,揭露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是20世纪初资产阶级改良派的重要刊物,对中国广大的青年知识分子产生过非常重要的影响。现在,吴文俊还记得其中有一篇文章曾讲到,历史上的许多皇帝都不得好死。
胡适的一些文章,也开始成为吴文俊重点阅读的对象。文中反对旧礼教、提倡新科学的思想对他同样影响重大。
吴文俊的祖父虽然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但吴文俊却从来没有认同过古代读书人“学而优则仕”的思想,所以终生都刻意地与政治保持距离。但传统士人的英雄情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患意识始终影响着他,使他能够专注于一点,将自己的毕生心血投注于数学,终于通过数学参与社会,并影响着中国,影响着世界。他的一生,始终保持着中国传统士人的气质,对国家忠,对朋友诚,对长者尊,对幼者爱,对世人仁。而这些,其实都在此时通过阅读,播下了种子。
3.数学零分的初中生
1931年,吴文俊终于进入私立铁华中学,开始了他迟到一年的初中学习。但吴文俊在中学的学习并不顺利。用他的话说,那个铁华中学的校长根本就是一个洋奴买办,办学就是为了赚钱。
铁华中学一边对学生收取高额的学费,一边对老师极尽剥削之能事。招聘的永远是试用期老师。一旦老师试用期满,马上就找个借口不予聘用。老师总是走马灯似的换,学生们刚适应了一种讲课风格,而老师却要离开了。于是学生们又得再次适应另一种讲课风格。更可恶的是,铁华中学的所有课程,除了国文之外,全部用的是英文教材,并用英文上课。所以,学生们要适应的不仅是风格迥异的教学风格,还有南腔北调的英语。于是整个学期,学生们都在无休止地适应中度过。这样的学校,学生们的学习状况可想而知。
虽然吴文俊在小学7年级就开始学习英语,但学习状况也不容乐观。其间,吴文俊生了一场大病,离开了铁华中学。吴文俊事后称之为“终于因祸得福”:“幸运的是,我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从此离开了这所学校。”
大病之后,吴文俊插班到了私立民智初级中学。这所学校与铁华中学截然不同。老师们大多极负责任,对自己所教的专业也都有很好的素养。吴文俊特别提到了初二时的一位教国文的女老师。
这位女教师最擅长的是中国传统文学,尤其是“四六文”。四六文即骈文的通行别称,骈文全篇以双句为主,注重对偶声律,多以四字、六字相间成句,所以又称为“四六文”。骈文大约起于中、晚唐之间。柳宗元《乞巧文》形容骈文句式中说“骈四俪六,锦心绣口,宫沉羽振,笙簧触手”,便以四六句为骈文的主要特点。在声韵上,它讲究运用平仄,韵律和谐;修辞上注重藻饰和用典。当时那位国文老师讲了许多的四六文,吴文俊也正是那个时候,背诵了不少的好文章。当然,这样的古文教育对于初中的学生来讲,还是有点过早的。所以学生们也往往只是背诵,而对文章本意却不甚明了。比如在学习四六文的代表作《滕王阁序》的很久之后,吴文俊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把“秋水共长天一色”读断“秋水共长/天一色”是不对的。
但是,这样的古文学习已经在吴文俊的思想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给吴文俊的国文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经过许多的波折以后,当吴文俊在阅读中国古代的数学材料时,它的作用功不可没。
当时没有统一的教学大纲,老师们的教学也特别自由,往往根据自己的特长喜好,决定教材和教授内容。所以在初中三年级时,吴文俊的国文老师有了变化,教材也由古文变成了白话文。这一年,吴文俊学了很多邹韬奋在《生活周刊》上发表的文章。
那时成长起来的不少数学家、物理学家国文功底都是非常好的。比如数学家华罗庚,写了很多简洁明了、通俗易懂的科普文章,这不能不提他的国文的底子。还有苏步青,虽然是数学家,但从小熟读《左传》《资治通鉴》,立志做历史学家。物理学家杨振宁的国文也是很好的。所以,国文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学不好,在很多方面就会有理解障碍。
初中的三年,吴文俊的国文成绩一向不错。相比而言,他的数学则不是很妙了。当然,其中缘由并非如我们现在的大多数学生一样,是因为偏科。追究起来,这实在是客观环境使然。
1932年1月28日晚,日本帝国主义借口保护侨民,出动海军陆战队数千人向上海闸北、江湾、吴淞等地进攻,是为一·二八事变。随着战争的深入,上海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彼时,念初中的吴文俊正处于活泼好动的时期。虽然家庭管教严格,吴文俊性格也是喜静不喜动,但家人还是顾虑甚多。为了安全起见,家人便带着吴文俊离开上海到乡下老家居住。
在鲁迅先生的笔下,乡下衰败而苍凉,但在少年吴文俊的眼中则不同。他对这个完全不同于上海里弄纵横的世界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乡下有绿色的郊野和色彩斑斓的植物世界,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空气,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与他同呼吸……
但乡下的生活虽然美好,吴文俊的人生之路还是要在上海继续。待时势稍稍平息,家人带着吴文俊又匆匆地回到了上海。
回到上海,吴文俊也继续回归于家庭、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是,他突然发现,课本的知识变得深奥起来,特别是数学。往日简单易懂的数学,竟然完全变得面目狰狞,难以卒读了。每天老师讲课,就像使用某种密码一样,其他同学们都有解码工具,但他没有。
一开始,他努力地听着,努力地看书,努力地去搞懂老师的话。但收效甚微。渐渐地,浮躁的少年心性占了上风,他不愿意再费劲去琢磨老师的讲课,干脆放弃,彻底地放弃。结果期末考试,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零分。
没有任何准备,吴文俊突然成了差生。当尖子生不易,当差生则更难。对于差生,老师往往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的一切,将其成绩差这一点无限放大,而对其他优点则忽略不计。在与同学的交往中,差生也大多处于弱势。这个零分对吴文俊的打击是太大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这个事情说不过去了”。
为什么“说不过去”?对家人说不过去是一方面,但我们相信,这里更重要的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这个零分使吴文俊猛然警醒起来了。
暑期,学校专门为没能赶上学习进度的学生办了讲学班,吴文俊也参加了。讲学班的老师丝毫没有因为是暑期班而怠慢,降低教学质量,依然一丝不苟。吴文俊也真正地全力以赴了。很快地,他的数学就赶上来了。
现在说到自己的这次零分经历,吴文俊先生很认真地将之归为突发事件,而非其数学才能问题:
学校里办暑期讲学班,我去上暑期讲学班补课,那么这个数学老师很高明,他是认认真真地讲,还把学生叫到黑板上面来,叫你证明。我也是一步一步来,也有错误,老师一点一点指正。经过一个暑期的补习,当然自己下了工夫,数学补上了。这是突发事件,不是因为我数学不行,我数学还是比较行的,就是因为这样走了一段时间回来跟不上了,根本不管了,一考考零分,这个零分不是数学不行了。
吴文俊先生对自己数学才能的自信,对事情的认真,溢于言表。
4.正始中学的高才生
1933年秋,吴文俊在中学顺利毕业,进入高中阶段的学习。吴文俊的高中在正始中学度过。这所中学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上海大亨杜月笙办的一所全日制高中。杜月笙是近代上海青帮中最著名的人物。他发迹后感慨于自己没有受过教育,便决定办这所学校造福后人。他自任董事长,邀当时失意的国民党元老陈群任校长,并从国内外重金聘请有才学的老师来学校任教。
正始中学虽然是私立学校,但学费低廉,每学期只需要5块钱的学费,比市立学校或者省立学校的学费还要低;老师教学也极严谨负责,所以创办不久即闻名上海。进正始中学很容易,只要报名就可以,但因为学校清规戒律甚多,老师要求严格,所以升级特别难,往往是一年级就能淘汰一半的学生。据说杜月笙的小儿子初三学期结束,知道没有希望升高中,就找教务长求情,竟然遭拒。可见正始中学的学风之严。
就是在这样一所严格的学校里,吴文俊的数理和英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吴文俊的高一英语老师姓孟,对学生很凶,要求也特别严格。虽然吴文俊小学7年级就开始学英文,但成绩并不好。所以孟老师的课,吴文俊一开始上得并不轻松。因为有过差生的经历,再加上好强的个性,吴文俊当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幸好父亲吴福同的英文很好,于是每次课前,吴文俊都会请求父亲先将重点、难点讲解一遍,提前做好预习。渐渐地,吴文俊上孟老师的英文课就越来越轻松了。到了高二,吴文俊已经能够用英文写作文了。在高三时,吴文俊与同学一起阅读了大量的英文原版小说,英文水平更是突飞猛进。
最早使吴文俊对数学产生兴趣的是一位几何老师。因为校长陈群是福建人,所以正始中学聘的许多老师都是福建人,这位几何老师也是福建人。他教学非常认真,但口音比较重,不太受学生的欢迎。这位几何老师发现很多对其他学生而言比较难解的几何题,在吴文俊那里总是能够迎刃而解,于是就把自己以前积累的许多难度更大的几何题作为课外作业布置给吴文俊。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难度越大的题目,解出来后,得到的喜悦也越大。正是通过这样冥思苦想的解题过程,吴文俊对数学的兴趣也越来越大。
正如中国古语所云:“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乐乎?”聪明、好学、尊敬师长、积极向上的学生,有哪位老师不是欣赏有加的呢?因为吴文俊的几何成绩很好,这位福建老师经常他给他开小灶。
代数老师的严格要求也使吴文俊打下了很好的数学基础。吴文俊的初级代数教材是美国的大学课本《范氏大代数》,里面有很多的概念,不太好学。他的代数老师是一位日本留学生,很受学生的爱戴。他不仅概念分析得非常细致,难点也讲解得特别明晰,使学生们不仅知道怎么解题,还知道为什么学这些内容。
出色的数学成绩使吴文俊的理科成绩在同学中卓然出众,特别是物理。其实,最初得到吴文俊青睐的是物理而非数学,他认为物理是比较根本的,数学只是重要的工具,必须从物理而不是数学来认识世界。
当时教物理的是交大教授赵贻经。赵老师的物理课讲得极好,吴文俊总是听得如痴如醉。赵贻经为了能让学生多学一些知识,经常会讲一些有一定难度的物理题目,并要求学生课后去做。要解这些物理难题,仅有高中的数学基础自然不够,出于对物理的热爱,吴文俊开始自学数学。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努力,他成了班级里的“数理王子”。
在高三年级时一次难度很大的物理考试中,吴文俊得了满分,但这次物理考试却为吴文俊确定了以后的数学的方向。
对于特别优秀的学生,正始中学有特殊奖励,如果高中毕业后能考入国立大学或日本大学,学校将资助一切学习费用。吴文俊的那一届也不例外。由于吴文俊出色的成绩,他也属于奖学金的候选人之一。
在看到吴文俊的考卷后,物理老师赵贻经认为吴文俊这次的物理考得好就是因为数学学得好,他对校方说:“这次考试的物理题目有两道题非常难,吴文俊同学能够得满分,说明他的数学基础已经很扎实了,这位同学在数学上的潜力是无穷的。”他认为专攻数学才能使吴文俊的潜力得到最大的发挥,力荐他人数学系。赵贻经的意见对校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于是校方规定,吴文俊必须报考数学系,才能得到每年100块大洋的奖学金。
当时的社会家族观念很强。在一些家族中,特别是在经济情况不好的家族中,常常是集一个家族的财力支持一个比较有希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等到这位年轻人有了好工作之后,再回报给大家。吴福同的学业也是在亲戚朋友的资助下才完成的,所以他也要回报给家族,支持亲戚家的孩子念书。虽然吴福同挣钱比较多(那时每月就能拿100多块),但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当时,念大学的学费还是比较昂贵的,支付这笔钱对吴家来讲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每年100块大洋的奖学金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啊。当时交大每学期的学费只要30块大洋,有了这100块大洋就可以解决学费和吃饭问题了。如果没有奖学金,吴文俊或许都没有办法进大学。这100块大洋真是太有吸引力了。就这样,作为接受大学教育的条件,吴文俊接受了校方的安排,放弃喜欢的物理,专攻数学。
在战火纷飞的20世纪30年代,吴福同和沈粹华当然不放心独子离家求学,他们对校方的唯一要求就是吴文俊不能离开上海,必须报考上海的大学。于是,学校指定吴文俊报考南洋大学(现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
1936年秋,吴文俊进了上海交通大学,踏上了他的数学之路。
就像中国传统士人一样,吴文俊虽然贫穷,但疾恶如仇与刚直不阿的个性却分毫未受影响。日寇占领上海后,正始中学的许多老师,包括校长陈群都投靠了日本,担任汪伪政府公职,而其他人也都作了鸟兽散,正始中学就此解散,奖学金也只发了第一年。此期间,当陈群得知上大学的吴文俊成绩优异而生活困窘之时,曾特意派人找吴文俊,表示愿意每年付100块大洋,继续资助吴文俊完成学业。吴文俊立刻严词拒绝了。生活可以苦一点,但中国人的尊严、气节不可以不要。
为了奖学金而放弃了钟爱的物理,吴文俊的遗憾是不言而喻的。即便现在,他还依然对当年校方类似“乱点鸳鸯谱”的做法耿耿于怀:
我学数学是被动的。我的物理考得特别好,物理老师认为他出的题目很难,我考得好是因为我数学比较好,我是偶尔经过听到的。于是校长就决定把一个奖学金给我,规定我去考上海交大的数学系,如果考上了就给我奖金,所以我就去考交大数学系了。因为我要是没有这个奖金,家里面条件不够,那时候学费都是很高的,几十块钱那个时候很值钱。……我个人比较喜欢物理,我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不过现在物理学不起来了,不行了。……假定我是搞物理的,我相信我在物理上面一定也可以搞出东西,从我的个性,从我学习钻研的精神这方面来看,我相信我会搞一些东西出来。我有一种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要把这个客观的事情搞清楚,搞得清清楚楚。但是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已经不知道了。
是的,凭着那一股子的钻劲,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吴文俊当年选择了物理,也同样会是一个出色的大师。
5.三人行
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若能与优秀者同行,那受益当然更大。正始中学的吴文俊是幸运的,不仅有优秀老师的指导,还有益友朱南铣、李寿义的同行。
朱南铣、李寿义都是吴文俊的同班同学,并一起获得奖学金。只是校方对此三人规定的报考科目却不同:学校指定朱南铣报考清华大学哲学系;李寿义与吴文俊一样,报的也是上海交通大学,不同的是规定李寿义报的是化学系。
与朱南铣、李寿义的交往,对高中时的吴文俊影响颇大。尤其是年长吴文俊三岁的朱南铣,他的士子才气,他的灵活机变,使憨厚朴实的吴文俊很着迷。
对于那时三人的交往,吴文俊回忆道:
朱南铣是我上海正始中学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当时同班的朱南铣、李寿义和我三人经常一起活动。朱比我大三岁,我最小,朱是我们的老大哥。我那时沉默寡言,只知钻研书本,只是跟着老大哥转。
朱才气纵横,鬼主意也多,当时的中学生都喜欢看侦探小说,特别是福尔摩斯。朱却不看福尔摩斯,带着我们看法国作家的侠盗亚森罗频,还带着我们做游戏,例如把什么物件藏在某处,让别人把它找出来一类。朱熟读《红楼梦》,对此有独具一格的看法与想法。我记得他曾和我说过,在《红楼梦》诸闺秀围坐赋诗猜令的某一回中,他可以根据各人的言谈把她们的座位顺序定出来。朱又熟读中国古代各种游戏技艺,如“双陆”之类,有许多古怪的名字,已不记得了。朱后来写成《中国象棋史丛》一书,其中材料我想不少是在那时就已有的。
朱主张看外国的小说原著,在他的影响下,我初次阅读了大仲马的不少英文译本。最初看的是《基督山恩仇记》(又译作《基督山伯爵》),接着看《三剑客》以及它的续集与再续集。续集写的是《三剑客》中的女特务被处死后,其子报仇未遂的故事,写得很紧张生动。至于再续集则已成强弩之末,我已不记得它的内容,恐怕也很少有人知道《三剑客》有再续集。我看了这些英文译著,不仅提高了对英文的阅读与写作能力,还增长了见识,扩大了眼界。(引自《吴文俊之路》,胡作玄、石赫编撰,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3)
上高中后,吴文俊的英语成绩有了较大的提高,这与他高中英语老师的教导分不开,但真正使英文水平得到质的飞跃的,是与朱南铣、李寿义这样的在日常玩乐中的自由学习。要知道《基督山恩仇录》和《三剑客》及《三剑客》的两个续集,都是几百页的大部头啊。一个高中生能有这样的阅读量,那英文成绩的提高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后来,朱南铣和吴文俊都精通了好几门外语。
这三位获奖学金的学生中,李寿义在专业的选择上是比较幸运的,校方为他定的化学专业正好是他中意的方向。只可惜,天妒英才,李寿义在大学二年级时因病去世,否则,很可能又是一位了不起的化学家呢。
朱南铣的境况则与吴文俊比较相近。朱南铣虽然文才很好,但在他自己看来,兴趣所至者在物理,所以他最中意的是清华大学的物理系。可校方却规定他报考清华大学哲学系。同吴文俊一样,迫于经济的压力,朱南铣终究还是成了1936年秋清华大学哲学系的新生。吴文俊对此还是有一定理解的,他说道:“当时,我和朱南铣同学原来都想考物理专业,学校指定我们分别考数学和哲学专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因为交大老师对我们每个人的潜能都了解得极为透彻,再说,家庭条件又不宽裕。”
但朱南铣依然喜欢数理。在清华期间,他对数理逻辑依然钟爱,专攻数理逻辑,并在中外哲学上都有很深的造诣。1943年,朱南铣在清华获得哲学硕士学位后,先后入上海侨声报社、美联社翻译电讯。
朱南铣是个才子型的学者,他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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