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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法界巨擘:倪徵奥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李伶伶著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08-01

书籍编号:30183752

ISBN:9787214055965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79114

版次: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文人学者

全书内容:

大家丛书

法界巨擘:倪徵奥传

李伶伶 著

江苏人民出版社

第一章 倪家老九“非池中物”

1、家庭与出身


清朝末年,江苏省吴江县拥有“十八市乡”的美誉,所谓“市”,其实是“镇”。吴江县里有几个大镇,最突出的是两“泽”两“里”。两“泽”,指的是震泽镇和盛泽镇,盛产丝绸。盛泽镇还有“小上海”之名。两“里”,指的是同里镇和黎里镇,“盛产”人才和官员。同里镇出了南社巨子陈去病,前清高官、“退思园”的主人任畹香;黎里镇则出了清乾隆年间的工部尚书周元理(皇帝赐周府以御书“福”字,所以镇上的人都称周家为“周赐福”),著名诗人柳亚子(柳亚子的祖居并不在此,他是赁居周赐福的部分房屋)。


一条蜿蜒的东西向的小河将黎里镇分为“上岸”和“下岸”。周家、柳家都在上岸。和柳亚子比邻而居的,有一户姓倪的人家。本书的主人公倪徵奥,就出生在这里。


倪徵奥的性格平和宁静,他的独生女儿倪乃先在解释乃父性格形成的原因时,这样说:“这固然与他出身书香门第有关,也与他的出身地有关。”


黎里镇不是个工商业发达的地方,却是个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小镇,它偏僻,少受外界纷繁尘世的侵扰,因而山水宁静,民风纯朴。苏州本就是个吴侬软语的柔绵之地,静卧在宁静之中的黎里镇也更加没有争斗喧闹之气。那里的人大多说话轻柔,步伐缓慢。从这个角度说,倪徵奥的性格是浸染着地域之风的。


倪徵奥的父亲叫倪寿康,号迪民。晚清时参加科举考试,中过秀才。后眼见清廷政治腐败,国家内患外侮交加,便与弟弟寿龄放弃科举之道,闭门研读新学。倪徵奥回忆说:“父亲喜欢读书,不事生产。”受孙中山思想影响,寿康欲东渡日本留学,但未去成,就在家里和他的姐姐王倪寿芝一起办了学堂(即黎里女校前身)。寿康注重对孩子的教育,无论家境如何拮据,他都省吃俭用供孩子读书。在他晚年因积劳而病不久于人世时,他还不忘嘱咐家人:“今后子孙无论如何困难,对小辈攻读不可废去,目下列强虎视眈眈,世乱年荒,汝等当好自为之。”他的所有孩子中,除了二女儿早殇外,个个都受过良好教育。


倪徵奥的母亲张兰芬出身于书香门第,耳濡目染,粗通文墨。她本是离黎里镇不远的马鞍坝人,嫁入倪家后,辛勤操持家务,数十年如一日,又心地善良,连对佣人都从不大声呵斥,深得邻里夸赞。她虽说只是家庭主妇,但因自身受过一些教育,又受丈夫影响,正直而深明大义。抗战初期,她随儿子倪徵奥住在上海愚园路愚园坊。当时,倪徵奥的四哥倪徵奥时在日本洋行工作,一次前往探视母亲,张兰芬就指着他说:“目下日寇猖狂,举国共愤,你还在为鬼子效劳。只要来去光明,就是做贩夫走卒也要好得多啊。”徵时闻之,不觉汗颜,随后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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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家合家欢


母亲身上带有的刚烈性格对子女多有影响,她的女儿、倪徵奥的四姐徵玙,肄业于圣玛利亚女校。在学校时,她不屑于富家千金小姐鄙视的眼光,学习刻苦,成绩相当好。后返乡执教,但因怀才不遇,心情颇为郁闷。抗战爆发后,她随哥嫂避于安吉山村。一天外出散步时,遭遇几个出言不逊的国民党士兵,她激愤之下怒加斥责:“你们听到敌人即望风而逃,欺侮老百姓是拿手好戏。”士兵们恼羞成怒,竟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开枪。徵玙就这样死于非命。


倪徵奥一生努力向学而耻于为官,又崇正义、重大节,与受其父母影响有关。抗战中,他不为汪伪所诱,毅然抛家别子,历经重重险境,远走大后方,就是一个例子。


倪家是个大家庭,倪氏夫妇育有9个孩子,倪徵奥于1906年出生,是老幺,上有四个哥哥,四个姐姐。全家人的生活主要依靠祖上传下的不到200亩田地以及在黎里镇和平望镇两地的几处店面租金维持。倪徵奥3岁时,因战事连连,加上一场意外的大火焚毁了所有房屋,家道从此衰落,便随父母兄姐迁往距黎里镇12里的平望镇去了。


平望镇的南面是浙江,北面是苏州,它不同于黎里镇,是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各地往来客商,川流不息。太平天国时期,它还是军事重镇。倪家迁来平望之初,在镇南姚家赁屋而居,后住到镇河西街、倪徵奥祖母娘家的空房子里。这里的房屋多,场地宽阔,院子里又种有果树、榆树,墙上有爬山虎、蔷薇花。倪徵奥就在这里,度过了他自由自在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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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的倪徵奥(左)和四哥倪徵奥时


倪徵奥的大哥徵旸,毕业于清华学校,学的是气象专业。其二哥徵昕,性格也很内向,平时话很少,但特别好学,通四国文字。他在上海民立中学肄业后,本欲继续深造,后在父亲去世后,主动帮母亲分担家庭,到上海邮政局工作。三哥徵晖毕业于南洋大学(即现在的交通大学)。倪徵奥与四哥徵时同在澄衷学堂就读。

2、少小求学


倪徵奥是在平望上的小学。因为平望没有高等小学,他和比他大两岁的四哥一起回到黎里,在那里的吴江县第四高等小学学习了三年。除了学习正常的学校课程外,他的父亲对他的课余学习也抓得很紧,为他讲授《史记》和《汉书》,还让他读了很多课外书籍。


在所有的课外书里,他最喜欢读的是诸如《包公案》《彭公案》《施公案》等昭雪申冤的故事。这可能与曾参与审判“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而被撤职抄家的浙江省臬台(相当于现代的省司法厅长)蒯稚薌是黎里镇人有关。倪徵奥这样回忆自己爱读公案小说:“总是觉得看过后松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一般所谓‘正义感’吧?”他的这个兴趣,也许是他日后选择法律作为职业的一个原因。


倪徵奥认字了,也会写诗做文章了。有一天,家人在桌上看到这样两句诗句:“今日藐乎一学童,他年中国主人翁。”一打听,原来正是8岁的倪徵奥写的。父亲非常高兴,毫不掩饰地当面赞道:“此子恐非池中物。”知子莫如父,倪老先生果真没有看错他的小儿子。


2000年的一天,上海澄衷中学迎来了一位94岁高龄的老人,他步履稳健,精神矍铄。校园里的建筑格局,他似乎很熟悉,指点着对旁人说:“我念书的时候,是从西边那条石子路上走进来的,那边还有一座钟楼,东边还有祠堂。我念书的地方就在当中的蒙学堂。”当他走到世美堂时,很迷惑地说:“这楼,我记得原来是没有的啊。”学校的人告诉他,这幢楼是1931年才建起的。他恍然大悟。这位老人就是倪徵奥。


倪徵奥是在1919年五四运动之后进入澄衷学堂的,在那儿念了两年。当他和四哥自吴江第四高小毕业后,家人考虑到上海是离家乡最近的大城市,况且二哥、三哥又都在上海工作,去上海升学是最方便的。当时,上海有四所私立中学最有名:民立中学、南洋中学、浦东中学、澄衷中学。倪徵奥和哥哥们比较了这四所学校:民立中学的英语教学质量高,毕业后考海关、邮政是有保证的,二哥曾在这里读过书;南洋中学以数学、理科著名,毕业后进入高等院校比较合适。


倪徵奥最终选择澄衷,一是为澄衷的创办人叶澄衷的人格魅力和传奇经历所吸引,二是因为澄衷的学费比较低廉。叶澄衷原是船工,在一次送客人上岸后,发现了客人遗忘的一大包钱。他守在风雨之中,耐心等着焦急的失主返回。失主真诚地赠送给他一大笔酬谢金,他没有用这笔钱买房置地,而是兴办了学校。所以,学校的校训就是“诚朴”二字。也正因为如此,澄衷学堂多招收平民子弟,收费不高。还有一个原因,倪徵奥没有说。原来在他之前,从澄衷走出去的有蔡元培、胡适、竺可桢等著名人士。他希望能步他们之后尘。


在澄衷的两年,倪徵奥自觉收获颇丰。他在重返澄衷参观时,满怀深情地说:“澄衷的教师都是很优秀的,我在这个学校念书得益匪浅。”然后他扳着手指,列举道:“教国文的是当代江南文豪余天遂先生,教地理的是有名的地理学家项达村先生,教英语的陈亚渔先生的教授法更是令人折服……”


可当时,倪徵奥并没有在澄衷读完中学。如果说他当初从家乡走出来的时候,思想还比较单纯质朴的话,在他在上海待了两年、见多识广、眼界大开之后,心也活了许多。在澄衷读了两年书后,他15岁了,已经不满足上了中学上大学,上了大学就工作挣钱的既定生活模式,他有了更高的追求。所以,当他的堂姐倪徵奥琮鼓动他转学到沪江大学附中时,他动心了。


倪徵奥琮就是在沪江附中毕业的,后来考取了清华,然后就出国了,在美国司密斯女子大学和康奈尔大学主修医科,获得博士学位,并领取了美国行医证书和金钥匙奖。抗战时,在云南,她是当地有名的小儿科医生。


倪老先生很不情愿倪徵奥转学到沪江,因为沪江是美国浸礼会教会办的学校,他不喜欢那里洋里洋气的做派,他还是倾向于质朴的澄衷。另外,他也担心教会学校偏向洋文,他不希望儿子丢了中国文化传统。但是,倪徵奥下了决心,他想好了,将来也要出国读书,像堂姐一样。在教会学校读书,当然更有针对性。实际上,原先的沪江附中的确不很重视中文教学。后来,沪江大学副校长觉得应同时注重中文和外文教学,因此特地从上海请来有名的文学家王西神先生,从宁波请来前清的林朝翰老先生教授大、中学的中文课程。倪老先生听说后,这才同意了儿子的选择。


在沪江附中又读了两年,倪徵奥这才完成了中学阶段的学习。因为学习成绩优异,他被准予免学费直升沪江大学一年级。

3、进入大学


沪江大学在上海杨树浦尽头的军工路,靠近黄浦江。初入学校时,倪徵奥很喜欢站在学校的最高处,眺望黄浦江上来往的船只。


这个学校和倪徵奥的年龄一样大,原本不叫沪江大学,1915年才正式取名。虽然是教会学校,但并不强迫学生上宗教课。宗教课是选读课,但每个星期日早晨的礼拜,学生是必须要参加的。在上海的教会学校中,沪大没有圣约翰大学那样有名,但和大多数教会学校一样,管理相当严格,两个星期才给一天假。学生们多利用这一天假去上海市中心游玩,倪徵奥却很少去,他一门心思读书。大部分时间,他泡在图书馆里,当然也偶尔去学校的游泳池或体育馆。


当时的沪江大学设有文科、理科、商科和教育科,他选择了文科。因为此时他的心里,已经为自己的将来选定了职业方向。他要从事法律工作。选择文科,是要为将来的职业奠定基础。


很奇怪,倪徵奥从小就喜欢订章程,订计划,喜欢条条框框的东西。倪乃先说:“父亲一直是个很有计划性的人,他凡事都会先订个计划,然后按照计划去做。他订的计划,最终总是完成的。”


计划性强的人,为人处世多半严谨。重计划、讲严谨的个性,似乎表明倪徵奥天生就是为法律而生的。小的时候,他迷恋公案小说,从中体会到分析、探究、层层深入的乐趣,也为包公似的清官主持公道、正义,不偏不倚的中立精神所折服。于是,在进入沪江大学之前,即由澄衷转学沪江附中时,他就为自己的人生制订了一个计划:读法律,做法律人。


按照这个计划,他在沪江读了两年文科后,转学去了东吴大学法科(即东吴法学院)。按照东吴的规定,整个法科是五年,前两年是普通文理本科,也就是打基础,后三年才是专业法科课程。它承认沪江的学历。所以,已经读完两年文科的倪徵奥,在进入东吴之后,直接升入了法科。


当时,国内大学设法科的不多。立志学法律的人都知道,“南东吴,北朝阳”是法律人才的摇篮。“南东吴”,就是东吴法学院,“北朝阳”,就是北京的朝阳学院。计划要学法律的倪徵奥细心比较了这两所法律学院:朝阳学院的教师大都是大理院(即相当于现今的最高法院)的法官和著名律师,偏向于国内法的教授;东吴法学院是美国教会办的,课程更多地涉及外国法,所以它又有“中国比较法学院”之名。这对计划出国、学习外国法的倪徵奥来说,当然更有吸引力。


东吴大学本校在苏州,法科却在上海昆山路,在一个小教堂——景灵堂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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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法学院教学大楼


这是为什么呢?正如朝阳法学院的教授多是法官和律师一样,东吴法学院的教授也多是上海的法官和律师。他们工作繁忙,不便于上海、苏州来回奔走,学校因此就设在了上海。从地理位置来说,倪徵奥也自然倾向东吴。他一个南方人,在心理上对南方有一种天生的亲近。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东吴的教授因为都是上海的法官和律师,他们白天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将到东吴的教学时间放在工作之后,即傍晚到晚上。因此,东吴法学院的授课时间有些特别:下午4时30分至7时30分。也许这个时间对别的同学是不好的,却对倪徵奥很有利。当时,倪家早已中落,倪徵奥的生活很拮据,时常为自己的食宿和学费发愁。傍晚上课,也就意味着他白天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外出打工挣钱。起初,他经沪江的一个同学介绍,在老北门民德中学教授英语,每天上午两小时,所得工薪足以开支学宿费用。后来,他又转去澄衷教授英语,待遇更优,生活也宽裕了些。


在东吴的三年,倪徵奥学习兼工作,生活得很紧张,但也是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时期。因为他是有计划的,他计划毕业后出国留学,而且去斯坦福大学,为此他积极地做着准备。按照斯坦福的规定,申请进博士生研究班,必须既具备法学学士学位,也要有文理学士学位,即“双学士”的要求。此时,他还差一年就要毕业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年之内,另外还要拿到一个文理学士学位。斯坦福虽有“双学士”的要求,却没有规定两个学位的取得孰前孰后。因此,倪徵奥决定两个学位同时取得。


倪徵奥去找他在一年级时的中国刑法教授何世桢。何世桢为纪念其祖父何汝持,在上海开设了一所持志大学,设文理两科。倪徵奥希望在持志大学,用一年的时间取得文科学士学位。何世桢对倪徵奥这个学生一直很欣赏,认为他聪敏又专心好学,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在东吴的最后一年里,倪徵奥每天的生活被排得满满当当:上午他先赶去持志大学上课两小时;10时至12时,他要去澄衷教课;在澄衷午餐和稍稍休息后,下午4时半,他又要赶到东吴上课。三所学校虽然都在上海北部的虹口地区,但持志大学在江湾路,澄衷中学在唐山路,东吴大学在昆山路。从持志到澄衷,路途还不算远,但从澄衷到东吴,就很远了。为此,他雇了一辆黄包车,许以高薪酬。他每天早晨7点就要出门,来回奔波,天黑后,才能回到宿舍。


那段时光虽然劳累,但倪徵奥却感到充实的快乐,因为他是在为理想一步一步地实施着他的计划。


对倪徵奥不够了解的人可能会以为他如此读书、生活,一定无暇关心社会、关心国家大事,其实不然。


五四运动爆发时,倪徵奥正在家乡黎里上学,他参加了学校为声援北京学生举行的示威游行。他与同学们拿着写上标语的旗帜,站在当时的火金桥畔茶楼的桌子上向群众演讲,随后还组织宣传队到平望等地去,向当地民众宣传和鼓动。


五卅运动发生时,他已在沪江大学。为声援上海市内工人学生的罢工罢课,他作为20名学生代表之一,赶到西门上海市学生会总部,在那里拿到游行计划、分配地区及口号等。在那里,他还见到了共产党的领导人恽代英。不过,他们没有直接接触。当时,他们被分配到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东段游行。下午3时,当他们行至跑马厅附近时,听到一阵枪声,又见人流蜂拥而来,这才知道外国巡捕向游行群众开枪造成血案。游行被迫中断,他和同学们只好绕道步行10余里路返回学校。沪江大学离市区较远,在城区戒严后,不便与其他学校取得联系,因此受运动影响较浅。在其他学校相继停课后,沪江却相对平静,依然正常上课,倪徵奥重又坐到了书桌前。


就倪徵奥一生对政治的态度来看,他不是个政治的活跃分子。他参加五四运动和五卅运动,非因带有很清晰的政治、阶级和党派意识,而只是出于一个热血青年的爱国热情,也更可能是出于对社会公正、道义的追求。还是在沪江时,他有个叫李春蕃的同学,勤奋好学,但思想左倾;还有个同学,叫陆渊,是个托派。他二人思想相左,常常争论。对于这两个颇有政治思想的同学,大家都敬而远之。倪徵奥也是其中之一。


在东吴时,倪徵奥的同学中也有地下共产党员,如李一氓,但他俩几乎不曾有过往来。在李一氓的印象里,教室的前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永远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大框眼镜的矮矮胖胖的、头发整整齐齐往后梳的好学生。而李一氓已经投身革命,对单纯的读书没有了兴趣。李一氓在解放后曾回忆说:“我当时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挂名在东吴法学院学习,常常迟到坐在后面,一散课就往外跑,知道班上有用功的同学如倪徵奥、李浩培等,他们总是坐在前面,我和他们从未谋面交谈……”


对政治的不热衷,并不意味着倪徵奥对时事不关心。在东吴时,英文课教授是一位美国老太太。她的教学方式很简单,用上海的《密勒氏评论》周刊作教材,学生们因此接触到了国际、中国、上海的政治经济情况。她还每周组织一次辩论,让学生们分成意见不一的两组,针对时事进行一些争论。《密勒氏评论》后来改为报纸后,是美国资产阶级在上海的喉舌。倪徵奥他们通过这份报纸,既学习到了正宗的美国英语,因为它的语言是当时的报刊语言,不是文学语言,又学到了一些政论的现代风格,同时还了解了一些比较系统的国际情况。


倪徵奥还经常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在持志大学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他参加演出过英国文豪查尔斯·狄更斯的《圣诞赞歌》,演店主斯克鲁奇这个角色;还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并两次获得首名奖牌。如果说,他在持志大学的活动,更多的是为了兴趣和单纯娱乐的话,那么在东吴的课余活动,则完全是为了提高法律业务水平。东吴因为是所“夜校”,活动很少,只有每逢双周举行的一次模拟法庭演练。法官和律师由三年级同学扮演,其他同学分演书记员、当事人、证人和庭丁等。这是倪徵奥接触法律实践工作的开始,虽然法庭是模拟的,但他已经找到了当法官、当律师的感觉。为此,他很兴奋。


东吴的学习任务相当繁重,压力也很大。倪徵奥入校那年,1925年秋,学院授课改用一种新方法,叫“案例制”。这种新的教授法,在中国法律学校还是新尝试。所谓“案例制”,就是用英美法案例讲授法律知识。倪徵奥一年级时的课程有六七门,但用案例制授课的,却有四门,即契约法、侵权行为法、家庭法和英美刑法。四本原装外文书,仅重量就达数十斤,全部吃透,所要花的功夫,是可以想见的。


与其说抗战胜利后,倪徵奥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精彩辩论和完美诉讼,得益于他在美英的英美法审判实践的考察,不如说他早在东吴法学院读书时打下的坚实基础。东吴的案例制教学模式是倪徵奥认识英美法诉讼程序的开始,也是他的英美法诉讼技巧积累的开始。相信他在学习时,想到将来会有运用英美法程序的一天,但他不会想到是那样一种意义重大的运用。


因为课业繁重,很多同学都挺不下来,不得不中途辍学。倪徵奥转入东吴时,班上有40多个同学,以后逐年减少,到他1928年毕业时,只剩下13人,而倪徵奥是其中优秀的一位。


一切都按照倪徵奥的计划进行,他从东吴大学和持志大学同时毕业,并且同时获得法学学士学位和文科学士学位,他出国了,去了美国斯坦福大学……

第二章 留学美国

1、偶然选择斯坦福


2000年的国庆节刚刚过去,倪徵奥在女儿倪乃先的陪同下,飞往美国旧金山。当他们来到距旧金山不到一小时路程的帕洛·阿尔多镇时,倪徵奥不禁感慨万分。此时,他已94岁了。面对他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往昔的点点滴滴犹如精灵般跃然于眼前。


这个小镇,西班牙语称“高树镇”,只是因为在车站旁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树。原先,小镇与斯坦福大学校园不分彼此。倪徵奥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和另外两个同学初到小镇时,向别人打听斯坦福大学在哪里,那人笑眯眯地说:“不是斯坦福在高树镇内,而是高树镇就在斯坦福大学校园里。”然而,眼前的高树镇已经与斯坦福大学校园分开了。斯坦福有了大门,东边是高树镇,西边是校园,真正的是镇是镇,校园是校园了。倪徵奥有些失落。


在高树镇上漫步,倪徵奥环顾四周,他希望能找到他当年的住处和常到的地方,甚至他还奢望能碰到熟人,尽管也许真正碰上了,彼此也都不认识了。但是,街道的名称和位置没有变,只是房屋都是新的了。时代变迁,青春逝去,倪徵奥感触很深。


此次重返斯坦福,倪徵奥不是游览观光,而是来参加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和世界著名的贝克·麦肯思国际律师事务所共同设立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倪徵奥国际和中国法律奖”的命名仪式。设立这个奖学金的目的,是鼓励学习国际法和中国法最优秀的学生。


10月9日命名日这天,午后,倪徵奥由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教授雷特驱车接往会场。此时,会场内已聚满了教授和学生,其中有法学院的沙利文院长和著名国际法教授巴尔顿、弗利特曼教授等,还有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王云翔、领事杨晓忠。无论是沙利文的致辞,还是贝克·麦肯思的代表的致辞,无一不对倪徵奥在国际法上的重要地位以及他对国际法发展的重要贡献深表赞叹。然而在倪徵奥看来,此时的“倪徵奥”之名已不仅仅属于他个人,更是代表了中国。特别是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及越来越多地参与国际事务,与其他国家共同肩负维护世界和平责任的今天,这个奖学金显得更有意义。


命名仪式过后,倪徵奥接受了斯大法学院和贝克·麦肯思国际律师事务所共同签发的一份褒奖状。


在法学院的底层长廊上,悬挂着一大批照片,照片上的每个人身着各式法官袍,威严挺拔,精神昂扬,充满自信。他们都是历届斯大法学院的毕业生。倪徵奥也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身着国际法院的法官法衣,严正却不失慈祥。


捧着褒奖状,看着自己的照片,倪徵奥思绪飞扬。此时,距离他从斯大法学院毕业,已经过去了整整71年……


倪徵奥当初选择斯坦福,缘于一个“故事”。早在沪江大学的最后一年,有一个星期天,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只留下倪徵奥和几个同学。正无聊中,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个美国的“海上大学”作环球旅行,到达上海,正停在黄浦江。在这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海上大学”这个名称,不免好奇,相约着去参观。所谓“海上大学”,就是一艘来自美国的Ryndam号轮船,船上有100多名美国大学生、10多位教授。轮船在海上航行时,教授授课、学生上课,也就是开学了;轮船到埠时,教授和学生或上岸旅游,或邀请当地的大学生登船联欢。


从“海上大学”往回走的时候,倪徵奥的心情好极了。不仅是因为玩得愉快,更是因为确定了他将来的奋斗方向。当时,他和另外十几名同学与美国学生在船上开了联欢会,从下午到晚上则海阔天空地神聊。倪徵奥的英语好,交谈完全没有问题。私下里,他问美方的学生会主席:“如果要去美国读法律,哪个学校合适?”“斯坦福。”对方回答得非常干脆,也就令倪徵奥深信不疑。那位学生会主席接着又解释说:“那是一所新兴的大学,经费足、环境好、教员强、学生棒……”倪徵奥本不是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他的果断,有时与他绵柔的外表是不大相称的。就听了这么几句话后,他就决定了,去斯坦福。


倪徵奥为去斯坦福做准备,早在东吴的最后一年就开始了。他给斯坦福寄信、寄成绩单,申请入学,并直截了当地请求奖学金之类的经济补助;同时认真完成持志大学的文科课程。他的人生路,就这样计划得很清楚。他就按照既定的计划,一步步往前走。

2、追随女友赴美国


倪徵奥是个冷静的、理性的人,他的性格使他冷静,他的职业使他理性。“他哭过吗?”面对这样极端隐私的问题,倪乃先并不回避:“流过眼泪。”“什么时候?”“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只是他没有痛哭失声。他迸飞的眼泪,在横流中满含深情,浸透着无限的爱意。


认识张凤桢的时候,倪徵奥在沪江大学。张凤桢比倪徵奥大将近4岁,却与倪徵奥同时进入沪江大学。与倪徵奥内向文静的性格相反,张凤桢率直爽朗。从心理学的角度说,一个人往往喜欢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他们需要借助对方的性格,来弥补自己性格中的不足。


张凤桢之所以有这样的性格,除遗传因素外,也与她的出身和童年经历有关。在她去世后,倪徵奥亲撰《张凤桢博士事略》一文以寄托哀思。在文中,他这样记述妻子的早年:“凤桢于1902年8月3日出生于上海城内县后街。父亲张钓丞是一忠厚长者,朴实无华。凤桢幼失慈母,曾被其大伯父母领养,未久即返家。她童年时就读于上海城内九亩地万竹小学,旋因急谋自力更生,在上海南市龙华孤儿院任教,后又转入上海爱国女学肄业。”


张凤桢与她的姐姐一起参加过五四运动。她姐姐张维桢是原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的夫人。虽然当时学生运动中不乏女生身影,但毕竟是少数。


张凤桢容貌美丽,学习勤奋,成绩优异,深受师长与同学们的喜爱。17岁的倪徵奥心为之跳动。在他1925年提前离开沪江,转学进了东吴法学院之后,与张凤桢的联系始终没有中断,甚至比以前联系得更密切了。如果倪徵奥没有离开沪江的话,他会和张凤桢同时毕业,同期出国留学。在他东吴毕业前一年,张凤桢获得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奖学金,提前走了,入该校研究院攻读政治学和外交学,并于1930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


说起父亲和母亲,倪乃先笑着说:“我父亲一直都是在我母亲的鼓励下生活、学习的。可以说,我母亲对我父亲的帮助是很大的。在出国这个问题上,也是如此。”


倪徵奥不是一个对生活有太多奢求的人,他比较踏实,只愿意老老实实地、很负责地度过每一天。入沪江之前,他的理想只是好好读书,将来能够当个正直的法官或律师。入沪江之后,或者说,在认识张凤桢之后,张凤桢对远大目标的追求对他有所刺激。这个时候,张凤桢为他参谋了未来人生路,鼓励他将目光放远,不要局限于现实的、眼前的利益,而应该更有作为。这是理论上的。同时,张凤桢也积极实践,早早地为出国留学做着准备。受此影响,更为了追随女友,与之长相厮守,倪徵奥也就下了出国留学的决心。


真正准备出国时,倪徵奥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最主要的就是留学费用问题。


和大多数计划留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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