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喜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书名:王进喜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褚兢著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10-01
书籍编号:30231102
ISBN:9787550003378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91866
版次: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艺术家
十斤娃子
1923年10月8日。甘肃玉门。
赤金堡的老王家一大早就请来了接生婆,王家媳妇何占信今天要临盆了。不一会儿,屋内就传出婴儿有力的啼哭声。接生婆的声音响亮地传了出来:
——恭喜啊!生了个传宗接代的……
生活贫苦的老王家人是既高兴,又暗暗犯愁:在这兵荒马乱的灾年,添的可是张嘴就要喂的孩子呵!
只有年逾四十的王金堂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中年得子,这也许是个好兆头,咱老王家的苦日子就快要熬到头了!
按习俗,他把孩子抱了过来,连带包孩子用的小被子放在秤上一称,整好十斤。于是,就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十斤娃。
十斤娃,这名字听起来着实雄壮,可因为母亲奶水不足,孩子的身材怎么看都是瘦小。
等到孩子长大了些,按照王家的家谱排号,长辈给十斤娃起了个大名叫:王进喜。
老王家希望王进喜能欢欢喜喜地去上学,学成之后重振家业、光宗耀祖。
然而,在那个年月的旧中国,名字只能是个名字,希望只能成为泡影。
灾难深重的民族,还有许多苦难在后面觊觎着他。
1929年,玉门遭受了百年未遇的灾荒,老王家常常揭不开锅。为了活命,年仅六岁的十斤娃只得拄着棍子,领着双目失明的父亲去沿街乞讨。父子俩受尽了白眼,也难以果腹,有时还要防备有钱人家的恶狗冲出来伤人。
好容易熬到了年底,谁知道年底的玉门又被暴风雪拉进了寒冷的深渊!
狂风呼啸着的白天,不时跑过穷叫花子,跑着跑着,一跤跌下去爬不起来,就成了“路倒”。
不知通往何处的古道两旁,被冰雪冻成硬邦邦的白骨,横七竖八地演绎着人间悲剧。那些野狗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尸骨,眼睛冒着绿光,甚至对活人都虎视眈眈。
逃难的人群在寒夜降临之前,近乎疯狂地寻找着藏身之处:路旁的柴垛、枯井,抑或废弃的残垣、破庙……最好是能混进有钱人家的牛棚、马厩甚至猪圈,那样就可以搂着牛、马、猪度过这个刺骨难熬的冬夜。至于明天怎样熬过去,谁也不敢去想。
十斤娃依偎在母亲的脚边睡觉,他不时被门外凛冽的寒风惊醒、冻醒。待到曙光照进了柴扉,十斤娃又听见外面传来小伙伴惊恐的哭声!
十斤娃穿上四处破得漏风的棉袄凑近柴门往外看去,又不觉吓得缩回头来。
原来,早起的小伙伴来到房前的柴垛去抱烧柴、取猪草,将手伸进柴草堆里,却摸着了冻死的僵尸,一时吓得缓不过神,便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等长辈赶了过来扶起孩子,看到此等惨景,也只能垂头叹气。这年头,死于非命的人太多了,许多饿死了没人掩埋,被野狗拖得到处都是,真是惨不忍睹。
年关就在这个时候近乎不怀好意地临近。打从糖瓜辞灶,老天就像是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糠那样将脸一沉,劈头盖脸下了三天三夜鹅毛大雪!
本来就破败不堪的村落,着实被这场暴风雪折腾得奄奄一息:
雪借风势,长驱直入百孔千疮的茅屋;风假雪威,肆意摇撼着年久失修的柴房!
冰冷的土炕上,早已没有往日的柴火驱赶寒气,蜷缩在角落的一家人默默无言。
王金堂早已没了以往的干劲,失明的双目已让他沉疴缠身;何占信也抱病不起,入冬以来日夜操劳、忍饥受冻,终于击垮了她的身体。此刻,她痛苦地咳嗽着,呼吸十分困难,可是家里连买药的钱也没有。
只有十斤娃还是一身虎劲,天一亮,他就一咕噜爬起来。狂风似乎携着余威远去,大雪冻成的冰凌把屋门都给封住了!十斤娃看了看病倒的二老,安慰说:“爹、娘,你们看,雪停了,我铲雪去!”
母亲着急地说:“十斤娃,这不是小孩能干的活,等我和你爹来铲吧!”
十斤娃知道家里已经有两天没生火了,父母都生了病,只有自己是家里的男子汉,我得挑起这重担!他顾不得母亲的劝阻,拿起把比自己还高的大锹,撬断封住柴门的冰凌,挤出门来,扎进雪窝,就有一锹没一锹地铲起雪来。
积雪几乎高过了十斤娃的头顶,身后却开出了宽宽窄窄的通道。铲了将近一个时辰,十斤娃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他等不及了,连冲带撞地闯进了柴草棚。
柴草棚里几乎空空如也,十斤娃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块木片,抡起斧头制作成了简易的雪橇,然后到雪地上试了试,还行。他回到柴房跟父母说了一声“我去马棚啦”,就飞奔而去。
马棚是地主老财家多年饲养牛马的数间红土干打垒房子,坐落在村头避风冈下。马棚里的牛马虽然早已被转移,然而食槽中残存的马料,却是可以果腹的杂粮。由于地势低洼,马棚的四周积雪成山,阻挡了十斤娃的去路。
来得太匆忙,十斤娃什么工具也没带,情急之下,他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来清除积雪。半天之后,人小势单的他只挖掉了雪墙的一角,照这样下去,就是到夜晚也进不了马棚。
十斤娃脱下破棉袄摔在一边,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只穿着土布坎肩,运足气力撞向雪墙。雪墙哗然豁开了一个深洞,人仿佛扑进了白雪冰冷而松软的怀抱。他用头撞,用身体拱,积雪一点点被推开,推开,推向纵深……十斤娃的面前终于露出了马棚的门板!
十斤娃心中一阵狂喜。他推了推门板,门被冻住了,一动不动,他鼓起劲来,全身撞了过去,竟然连人带雪一起滚进了马棚!
十斤娃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刻扑向马槽,双手向马槽伸去。令他始料不及的是,马槽里聚集着成百上千只老鼠!他随手拾起地上搅拌草料的棍子,围绕着马槽一顿招呼,这群吃得正欢的老鼠才逃之夭夭。
十斤娃爬上半人来高的马槽,匍匐着身子,用冻得通红的小手飞快地往布袋里扒拉起马料。虽然残存的马料已经被老鼠啃噬得狼藉一片,但是在此刻,这些粮食的残渣仍然隐约闪烁着生命的光彩。然而此刻更让十斤娃眼冒金星的是:
饥寒交迫。
坎肩早已湿透,棉衣被甩在了马棚外,残酷的寒冷淹没所有的兴奋,从四面八方朝年仅六岁的十斤娃发起了不动声色的反攻。他的嘴唇不知何时早已发紫,全身关节逐渐僵硬起来,装满马料的布袋像一座山一样沉重!
——赶快回家!爸爸妈妈还等着我呢!
十斤娃冷得有些颤抖地离开马棚,穿过雪洞,十分艰难地朝家的方向走去,他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突然,他眼前一黑,仰天摔倒在雪地里。
——“十斤娃!”
他仿佛听见母亲的呼唤、父亲的叫喊,可是他僵硬的双手只能紧紧抓住马料布袋,嘴张了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十斤娃只觉得自己被父母抱在了怀里,浑身顿时暖和了起来,又觉得自己还在雪橇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家在何方……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却躺在了自家的土炕上,邻居大婶正蘸着中药涂抹他身上的冻伤。
他猛地坐起身来,看到了灶台下的马料布袋,心中不禁涌上说不出的喜悦。
母亲看见十斤娃醒了,惊喜地叫道:“十斤娃!我的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她从灶台旁奔过来,紧紧地抱住十斤娃,久久地不说一句话,眼泪一颗颗滚出了眼眶。
十斤娃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无声地笑了。
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映红了父亲憔悴的脸,也映得整个柴房暖洋洋的。
母亲微笑着,她格外珍惜地舀出一碗择洗干净的马料,加了几颗粗盐,搅拌了几下,然后放进沸腾的锅里。
水花欢快地咕嘟着,把粮食的醇香味漾满了土屋,大家的脸上不知何时也漾满了微笑。
1932年,军阀马步芳要在酒泉建羊毛厂。为了欺诈百姓,他巧立名目,竟然要平民百姓为他服劳役。尽管王金堂双目失明,狗腿子也不放过,否则就要让他全家的日子过不下去。
无奈之下,年仅九岁的十斤娃只得挑起重担,让年近半百的父亲坐在牛车上,自己赶着车,将羊毛送到百里之外的酒泉去。一路上,这父子俩老的老、小的小,他们经历了多少风险、战胜了多少困难,可想而知。
从酒泉回来不久,为了挣钱给父亲看病,十岁的十斤娃和几个穷孩子结伴,一起上妖魔山给地主老财家放牛。
妖魔山是虎狼出没的原始森林,山上的气候变幻无常,常常会因了一声吆喝而涌出一团迷雾,让人近在咫尺都见不到身影。可是山上的水草丰润,非常适合牛羊放牧。
因此,十斤娃在妖魔山放着牛,既练大了胆子,又增长了不少见识。
油矿火种
老王家有几亩祖上留下的荒地,但被区长以借为名,长期霸占,也不给租金。
十二岁的王进喜听了,气愤不已,不听家人劝阻,就只身前去讨要。
谁知区长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一边虚情假意地要留王进喜在家吃饭,一边大肆哭穷,说连逢灾年,府上亏空,现在都是借债度日。
王进喜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据理力争,说得区长哑口无言,只得叫管家取出了几丈白土布,让给王家送去,作为借地的补偿。
就这样,少年王进喜取得了与恶势力抗争的胜利,在赤金堡一带传为美谈。
1938年,王金堂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郎中开的药方一直被盐罐子压在破桌子上——家里老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上哪儿拿钱抓药去?
十五岁的王进喜望着家徒四壁的房子,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一跺脚,一路跋涉去了玉门。
这时的王进喜已是一个血性少年。为了躲兵役,他去淘过金、挖过油。眼下他浑身是劲,就想着要到玉门去闯一闯,找出一条人生的大路。当然,他急着要赶紧挣点钱,好给老父亲看病吃药。
王进喜来到老君庙油矿当工人。
老君庙油矿井架林立,工人们干起活来得一路小跑。到处是矿警、把头以及打手,他们昼夜巡逻,像鹰犬一样监视着工人,动辄打骂,用皮鞭、青铜棒抽打,肆意奴役、蹂躏着这些“贱民”。几乎每个工人身上,都布满了一道道青紫的血印子。
身材瘦小、身板单薄的王进喜虽然年龄小,但也得和工人们一样,承受着艰苦繁重的苦役。他的身上也没几块好肉,随处可见的伤痕证明,井场的把头和外国“技师”早就用皮鞭和他“认识”了。
工人师傅知道了王进喜经常因不甘受工头欺辱,奋起反抗的事,就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他讲骆驼“攒劲”的故事,苦口婆心地告诉他要培养耐力,讲究斗争方法。
这天午后,王进喜吃力地推着一车铁件往工棚走去。
路旁的石墩上,一个大龅牙正剔着牙,两眼直瞪着来来往往的工人。突然,他看见了身体单薄的王进喜,便没好气地叫道:
“嘿!小兔崽、崽子,你打哪来、来的?”
王进喜打心眼里厌恶这个整天狗仗人势在井场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东西,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赤金堡的。”
大龅牙乜斜了眼睛说:
“瞧你、你小兔崽子啊,长、长、长得不到三块豆腐干、干儿高,就就、就敢跑到井场来、来混饭吃?”
王进喜笑着回了一句:“你太客气了!”就推着车继续前行。
大龅牙见没讨到什么便宜,登时跳下石墩,拦住王进喜:
“你刚才说、说说什么呢?我客、客气什么?”
旁边一个老工人见状,笑着解围说:
“你刚才叫了人家一串‘舅舅’,大家伙可都听见,人家可没敢答应啊。”
大龅牙一听,这分明是取笑我口吃么!不觉恼羞成怒,冲到王进喜面前,一拳挥去:
“小兔崽子,你活、活、活腻味了吧?敢取笑老子!”
王进喜早有准备,身子往旁一闪,大龅牙拳头走空,收不住脚步,一个趔趄扑在了推车的铁件上,满嘴的龅牙都撞出血来了!
大龅牙狂吼了一声,顾不得擦一下嘴,从身上解下皮鞭,照着王进喜劈头盖脸地疯狂抽打起来!
王进喜灵活地闪避着,不让大龅牙的皮鞭落在自己的身上。
累得气喘吁吁的大龅牙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小子有种别、别别躲,老子今、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王进喜实在受不了大龅牙的无理纠缠,便高声叫喊起来:
“大龅牙打人啦!大龅牙发疯啦……”
工人们闻声赶来,一边拦住大龅牙讲理,一边把王进喜围在人群中间。
大龅牙难犯众怒,只得像只受伤的疯狗,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着走了。
一位老师傅拉过王进喜,悄声叮嘱道:
“小伙子,你可得多留神啊。大龅牙那是把头的亲戚,一肚子坏水,小心别让他再咬到你!”
干了一天活计,好不容易到晚饭时间了,工人们都往饭堂走去。
大龅牙觉得自己耀武扬威的时候到了,手拿着鞭子,凶神恶煞地宣布:
“从今天起,缩减口粮,每餐每人少一个菜团子、半碗粥!”
话音未落,工人们就骂声四起:
“你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啦?死龅牙,中午干吗没摔死你……”
“嘈嘈个屁!”大龅牙得意忘形地吼道,“愿意吃饭的到跟前来,想闹事的跟老子滚一边去!”
饿极了的矿工只得三三两两聚拢来,一边敲着碗,一边骂着脏话,等着领取稀粥、菜团子。王进喜也浑身疲惫地站在人群后面,无聊地等待着。
大龅牙一见王进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肆无忌惮地分开众人,一把夺过王进喜的饭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小兔崽子,今晚你就别、别别想吃饭啦!”
老矿工赵师傅义愤填膺,站出来质问大龅牙:
“王进喜给矿上做工不给饭吃,若是饿坏了劳力,矿主怪罪下来,试问你可担当得起?”
大龅牙没想到会触犯众怒,忙赔着笑脸道:
“要给饭吃,要、要给饭吃!——不过,他得给、给、给老子磕头认错!”
王进喜一听,哼了一声,昂起头就往外走。
赵师傅对大龅牙说:
“矿上的活计,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赶明儿王进喜上不了工,剩下的那份活儿你可得找人顶上啊!”
大龅牙这下可被赵师傅的一席话给噎住了!他翻了翻白眼,哼唧了一会儿,只好抬高嗓子叫道:“王进喜,你给、给、给我回来……”
在工人们的力量面前,大龅牙最后只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王进喜通过这次与大龅牙的较量,更深地体会到团结的力量所在,明白了“人心齐,泰山移”的含义,他与工人师傅们的关系也就越加紧密了。同时,也正是苦难的经历和恶劣的生存环境,练就了王进喜刚毅坚韧、倔犟不屈的硬汉性格。
1948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解放了兰州。
人民解放军挥师西进的消息,也如同三伏的风刮到了玉门。
王进喜的心中充满了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他一大早起来就跑到工棚后面,找到赵师傅打听消息。
赵师傅拍拍王进喜的臂膀,然后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低声说道:
“孩子,太阳就要照亮玉门了,那些欺压在人民头上的反动势力就要被推翻了!”
王进喜懂事地点点头。他听赵师傅介绍:反动矿主暗中派出了许多耳目,谁若是传播兰州解放的消息,这些耳目就会告密,敌人就会派兵来抓人。
临近解放的玉门县城顿时一片混乱不堪:
国民党反动派为了蛊惑人心,四处散布谣言,恶毒污蔑共产党“共产共妻”“共产党来了,谁也不得安宁”……使得学校停课、学生弃学回家,商店关门、摊贩停业,有钱人家忙着收拾细软准备逃命。许多人躲到农村乡下,到处人心惶惶。
只有盼望解放的劳苦民众无不欢欣鼓舞。
王进喜关切地问:
“坏蛋如此嚣张,我们应该怎么办?”
赵师傅告诉他:不要着急,已经派人进县城打探消息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一是团结所有的工人,不让坏蛋抓住把柄,不让坏蛋抓走油矿工人;二是保护好机器,防止敌人搞破坏活动。要求每个人准备一把铁锹,以防万一。
王进喜握着窗前的锹把,密切关注大龅牙的一举一动,心想:只要大龅牙你胆敢胡作非为,看我的铁锹不把你的大龅牙拍落在地下!
春暖玉门
1949年9月25日,玉门解放。
秋天的艳阳格外明亮,照耀得多灾多难的山河顿时清爽了起来。
在中国共产党的感召和人民解放军兵临城下的巨大压力下,驻玉门县境的国民党骆驼兵团选择了走向光明之路,部分官兵和县政府职员、各界人士打开城门,迎接人民解放军的到来。
9月29日,中共玉门县委书记赵子尧、县长李克让率领建政人员到达玉门县,宣布玉门县人民政府正式成立。
玉门的历史从此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王进喜这些天来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活:
黑矿主被推翻了,大龅牙、斗鸡眼、独眼龙们也被抓起来了;
矿工们都站起来做主人了,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了!
他整天乐呵呵的,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他依然记得新中国成立前夕,自己和工人师傅们为了迎接解放而燃起的冲天大火:
那是八月的一个夜晚,王进喜穿过工棚西南角的丁字沟,来到工头们住的白房子附近,见左侧的偏窗流露出灯光,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趴在窗台上往里望去。
一张八仙桌前围坐着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正在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谈论时局。
一个斗鸡眼说:目前老蒋只顾自己逃到台湾去,抛下我们不管了。
一个胖子说:局势很紧,解放军眼看就要打过来了,县长张联渊早已无力支撑,正派人悄悄往外运送财物,准备逃亡新疆。
独眼龙说:县党部的郑元寿也有举动,前些天也派人连夜拉了几大箱细软送到乡下……
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瘦猴阴阳怪气地说:看来国民党的命运是到了头啦!现在所有的政府官员都知道,国军表面上兵强马壮,实际上就是个摆设,一遇上共军,就拉稀了!
大龅牙喝得脸像猴屁股似的插话道:咱玉门有国军独立骆驼兵团三万多人,配有驼马数百,轻重武器若干,防守可说是固若金汤。咱贴紧骆驼兵团,准保太平无事!
斗鸡眼说:现在有爹的靠爹,有娘的找娘,国军的枪杆子咱们得拥护啊!
独眼龙说:拥护?怎么拥护?干手怎么黏得住芝麻?
大龅牙哈哈一笑:我倒是私下里准备了十几袋小米放在仓库里,打起仗来我就给国军送上去……
王进喜听了,不由得心里一紧。他知道白房子背面五十步开外就是杂粮仓库。
——绝不能让大龅牙、斗鸡眼们的阴谋得逞!
王进喜转身跑回工棚,悄悄拎出一大包原油。
夏天的夜晚,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可是满天的星斗,映照得大地怪亮的。
忽然,有个身影一闪,王进喜慌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压低嗓门问道:“谁?”
周围连一丝风都没有,哪来的人影?王进喜这才放心地沿着路边干涸的排水沟,飞跑起来。他跑到了老榆树下,蓦地站住了。
杂粮仓库就在眼前。它对面的值班房孤零零地矗立着。只见门板半开,里面不时传出鼾声和梦呓声——显然,矿警已经睡下了。
王进喜还是不放心。他伸手在地上摸了一颗石子,想来个投石问路。就在他举石欲投的一刹那,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赵师傅和自己的师傅一起出现在他身后。
王进喜这才明白,师傅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不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告诉师傅们:大龅牙一伙尽搞阴谋,他们还存下杂粮,妄图供给国军,破坏解放军解放玉门,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赵师傅听了,深情地说:“进喜啊,咱们跟坏蛋斗,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可千万不能莽撞行事。”
“赵师傅,你是共产党吧?”王进喜有些惊喜地小声问道。
赵师傅说:“我暂时还不是共产党员,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一辈子跟定了为咱老百姓谋幸福的共产党闹革命!”
王进喜说:“赵师傅,我也要跟着共产党闹革命!”
赵师傅压低了嗓门继续说:“我们现在就要给这些反动派以沉重的打击,决不能让坏蛋的如意算盘得逞!等下我们联合起来,共同把敌人的杂粮搞掉,用实际行动来迎接共产党大军解放玉门!”
随即,他们在一起制定了行动方案:
赵师傅负责用铁丝拴住值班房的门环,阻止矿警们出来抵抗;
王进喜和师傅负责放火焚烧杂粮仓库。
转眼工夫,整座杂粮仓库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烈火的气势,简直要把黑夜烧一个大窟窿!王进喜和师傅们迅速撤退到安全地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火光中,隐约传来矿警们疯狂的踹门声和叫骂声,还有大龅牙、斗鸡眼、独眼龙们如丧考妣的哀号声……
这天午后,矿工们刚撂下饭碗,就聚在一块儿唠嗑,有的在使劲地搓洗着工装。
王进喜站在门外,望着刚贴上墙的五颜六色的标语出神:这上面写的是啥意思?这些个字是怎么写的呢?……王进喜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琢磨不出标语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一旁的工友见王进喜在标语前吭哧了半天,也不见他读出声来,就起哄:“王进喜,眼下解放了,你是不是想当秀才了?等上了学堂再来念标语吧!”
王进喜挺直了胸膛说:“没上学堂,没上学堂就不能念啦?”
于是工友们一起围拢来起哄:“那你快念哪!”
赵师傅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家身后,手里提着那杆竹烟袋,笑盈盈地对大伙儿说道:“工友们,过去咱们矿工不识字,支工钱时摁手指印儿,那是没有办法。如今成立了新中国,劳动人民当家做了主人,要建设我们的祖国,就得做有文化的人。因此,大家一定要积极参加扫盲运动。”
王进喜和一些青年工人一起,参加了业余文化辅导班。
一天夜里,因突然降温,北风呼啸。已经很晚了,也不见王进喜来,老师以为王进喜不会来了,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发现窗外有人影闪动,很像是王进喜。
老师急忙打开门,只见王进喜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他脸色通红,嘴唇发紫,呼吸十分急促。
老师摸了摸他的额头,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王进喜正在发着高烧,额头滚烫滚烫的!老师一边赶紧给王进喜烧姜汤,一边心疼地责怪他:
为什么不注意身体?
为什么不等休息好了再来上课?……
可是,王进喜还没等喝上姜汤,就晕倒了下去!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胡话:
“这个字我默读了三十遍,记住了……”
“这个字还没学过……”
“只要识字多了,总有一天能读标语、读报纸……”
第二天醒来,王进喜的高烧退了下去。老师一进屋,就给王进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国家要组建钻井队。但是,招收工人是要进行文化考试的。
当一名新中国的钻井工人,是王进喜梦寐以求的愿望。从此,他发奋努力地学习文化知识,进步很快。
1950年的春天,阳光明媚,春光喜人。
26岁的王进喜顺利通过了文化考试,穿上了簇新的工作服,戴上了崭新的工作帽,成为新中国第一代钻井工人。
王进喜握紧拳头暗暗起誓:我一定要当好一名毛主席的钻井工人,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建设新中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英雄比武
1955年,地质部在松辽平原正式开始以找油气为目的的石油勘探。
当年8月,地质部东北地质局派出6个石油踏勘组,沿第二松花江、沈阳至哈尔滨铁路两侧,锦州至阜新一带进行地质线路踏勘和油苗调查,初步了解松辽盆地东部边缘地层出露情况、地层及构造概况。
国营甘肃玉门石油管理局勘探公司三大队——老君庙钻探大队。
王进喜和往常一样,迎着漫天的朝霞,随着上工的人群,大步流星地往井场走去。
路旁的横幅标语上,写的是“百日生产掀高潮”、“多为国家做贡献”。
为了“掀高潮”“做贡献”,老君庙钻探大队的工人们夜以继日地加班,铆足了劲生产,体力消耗很大。为了保证工人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队里决定:每个人加班不能超过四小时,否则,以违反劳动纪律论处。
王进喜的眼光无意间与一位女工的眼光对视了一下,他连忙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加快脚步奔向钻台。
“王师傅,我叫您呢,您听见了没有?”女工抢步赶上前来,一把拽住了王进喜的胳膊。王进喜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停在一旁。
“王师傅,队里的规定您不是不知道。可是您一个多月来,一上钻台就干两个班,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刹把也不撒手。队长说今天一定得带您回宿舍休息去!”
王进喜本来还想磨叽一下,可是碰上个女工非得公事公办,态度温和而坚决。
“你就不能灵活点?就说没看见我不就得了?现在再苦再累,也比旧社会给黑心矿主卖命强!我这么身强体壮,多干点活算得了什么?”
这女工可不听王进喜那一套:
“副司钻同志,您不回去休息可以,您得亲自找队长请假去!”
王进喜一听,扑哧笑出声来:
“我说你这个女同志还会说笑话嘛,这天底下有需要请假干活的道理吗?”
“有!”
此刻,王进喜不回头也知道,这洪钟般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他只得讪笑着,跟身后正瞪着生气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队长点一点头,飞快地转身回宿舍去了。
等队长离开了不久,王进喜又精神饱满地站在了钻台上。他怕工友们回去大队部“告”他,慷慨地将半盒烟卷分给每人一支。工友们乐得“做好人”,不过提出了新要求:
“王副司钻,下次么,怎么着也得请大家看一场秦腔、京剧什么的才够劲!”
“好说好说!”王进喜答应着,心思早就不在看戏上了。
王进喜一心想钻研钻井知识。他为了解决技术上遇到的难题,随身总是带着个小本儿,详细地记下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甚至不惜走十几里夜路,去找技术员请教释疑。因此,王进喜在技术上进步很快,由钻井工人走上了副司钻的关键岗位。
平时,工友遇上了诸如“钻压”、“贯眼”呀,“当量泥浆密度”、“塑性黏度”啦,甚至“冲程每分钟”、“屈服值”什么的,去问王进喜,王进喜也能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
不久,王进喜向勘探公司提出了倡议。在倡议中,王进喜提出:
钻井的老虎炼油的狼,咱要痛痛快快大干一场,把钻井速度从现在的水平上翻两番!慢打只能出慢打的经验,快打才能出快打的经验,我们要敢冒风险往前冲!
当时,许多骨干力量都调去支援四川了,队里人手不齐,王进喜就告别老母,将行李搬到井棚里,没日没夜地和大家伙一起干。饿了就啃几个硬馒头、喝几口开水,困了就在钻台旁睡上一觉,醒来再接着干……
当时,《玉门报》的记者写到王进喜,是这样报道的:“王进喜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滚,围着钻台转,为创纪录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经过全钻井队的工人们大干、苦干加巧干,老君庙钻探大队的钻井记录超过新疆的最高钻井纪录,一跃成为石油工业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在这匹“黑马”的带动下,全国的钻井队都纷纷行动起来,要“月上翻”“年上翻”,一时形成了一马当先、万马奔腾的跃进局面。
——以王进喜为榜样!
——向王进喜学习,加快建设祖国!
王进喜的名字,迅速在井场传播得十分响亮。
有一天,王进喜在井场,看见一位操山东口音的大个子工友正在打听自己,觉得眼生得很,便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就是王进喜。”
这山东汉子一边抹去胡须上的冰霜,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油渍麻花的青布棉袄、头上的皮毛帽檐耷拉着耳朵、样子非常土气的同行,有点不以为然地说:
“你就是报纸上写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副司钻、技术高手王进喜?!”
王进喜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
“大兄弟,是不是大名鼎鼎我不知道,王进喜不过是我的名字而已。我不像报纸上写的是啥子高手,只是在工作中及时排除了一些困难罢了。”
那山东汉子听了哈哈大笑,抓住王进喜的胳膊说:
“太好了!兄弟我就是来和你比试比试、切磋技术的!”
王进喜听了,微笑着望着这汉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还是山东汉子反应快,他一拍脑袋,又说:
“你看我,光记着来这比试钻井技术了,也没自我介绍一下。”
原来,
....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