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又笨又慢平天下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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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曾国藩:又笨又慢平天下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超级畅销书作者度阴山历史人物巅峰之作,一部揭示曾国藩成功秘诀的全传:坚持笨拙,不走捷径!
作者:度阴山著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05-01
书籍编号:30284378
ISBN:9787539991191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224533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历史名人
自序
我很少写自序,但对于为这本书、这个人,我觉得非得写几行不可。
仅从资质论,曾国藩和历史上的其他伟大人物无法相比。但以人生成就论,曾国藩不会逊色任何人,包括王阳明。
而写曾国藩,恰好是因为王阳明。二人都在短暂的人生中缔造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王阳明的成功,绝大程度上靠天资,曾国藩的成功绝大程度上靠后天努力。而这后天努力,也不是瞎努力,他努力的动力源泉和指导思想,正是我们耳熟能详,却半信半疑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
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无非是以儒家为领舞、百家伴舞的一门修齐治平秘籍。中国历史上,不是没有人用这一秘籍修炼成才,但能铸成盖世巨功,恐怕只有曾国藩一个。
王阳明先是在传统文化中拼命地吸收营养,以卓越的天资跳脱而出,创建了独树一帜的阳明心学,并以此灵动学说中的精髓“知行合一”轻而易举地创建了夺目的事功。曾国藩也是在传统文化中拼命地吸收营养,但天赋所限,他并未另起炉灶,头脑单一地以“诚”为根基,虽艰难蹒跚,却也获取了无人可及的事功。
二者的成功,殊途同归,都是在中华传统文化这块土壤中完成了最顶级的绽放,光彩照人。
我们今天,四处吹嘘中国传统文化的好,可你知道它到底好在哪里吗?曾国藩会告诉你,只要你按照它的模式,它就能把一个资质平庸的人锻造成圣人。
这圣人不是泥塑的,而是和王阳明一样,有血有肉,灵活变通,能在各种场(政治场、官场、学术场、战场)上羽扇纶巾,笑傲天下。
度阴山
曾家笨小孩
曾国藩出生的前一天,几只蚰蜒爬上房梁,俯瞰下面昏昏欲睡的他的曾祖父曾竟希。
曾竟希也老眼昏花地看着它们,当确信没有看错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龙,龙,有龙!”
老人的喊叫震荡着整个房间,搅开了粥一样的光阴。
房门被轻轻推开,明天就要当父亲的曾麟书走进来。他看了眼这位末世老人,嘀咕了句,“又做梦了。”
曾竟希猛地睁大眼,目光如锥子,死盯住孙子说:“我没做梦,房梁上有龙。”
曾麟书下意识地仰头去看房梁,他看到了那几只蚰蜒,正在快乐地玩耍。于是他帮爷爷掖好被子,说:“是蚰蜒。”
曾竟希语音含糊却异常坚定地说:“龙,是龙。”
这是1811年冬季最普通的一天,也是湖南湘乡白杨坪村曾家最普通的一天。但第二天的11月26日,无论对曾家还是对中国历史而言,都非同凡响。
因为就在这天,大名鼎鼎的曾国藩来到人间。
和历史上很多大人物不同,曾国藩出生时没有神仙送子,没有天象奇观,只有最普通不过的婴儿啼哭。然而老人曾竟希却固执地认为,此子必非凡品,因为此子出生的前一天,他看到了龙。
他嘱咐曾国藩的爷爷和父亲,这孩子有些来历,好生养着,将来必光大我曾家门楣。
很遗憾,曾国藩直到四岁时仍没有光大门庭的迹象。他不是天才儿童,没有强大的记忆力,没有举一反三的领悟力,有的只是和他年纪不符的端重状貌和从未哭过的不可思议。
如果从记忆力高低来评判智商,那曾国藩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笨小孩。
某年酷夏最热的一天,一个小偷钻进了曾国藩的卧室,正当他要席卷贵重物品时,曾国藩夹着书本回来,小偷只好钻进床底,见机行事。
当时天色已晚,很多人已就寝。可曾国藩却挑灯诵书,要命的是,一篇很短的文章,他读了两个时辰都没有背诵下来。
小偷在床底热得浑身发汗,又过度紧张,几乎晕厥。又一个时辰后,曾国藩还在那里磕磕巴巴,把文章背诵得缺斤短两。
小偷忍无可忍,从床底下滚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朗声而诵,势如流水。
曾国藩开始看到床底下钻出个人时,大吃一惊,当对方把文章流利地背诵出来后,就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小偷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就你这头脑,别读书了,种地吧。”说完,小偷扬长而去,走进茫茫的夜色。曾国藩望着小偷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又拿起书,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天才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资质平庸之辈。但这并不证明资质平庸之人就不能做出绝伦的事业,因为世界上有“勤能补拙”这句格言,同时它也是真理。先天不足,完全可以靠后天努力补足,“勤奋”就是诀窍。
或许,曾家人也注意到了曾国藩的先天不足,所以拼命地为他补足。在家人,特别是他父亲曾麟书的严格管教下,曾国藩的勤奋令人生畏。自认字开始,他常在睡梦中被父亲叫醒,背诵四书五经。一遍不成就十遍,十遍不成就百遍,百遍不成就千遍,直到背诵下来为止。
后来他的父亲不再充当他的闹铃,他就自己制作闹铃:在床边放个铜盆,铜盆上用一根绳拴了个秤砣,把燃着的香用绳子系在秤砣拴着的绳上。十字交叉插在这里,香在那里点燃,当点到这根绳子的时候,把绳子燃断……于是他就这样被叫醒,黎明即起,开始读书。
读书必定是苦事,如果不苦,那你读的书肯定有问题。人的天性是趋甜避苦,所以对普通人来说,读书是考验意志的一件事。
曾国藩意志力顽强,有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倔强,他厌恶“懦弱无刚”的人,所以绝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他讨厌“胸无大志”的人,所以给自己立下宏图大志,向着这个目标迈进,无论流多少泪,无论洒多少汗。
对于资质平庸的人而言,流汗是肯定的,流泪也是必须的。16岁那年,曾国藩开始考秀才,他老爹也跟着考。这并非他老爹喜欢凑热闹,而是他老爹已考了多年,始终不过关。
第一次,曾国藩意料之中的落榜。他老爹安慰他,你才考一次,不要灰心。
第二次,又落榜。他老爹说,事不过三。
第三次,再落榜。他老爹说,咬定青山不放松。
第四次,照样落榜。他老爹说,下次爹还陪你考。曾国藩热血沸腾,更加倍努力读书。
第五次,运气好像来了。曾国藩的试卷虽然被考官评为“文理太浅”,不过还算说得过去,于是湖南省学政(教育厅厅长)发布公告,曾国藩获得佾生资格。
所谓“佾生”指的是虽未入围但成绩尚好,选取其充任孔庙中祭祀礼乐舞的人。获“佾生”资格后,下次考试可直接院试,不必县试和府试,所以时人称佾生为“半个秀才”。
如果这是第一次考秀才而获得的荣誉,曾国藩一定心花怒放。可他已考了五次,这个“佾生”资格就不是荣誉,而是耻辱。曾国藩在家里踱步,咀嚼着无声的愤怒。他认定这是奇耻大辱,发誓一定要获得秀才资格,洗刷这个耻辱。除了拼命读书外,他找不到捷径。
第六次考试,他和老爹再次落榜。
曾麟书捶胸顿足道:“我已考了16次,你这又考了6次,就是瞎猫,也该碰上死耗子啦!咱曾家就是一个陪考的命啊。”
曾国藩对老爹的抱怨不置可否,他认为,科举考试还是公平的,“只有文丑而侥幸者,断无文佳而埋没者”。这是毅力,也是气度,他不但未对屡次落选而动心,反而将其作为鞭策、激励自己更加注重磨练文章的动力。
1833年,老天爷终于开眼,23岁的曾国藩在第七次秀才考试中入围,名列倒数第二。他老爹也入围了,名次也不怎么样。
曾家沉浸在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喜悦中,这更让曾国藩坚信了他的看法:人蠢不要紧,只要努力坚持,就能成功。同时他也笃定了这样的人生观:既然我是笨人,那将来做一切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用笨方法去做,不投机不取巧不走捷径。成功的路有千万条,我只走那条看上去最笨、实际上最踏实的路!
相当于进士
中秀才后,曾国藩青云高照,第二年的乡试又中举人。为了迎接最后一关的进士考试,曾国藩离开家乡到天下闻名的岳麓书院继续深造。他很快就得到了院长欧阳坦斋的赞许,因为欧阳坦斋是个特别务实的人,主张学问和做事一样,就该踏踏实实。曾国藩刻苦勤奋,恰好符合欧阳坦斋对学生的基本要求。
曾国藩在岳麓书院学习,不但给人留下学习刻苦的印象,还让人见识了他的非凡气度。
他宿舍里有位矫情的同学,因曾国藩的书桌在窗前,于是鼻孔朝天地对曾国藩说:“我读书的光线都是从窗中射来的,你竟然把它遮住了。”
曾国藩四下一望,已没有地方。
对方给他出主意:“放你床边!”
曾国藩把书桌挪到了床边,那人继续睡觉了。
晚上,睡觉的这位起来,训斥正在读书的曾国藩:“你怎么白天也读,晚上也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曾国藩只好低声诵读。不久后,书院模拟考试,曾国藩排名在他之上。此人大喊大叫起来:“这屋子的风水被你夺去了。”
有人看不过去,就问他:“曾同学的书桌不是你让挪走的吗?”
那人憋红了脸,大声道:“正因如此,才夺了我的风水!”
同学们都为曾国藩打抱不平,曾国藩却一笑置之。
这就是气度,它是庸人和伟大人物的区别标准之一。
在岳麓书院学习一年后,曾国藩从湖南千里迢迢到北京参加会试。这次倘若能金榜题名,科举大门就向他敞开了,他的前途就朝着光明迈进了一大步。
不过会试不同于乡试,会试的考题难度比乡试大,所以曾国藩不出所料地落榜。稍有欣慰的是,慈禧太后那年六十大寿,照例第二年增加乡试、会试一次。
曾国藩当时想,从北京到湖南,千万里长路,由于明年就能考试,倒不如在北京住上一年。在征得父亲的同意后,他住进了“长沙会馆”,花费倒不多。可曾国藩是穷小子,所以日子过得很清苦。终于熬到第二年的会试,曾国藩踌躇满志地走进去,几天后在榜单面前看了大半天也未见自己的名字。
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又落榜了。
连续两次落榜,对26岁的曾国藩而言谈不上打击。他还年轻,他也有毅力,更有倔强的劲,他坚信自己肯定能把这道通往前途的大门轰隆隆推开。
北京的春风吹拂着他严肃的脸庞,把他的信心鼓起,他决定去江南。当时他的物质基础决定,这是一场穷驴友的要饭之旅。在过度的省吃俭用下,他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才走到江苏徐州睢宁。
举目四望,一片空荡,如他的口袋。
他突然想到有位同乡在此做官,于是空手去拜访人家。这位同乡对他表现出了出奇的热情,并且爽快地借了他一百两银子。曾国藩现在成了有钱的驴友,不必风餐露宿,更不必吃糠咽菜。他乘坐当时豪华的客船,行进在如画的江南,他负手而立于船头,大有指点江山的架势。抵达南京时,他住下来,想好好欣赏下这个脂粉世界。
无奈命中注定这不是他的追求。在一次街上闲逛时,他对着一套《二十三史》贪婪地流下口水,就如好色之徒看到美女。无奈这套书的价格已远超出他的经济能力。可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于是典当了衣物,买下《二十三史》,美滋滋地抱着这套书,饿着肚子回到了湖南老家。
老爹曾麟书看到衣衫褴褛的儿子,泪如雨下,问道:“考试如何?”
这不需问,如果真的中了进士,不可能这样狼狈。曾国藩摇头,但毫无悲戚之色。老爹叹息道:“为何如此憔悴狼狈?”
曾国藩就把借钱卖衣服买书的事说了,曾麟书当然要激动,那可是一百两银子!
可他明白,真正的家长应该鼓励孩子的兴趣。于是他强按捺住激动,语重心长地说:“你花了这么多钱而且还是借的钱买书,我不怕。借的钱我可以拼命想法替你还,你只要能把买的书认真圈点一遍,就算对得住我了。”
曾国藩当即跪下发誓:“从今起,每日圈点十页,风雨不改,雷打不动!”
曾麟书沉默不语,他是在琢磨如何把这笔钱还上,良久,才长出一口气,去看曾国藩,说道:“你必须要把科举这关给过了啊!”
曾国藩再发誓:“我一定要用两年时间攻下八股文!”顿了顿,“当然,还是要圈点《二十三史》。”
据后来他自己说,那几年他把《二十三史》读了多遍,并博览百家,悉心钻研八股文。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床头摸书,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在看书,这几年他就如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上去,他已把自己锻造成了必能高中会试的人才。
1838年年初,曾国藩带着老爹借来的32串钱北上,继续敲击科举大门。他在路上省吃俭用,心惊胆战地怕遇到书店就控制不住买书的念头,所以远远看到书店都要绕路走。纵然这样,抵达北京时,他身上只剩下了3串钱。
住进长沙会馆后,曾国藩闭门读书,一天只吃一顿饭,终于坚持到会试。发榜后,他在榜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很靠后,可足以让他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殿试时,确定了名次,他被列为三等四十二名。殿试后的排名是这样的,第一等三名,人所共知的状元、榜眼、探花;第二等数名,赐进士;第三等数名,赐同进士。这个“同进士”是“相当于进士”的意思,但它不是进士,正如热狗不是狗一样。
这是曾国藩一生耿耿于怀的事。我们不明白,凭他的资质,能榜上有名已是谢天谢地了。这足以验证“人心比天高”的格言。这一年,曾国藩28岁,用尽全身气力和无数汗水,终于敲开了科举大门,正式步入仕途。
有一件事在我们看来很小,但对于曾国藩却意义重大,和他来到人间一事可相提并论。这件事就是改名。曾国藩原本不叫曾国藩,而叫曾子城,号居武。会试揭榜后,曾国藩去拜见房师(副主考官)朱士彦。朱士彦神神叨叨地对曾国藩说:“你呀,文字灵性不足,但敦厚有余,将来必能发达。你现在的名字太晦气,不但不能发达,连殿试都过不了。”
曾国藩见其说得郑重,急忙请教。
朱士彦闭目沉思半晌,说道:“你将来必是国家之屏障,社稷之藩篱。就叫国藩吧。”
这名字改得是好是坏,曾国藩最有发言权。若干年后,他对人说:“我这一生不信书,只信命。命运是操纵在自己手中的,当年如果不改名,我可能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成就。”
笨招接近穆彰阿
王阳明说,人皆有良知,事业之大小取决于你的良知大小。曾国藩则说他的成就缘于命,其实大同小异。不过命运虽然注定,如果再靠后天的进取,事业将不是命运所能限量的。曾国藩的好命,在于他硬着头皮进取,结识了穆彰阿。
穆彰阿,满洲镶黄旗人,出身官僚世家。1805年纯靠自己中进士,不过在嘉庆一朝,他官运并不亨通,中央六部的中级职务干了个遍,也未有任何成就。但在官场多年的耳濡目染,把他洗染成了一个官场老油条。1820年,嘉庆死,道光上台。穆彰阿凭借多年的官场历练,博取了道光的好感,飞升得让人眼花缭乱。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等帽子一古脑地扣到他头上,同时他还掌管清帝国的人才储备库翰林院,权势炙手可热。
曾国藩中进士的1838年,穆彰阿是座师(主考官)。殿试后,曾国藩获了个“同进士出身”的资格,这就意味着他无法进入翰林院,运气好一点,会在中央各部任低级职务,运气差的会被轰出中央到各地县城任县令。
曾国藩虽天分不高,傲气却比天高。他狭隘地认为,倘若通过殿试却不能进翰林院,那就和“佾生”一样,是奇耻大辱。想到这里,他跳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当他扛着两大包东西出寓所门时,和一个人迎头相撞。这个人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郭嵩焘,他和曾国藩是同乡也是好友,今年刚落榜,正想找曾国藩喝点闷酒,一见曾国藩扛包,惊问:“何意?”
“走!”
“何处?”
“家!”
“咋了?”
“哎!”曾国藩颓唐地放下两个包,说了要走的原因。郭嵩焘伤心地指责他:“你糊涂啊。我有个办法,你去找咱们老乡劳崇光,看他能否帮忙。”
曾国藩眼中发出光芒来。他第一次会试落榜在京城长住那年,并未把所有时间全部用在读书上。他常走出简陋的房间去结识京城才俊,由于他踏实,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极靠谱,所以吸引了很多朋友,渐渐在京城形成了自己的圈子。这个圈子里,既有不得志的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也有官场中人,劳崇光就是曾国藩圈子中的一员。
劳崇光是湖南长沙人,在中央政府担任御史,对励志型老乡曾国藩很欣赏。所以曾国藩来找他帮忙,他拍着胸脯承诺,这件事包在他身上。其实他本人没这个能力,但他是穆彰阿最得意的门生之一,穆彰阿有这个能力。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难度。穆彰阿爱才善识才,京城里人才济济,他又掌控着天下人才库翰林院,没有绝顶的才华,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劳崇光说帮曾国藩忙,其实只是把曾国藩揪断几十根胡子才写出来的诗文送给穆彰阿看。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上午,曾国藩把诗文交给劳崇光,看他敲开穆彰阿家的大门,心里七上八下地等在偏僻角落。中午时分,劳崇光才出来。曾国藩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问劳崇光:“怎样?”
劳崇光叹了口气:“中堂大人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曾国藩浑身都湿透了,听了这话,更感觉彻骨的寒冷。
劳崇光拍了拍他肩膀:“咱再想别的办法。”
曾国藩心灰意冷地回到寓所,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那天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发烫。这是重感冒的症状,举头望窗外,全是黑暗。他捂紧被子,想到前途,想到家中父老,想到这么多年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的努力,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一丝阳光,绝不能让它消逝。
一想到这,曾国藩爬起来,忍受着寒冷,写诗。写了几首诗,天已放亮,又写了篇自认为立意奇高的文章,已是中午。他饿着肚子跑去找劳崇光,慎重得像是把生命交给对方一样:“拜托,请穆中堂大人再过目一下。”
几个时辰后,等在穆彰阿家偏僻角落的曾国藩看到劳崇光面无表情地出来,一见到迎面而来的曾国藩,就摇了摇头。他安慰曾国藩,“有志者事竟成。”
曾国藩拿出了从前读书的意志,跑回寓所,铺开纸张,再写,写完再找劳崇光。这样持续了十几天,劳崇光有点不耐烦了。他不无善意地提醒曾国藩:“其实到地方上任县令也不错。你不知道吗,从地方向上升迁,是很快的。可你要是进了翰林院,非要熬十几年才能升迁不可。”
曾国藩懂的,劳崇光这是替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不肯放弃,因为离点翰林的日子越来越近,倘若穆彰阿不替他说句话,就他那成绩,肯定是外放到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当芝麻官。
他跑回寓所,又写了几首诗,再写了篇自认为脱尘拔俗的文章,最后请求劳崇光送给穆彰阿。劳崇光无可奈何,悻悻地拿着曾国藩的诗文去穆彰阿府上。
一个时辰后,曾国藩看到劳崇光乐颠颠地走了出来。他顿时感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空气消失了,几乎晕倒。当他一步三摇地跑到劳崇光跟前时,劳崇光眉开眼笑,指点着他:“你呀,真厉害,把中堂大人给感动了。中堂大人要见你。”
这句话就如闪电,射进曾国藩的身体,照亮了他的生命。那天晚上,他穿上最好的衣服和穆彰阿见面了。
月不明,星却稀。穆彰阿先借着明亮的烛光把曾国藩打量了一番,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曾国藩都无出色的地方。曾国藩生就一张大众脸,眼皮永远耷拉着,给人的感觉,这家伙天生一副欠多还少的苦相。
但正如民谚,王八看绿豆——对眼了。穆彰阿越看曾国藩越欢喜,在资质平庸的他心中,人就该像曾国藩这样,相貌不可太出奇,气质不能太有灵性,这种人自恃才高,有资本,会骄傲。人一傲,万事不成。相貌平凡如曾国藩这样的人,永远给人老实巴交的感觉,能让人立即信任。
他无死角地审视完曾国藩后,从桌上拿起曾国藩的会试考卷,念道:“皇帝不可能遍知天下事,所以要委任贤官,官员好坏,他不可能都知道,这就要靠身边人推荐。然而身边人所称赞的,未必都是好官,左右所否定的,未必都是坏官……好官往往有正直的节操,不哗众取宠,不标新立异,不离经叛道。”
曾国藩因为紧张,浑身在不易察觉地哆嗦。穆彰阿读完这段,称赞道:“你这段议论极好。不哗众取宠,不标新立异,不离经叛道,这就是衡量一位官员好坏的标准。正合我意。我曾和皇上说过,不标新立异,不求一己之赫赫名望,只求君主省心,百姓安宁,这就是贤臣了。”
曾国藩唯唯。
穆彰阿发现了他的紧张,就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曾国藩突然磕巴起来:“想必……是……在下的诗文……”
“你的诗文一般,”穆彰阿打断了曾国藩,“我所以要见你,就因为你知不可为而一直为之,持续不断地向我送诗文,这种毅力打动了我。”
曾国藩当时很想说,我这种蠢货,全靠毅力这门武器才混到今天的。
但他懂的,面对这个官场大佬,最好的应对之道就是少说话。
他的这次表现是优异的,穆彰阿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踏实务实的,跟自己年轻时一样。
第二天,他把曾国藩的试卷呈给道光皇帝看,并且夸奖曾国藩,说此时的帝国最需要的就是曾国藩这样踏实、循规蹈矩的官员。道光皇帝看了曾国藩的试卷,没有激情,平淡如水,但清明通达,于是画了个圈。这个圈把曾国藩圈进了翰林院。
得到进翰林院消息的那天晚上,曾国藩去感谢穆彰阿。
其实穆彰阿什么都不缺,曾国藩也买不起贵重的东西,所以他空手而去。
穆彰阿先接受了曾国藩发自良知的感谢,然后就指点他。他说:“你以三甲末等的成绩进翰林,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珍惜。其实,你天赋不高,中等还偏下。可你有个许多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意志力。人的意志力量是无穷的,可化腐朽为神奇,可让日月换青天。历史上成大事者都是靠勤奋而非天赋,所以你要好好保持这个优点。”
这番话激荡起曾国藩的胸臆,的确,这么多年来,他笨得明目张胆,如果不是靠意志力,早已如那位小偷所说的在家务农了。他为自己而感动,更为穆彰阿赏识自己的笨而感动。
二人分别时,穆彰阿勉励曾国藩:“翰林院是天下精英所在,藏龙卧虎,起点高,你一生事业从此地发祥,愿好自为之!”
曾国藩被感动得流泪,当场发誓将永不忘恩师今晚的谆谆教诲,永不忘恩师大恩大德。他说他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之人,以报穆彰阿的知遇之恩。
穆彰阿相信曾国藩的话,他大半生阅人无数,很少看走眼。眼前这个从湖南某个村里走出来的人,质朴得使人惊叹,这种人一旦确立一种信念,产生一种感情,很难改变。
他向曾国藩暗示,只要有他在,曾国藩的仕途之路将会很顺。但是否能青史留名,那就要看曾国藩个人了。
曾国藩一想到自己的天资,顿时灰心丧气。可一想到自己的绝密武器“毅力”,又信心百倍。他在心里说,穆老师,咱青史里见!
初露政见
曾国藩在1838年的志向是青史留名。本来,这对他而言是很有难度的事。可因为他得到了穆彰阿的赏识,所以难度系数就降低了许多。穆彰阿在曾国藩的仕途生涯中,几乎倾尽全力帮助他。这缘于他和曾国藩很对眼,更缘于他和曾国藩的政见相同。
1838年离鸦片战争爆发还有两年,英国人在东南沿海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清帝国与其的小规模武装冲突接连不断。清政府在对待英国人的态度上分为两派,穆彰阿主和,但追随者寥寥无几。有人主战,一呼百应。因为那时,在很多人眼中,大清帝国天下无敌,英国鬼子不堪一击。穆彰阿在这点上并非懦弱,而是在大清官场高层多年的政治经验,让他看透了清帝国虚弱的本质。
在曾国藩顶着翰林院检讨的帽子回老家光宗耀祖前,他找来曾国藩,单刀直入试探曾国藩的政见。他说:“这几年,英国鬼子在东南沿海像头蠢猪,到处咻咻。朝中有人主张强硬对待,有人却主张忍让,你怎么看?”
其实这个问题,在当时已是社会热门话题。曾国藩在京城有圈子,当然会经常听到这一话题,可能他也发表过看法。听穆彰阿这样一问,曾国藩陷入沉思。
当时凡自认有血性者,对夷狄都是“虽远必诛”的态度。曾国藩初入京城时,也是这样的思想。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获取的消息越来越多,他就转变了看法。
他的脑子转了半天,才想到如何开头。这个头是这样开的:“自南宋以来,书生好诋毁议和,以主战博爱国美名,而驾驭夷狄之道绝于天下已500年。”
这个开头,穆彰阿如果较真,非给曾国藩一嘴巴不可。驾驭夷狄之道为何绝迹500年,因为清帝国的主持人就是夷狄啊。夷狄怎么可能驾驭夷狄,但穆彰阿没有华夷之分,所以他认真地听曾国藩说下去。
曾国藩开了个头,又沉思起来。穆彰阿知道他反应慢,所以耐心等着。等了大半天,曾国藩才接上开头部分:“没了驾驭夷狄之道,现运筹恐怕来不及。据我所得到的信息,和英国鬼子和平共处,忍让他们是必须的。”
“哦?”穆彰阿发现了知音,兴趣陡升,“你说说看。”
曾国藩又卡住了,幸好没有多久:“英国鬼子很强大,打败他们不容易,‘和抚’既省力又省心;夷狄也是人,既是人就讲忠信,我大中国是‘忠信’的产地,用‘忠信’对付他们;他们制造的鸦片问题,我们可以用合法的外交、法律手段解决,不必动武。”
穆彰阿高兴地站起来,把也站起来的曾国藩按回椅子,说:“我没有看错你,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曾国藩不是投穆彰阿之所好,他真就是这样的政见。这种政见是对的,打不过人家就该避让,一遇刺激拔刀就上的是莽夫,曾国藩绝不是莽夫。
当他以翰林院检讨的身份回到老家时,他的老家如起了一阵飓风,整个村庄轰动了,整个曾家沸腾了。曾国藩的爷爷热泪盈眶,在家谱前磕头如捣蒜,感谢祖宗的保佑。的确,曾家几百年来读书人不断,可从未有人像曾国藩一样被点了翰林。这种荣耀连曾家祖坟的青烟都激动得随风飘舞。
不过,曾家虽未出过翰林,却也不是暴发户。曾国藩的爷爷在宴席上先对家人说,虽然咱家出了个翰林,可不要抱着“一人飞升仙及鸡犬”的心态。又对曾国藩说:“咱家以农为业,你将来纵然富贵,也不可忘本。你做了翰林,事业正长,不必担心家里,好好忙你的事业。”曾国藩努力把这段话记下来,他老爹又站出来说:“你的官是做不尽的,你的才是好的,满招损,谦受益,你若不傲,就最好了。”
曾国藩不置可否,一年后,他在京城才想起老爹的这句话是最货真价实的人生箴言。
在家乡待了一年多,曾国藩终于回到北京,进入翰林院,正式开始了长达12年的京官生涯。
其实京官,说出来有面子,冷暖如何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曾国藩初期的京官生涯很惨淡,惨淡得让他的朋友和家人鼻子直酸。
1840年,曾国藩在翰林院做检讨,这是个芝麻小官,薪水少得可怜,他在老家倒是靠四处拜访而凑了一笔钱,可很快就花光,于是只能靠借钱度日。借来的钱并非全是他自己花掉的,给老家寄了相当一部分。
1841年时,咬牙熬到年底,实在熬不住了,借了50两过春节。可第二年,仍然很贫穷,到年末时,已经欠债1000两。
这些钱都花到了什么地方,曾国藩后来回忆说:“人情往来是大头,给家里寄的是中头,自己花的是小头。”他进翰林院两年时间,除了官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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