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田园:孟浩然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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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梦归田园:孟浩然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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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远超著
出版社:北京中作华文数字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时间:2015-07-01
书籍编号:30284533
ISBN:9787506381048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72832
版次: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文人学者
引言
三月的风,吹绽了岘山粉艳的桃红。
谁能想到,一个诗书满腹的才子,本来有着殷实的家境,却要在人生如花的季节,去选择走一段命运多舛的苦旅。就像一场绵绵的三月雨,因为打湿了春天的花季,总会给人带来一丝悠悠的怅,一缕柔柔的伤。
唐武后永昌元年(689),孟浩然在襄阳岘山脚下的一个书香之家,呱呱坠地。应该说,孟浩然是幸运的,是上天给予了他极为珍贵的恩赐。不仅让他自出生之始,便能染指书香,而且还让他降生在了人杰地灵的襄阳。在这南船北马的交会之地,浸满江南烟雨的航帆与啸尽大漠长风的汗马不期而遇,让山的苍劲与水的柔媚在这里结合,从而赋予这里的人们从容浪漫的情怀和禀性。在这片依山临水的热土上,既有堞垛森森,雄伟高峻,有如钢浇铁铸的古老城池,又有汉江碧流,萦萦环绕,溢满男欢女爱的大堤诗风。
襄阳的开放与多元,让孟浩然自幼便接受到了不同的文化思潮,养育出他不同凡响的行为品性,从而让他能够怀一腔浩气,文不为仕,救患释纷,羁途苦旅无所惧;挺一身傲骨,行不为饰,动以求真,不事帝王终不悔。拾一把桃红,江河湖海,任我走遍,吟山水诗期放性;守一方田园,开径蓬麻,灌蔬艺竹,屡空不给心不惊。
古城襄阳的从容与浪漫,虽然没能为他带来生活的无忧,但他却依然从心底里感谢这片热土丰厚的馈赠。
无论是早寒江上,还是在越地水乡,他总是心在故土,情在故土。所以,故土才会送给他一个最为珍贵的名字:孟襄阳。
三月的风,吹落了一地的桃花。
抛却了俗世凡尘的纷纷扰扰,任时光荏苒,任岁月千年,他已然枕着故土安详入梦。
入梦襄阳,如梦襄阳……
第一章 浊世生得浩然气
唐武后永昌元年(689),皇太后武则天在东都洛阳临朝训政,皇上李旦形同虚设,武氏宗族大权独揽,大唐王朝政制混乱,风雨飘摇。李姓皇室宗亲希望依托祖宗建立基业的西京长安巩固皇家帝业,而皇太后武则天则在东都洛阳不断地培植势力,随时准备攫取帝位,篡夺皇权。
地处唐王朝内陆腹地的襄州,下辖襄阳、安养(邓城)、谷城、义清、南漳、宜城、乐乡七县,它雄踞荆襄之地,源自西北秦岭的千里汉江自西北向东南将襄州一分为二。汉江之南群峰竞秀,河谷纵横,望荆山漫漫;汉江之北沃野千里,水网密布,毗连商洛。这片土肥水美的沃野山川,自古就是扼守南北咽喉的天下腰膂之地。位于汉江南岸的襄州郡治——襄阳城,历来就是军事重镇,它南拒荆湘,北瞰商洛,与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呈三足鼎立之势。襄州襄阳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战略利益,让它成了皇室和太后角力及争夺的焦点,来到襄州赴任的官员在皇室和太后的明争暗斗中换来调去。尽管一场你死我活的皇权争夺,即将在远隔千里的洛阳城里腥风血雨般地拉开序幕,但是,住在地处天下腰膂之地的襄阳城里的人们,却也隐隐能够感觉到阴风阵阵,山雨欲来。
在襄阳城外,错落着一片峰峦起伏的山岭,它就是荆襄名山——岘山。岘山林莽葱茏,绵绵延延,如同一道翠绿的屏障,静静地守护在襄阳城南。岘山自东向西分为岘首山、中岘山和西岘山。中岘山位居城南,又叫南山;西岘山居城西南,又叫西山。在岘山之西,则是群岭竞秀的万山。源自万山和岘山南麓的千溪万泾之水汇流成河,叫做檀溪。溪水流到西岘山下注入鸭湖,然后一分为二。一支北流入汉,还叫做檀溪;一支依山东流,叫做襄水。襄阳即因襄水之阳而得名。
襄水每到春夏之交,随着水位上涨,河里舟船往来,畅通无阻。而每到入冬之际,随着水位下落,河水则又浅流如涧,所以,住在襄水南岸的人们就习惯地又把襄水叫做北涧。
在岘山之下襄水之畔,坐落着一片孟家园宅。由于这片园宅位于襄水之南,于是,饱学诗书的孟老爷附庸风雅,他取用涧南之园之意,给这片山清水美的山水田园,取了个颇具灵秀诗韵的雅号:涧南园。
涧南园依山临水,在它南面的山坡上种有桃橘千株,在襄水河岸栽有翠竹一片,孟家的几十间房舍,就错落在这成片的林竹之间。而在房舍的前面,则是上百亩的荷池莲塘、禾稻水田。远远看去,这里简直就是一片风景如画的山水田园。
孟家虽非豪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富足。孟老爷温文儒雅,自言是孟子后人,秉承孔孟之道持家立业,家道兴旺。妻子孟夫人天生丽质,知书达理。孟老爷夫妇恩爱,日子过得舒心悠然。随着孟夫人腹中婴儿的呱呱降生,孟老爷更是喜出望外。
孟老爷望着襁褓中的婴儿,见他眉目清秀,鼻直口方,希望此子日后能成大器,于是,给他取名叫做孟浩,字浩然。浩然这个名字,来源于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这句话中的“浩然”二字。孟老爷选用孟子之语给他取这个名字,一是希望他日后能像先祖孟子一样为孟家光耀门楣;二是希望他日后至大至刚,浩气长存,不做俗人。
在襄阳一带的中部地区,由于家族之中常常几世同堂,很多时候都是爷爷辈儿的尚未辞世,而孙子辈儿的就已人丁兴旺,所以,在家族中常常以尚且健在的太爷、爷爷往下论排行。绝大多数家族中,都是以嫡亲的堂兄弟姐妹排序大小,而不是直接以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论排行。孟浩然出生之后,因为在孟家嫡亲的堂兄弟中排行第六,于是人称孟六。
在孟浩然出生后的第二年(690)九月,皇太后武则天御则天楼,赦天下,她把国号由唐改为周,纪年改元天授,自封圣神皇帝。她把皇帝李旦改为皇嗣,赐姓武氏。由此,武则天登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从而在中国的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夹在唐朝之中的周朝。
由于武则天早在称帝之前,就对李姓皇室宗亲进行了血腥的杀戮,所以,在她改国称帝之后,并没引起天下大乱,襄阳城内城外,车水马龙,平静依然。人们大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糊里糊涂地就做了武周的子民。
孟浩然的父亲——孟老爷,尊崇孔孟之道,承传儒世家风,他认为,武则天这样一个女流篡权问政,有违孔孟,于是,对武周之世深为不齿。孔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自感身陷无道之世的孟老爷,由此便日日蜗居在风清水净的涧南园里养妇教子,清闲避世。
就在武则天称帝之后不久,孟夫人又为孟家再添一子。孟老爷欣喜之余,不禁又为这个生于武周之世的儿子的未来成长,感到深深的担忧。他想,既然这个儿子生逢逆乱之世,那就给他取名叫洗然吧。孟老爷寄望他的这个儿子,日后不为逆世俗尘所惑,洁身自好,洗然独清。
相对富足的殷实家境和尊崇孔孟的传世家风,让孟浩然从童年开始,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加之他天资聪颖,恭勉勤奋,孟浩然很早就开始通读五经。随着学识的不断增长,加之受到父亲儒学思想的熏陶和影响,让他自青春年少之始,便逐渐显露出过人的才华,树立起远大的志向和深厚的家国情怀,从而闻名乡里。
其实,也正是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和影响,让年少的孟浩然和他父亲一样,视武周为浊世孽生而不予认可,视李唐为国邦正统而盼其重生。匡复李唐,成了孟浩然最早徘徊于心的愿望和理想。所以,孟浩然没有参加武周时期的科举应考,而是胸怀大志,闭门苦读,希望终有一天李唐匡复,自己能够振羽翻飞,为国效命。
襄阳的丽山秀水,养育出孟浩然亦静亦动、动静相宜的行为品性。静时,他常常不舍昼夜,孜孜不倦,闭门求读于汉江之阴,也常常行山乐水,感怀吟物,悉心独赏于自然之境;动时,他则奔走于襄阳城南的岘山一带,赈人患难,拜访贤达,结交乡里,与白鹤山的张子容、西山一带的辛谔(又名辛之谔)、檀溪的吴悦、襄阳城周边的朱去非、王宣,以及与涧南园相邻的农家子弟张祥等人互为知己,与他们畅叙人生理想,纵论天下时事。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志趣相投,言无不尽。
随着孟浩然的一天天成长,他在对生活的感悟中,渐渐开始对诗歌的吟赋,有了特别的钟爱。诗为心声,诗渐渐成了他对思想和感悟的最好表达。
孟浩然的诗,是从他对身边情境景物的描写和感受进行吟咏开始的,孟家涧南园里的诗意情境,是孟浩然诗歌创作立意的最早启蒙。
苍翠的岘山,清灵灵的襄水,绿油油的麦地,岸坡上的小草,粉艳艳的桃花,清波潋滟的水塘,谷茬粉烂的水田,泥水里的蝌蚪,窄窄的田埂,牵牛背犁的种田人,青翠的竹林,穿过竹林的石板路,襄水河岸的大槐树,大槐树下的南渡头。正是孟家涧南园里这片风清水净、秀雅清幽的山水田园,拂动和滋润了孟浩然心中的诗意情境,从而为他开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风气之先,奠定了最早的思想基础。
每到春天桃花盛开的时节,孟家屋后的桃林里,烂漫的桃花层层叠叠挂满枝头,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蜜蜂在花间嗡嗡穿梭,一阵轻风吹过,数不清的花瓣便会如飞雪般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很快就会在树下的地面上积起一层。脚踏满地落英徜徉在香气袭人的花海中,总能让人心醉其中,如入仙境。
每年的这个时候,孟家屋后这片盛开的桃花,总是孟浩然心中的至爱。
在桃林深处,有一个专为桃子成熟时看护桃子用的草庐。由于草庐在春天总是空着,于是,钟情这片桃花的孟浩然便离开父母家人,独自一人住进自家园宅屋后的这间草庐,置身于桃林深处,闻花香,赏花姿,听花语,他总是习惯于融入自然之境,去寻求一份内心的空灵。
夜已经很深了,铺炕旁边一方小小的案台上,一盏高脚油灯燃着如豆的光焰,在嗞嗞作响。孟浩然手捧书卷,坐在案台旁边的铺炕上,就着昏黄的灯光,孜孜求读。油灯不时跳动的光焰,映照着他正值青春年少的白晳的脸颊,俊朗而又沉毅。
随着灯芯上的灯花渐起,油灯的光焰渐渐开始变得昏暗而迷离,翻读书卷已至深夜的孟浩然身困体乏,他一口吹灭了灯盏,躺倒在铺炕上,拥衾而卧。
草庐外面风声四起,呼呼的山风吹得草庐的屋顶瑟瑟作响。实在是太困了,孟浩然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昏昏睡去。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草庐外传来了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外面下雨了,孟浩然这么想着,他在铺炕上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早晨,孟浩然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醒来。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见从草庐的木窗透进白白的光亮。
天已经大亮了,而孟浩然躺在铺炕上却是一动也不想动。猛然间,他想到昨天夜里响起的刮风下雨之声,这一夜的风雨,不知会有多少桃花从枝头凋落而下呢!
孟浩然一骨碌从铺炕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打开木窗,屋外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叽叽喳喳的鸟雀欢叫着,在湿漉漉的树枝上飞来跳去,被雨水沾湿的粉黄色的花蕊在树枝的微微颤动中水珠四溅。昨晚一夜风雨,吹残桃花满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花瓣。
孟浩然十分怜惜地看着凋落满地的桃花,不知不觉间,心情却一点点开始变得凝重。
望着眼前的寥落春景,带着淡淡的愁绪,一首清诗,禁不住从他口中吟咏而出:
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早晨,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春天,是个让人向往的美好季节;少年,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然而,春天的早晨,却要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度过。孟浩然在诗中,不禁流露出错失美好时光的淡淡失落。
在孟浩然的心里,武则天为了窃夺皇权,她欺夫杀子,极尽妇人残戾之道。如此有悖孔孟、逆天叛道之人建立的王朝,与自己想要报效的国家,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胸怀报国之志,但却报国无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美好的人生岁月,在浑浑噩噩中一天天度过。
鸟为谁而啼?
本该春花满园的季节,然而,那些来自黑夜里的风雨,却在无情地将春花凋残。风雨相催,韶华易逝,花开易落。多少人生的理想,在这黑夜的风雨中,一点点逝去和泯灭;多少美丽的花瓣,在这黑夜的风雨里,一片片落尘为泥。
春晓,春眠,鸟啼,风雨,花落。
对国家和社稷希望落空后的失落,浸透在语调淡雅的诗行中。孟浩然将自己的万千感慨,流露在他短短的四句诗中,又有多少人能品出郁结在他心中的万千滋味。
青春韶华一天天像水一样地流去,就在孟浩然感到特别迷茫的时候,他十七岁这年,大唐王朝迎来了一次改天换地的重大转折。
武则天长安五年(705),气势雄伟的洛阳迎仙宫红墙碧瓦,肃穆庄严。正月里寒气逼人,长生殿高大丹墀前的水缸里,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因为寒冷,在长生殿高大廊柱后面的门楣上也挂起了厚厚的门帘。除了身着盔甲守卫在殿前的神色威严的武士之外,这里很少能够看到有人进出。长生殿内冷冷清清,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皇武则天面色憔悴,形容枯槁,蔫蔫然如残柳败絮、秋后黄花。武则天无力地卧在床榻上,由于病体欠安,她已经有十几天未会朝臣了,国家朝政都由麟台监张易之和春官侍郎张昌宗在这里请示,然后对外代为发布。
正月里的迎仙宫看似平静,但却杀机四伏。一场改天换地的匡复革命,已在这里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此时,在神都洛阳皇城的玄武门外,凤阁侍郎张柬之、左台中丞桓彦范、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以及太子李显等,正带领一彪人马从那里斩关而入,冲进了一片寂静的迎仙宫。迎仙宫内顿时人喧马嘶地骚乱起来,张易之、张昌宗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身首异处,被斩死于庑下。张柬之等人掀帘而入,进入到武则天寝居的长生殿内。听到杂杂沓沓的有人进来,武则天惊恐地从病榻上坐起来,无力地问道:“是何人在此作乱?”
张柬之连忙带领众人跪下说,是张易之、张昌宗谋反,众臣奉太子之令诛之,所以称兵宫禁。
武则天望着跪在面前的太子李显,一脸不屑地说道:“原来是你呀,如今小人既诛,你就回你的东宫去吧。”
左台中丞桓彦范说道:“太子不能回去。过去天皇把太子托付给陛下,太子年齿已长,怎能久居东宫?今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天意人心,久思李氏。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
长安五年(705)正月,武则天被逼退位,中宗李显即位,天下改元神龙。二月,废武周国号,改神都洛阳为东都,复以长安为京畿,郊庙、社稷、百官、旗帜、服色、科举、文字,一切恢复唐朝旧制,李唐匡复。
李唐匡复的消息从洛阳传到襄阳,襄阳城内城外的人们无不欢欣鼓舞。襄阳城北的临汉门城楼前,人头攒动,人们欢呼雀跃地争看着那面象征着武周的旗帜,从城楼的旗杆上徐徐降下,一面象征着李唐王朝的崭新的大旗,在时隔十五年之后,再次在临汉门城楼上冉冉升起,随风飘扬。
武则天称帝的十五年,于历史而言,恍若弹指一挥间。然而,十五年的时光,让当年愤世嫉俗、追崇儒世家风的孟老爷,渐渐走进了两鬓斑白的不惑之年;十五年的时光,也让孟浩然和孟洗然,从牙牙学语的幼童长成了英姿勃发的翩翩少年。
在武则天称帝的十五年里,孟浩然一直都在接受着父亲的训导。尽管他始终也不明白,父亲孟老爷为什么非要把士民富庶、百姓安泰的武周盛世说成是无道的乱世。难道是因为武则天篡夺了皇权吗?那有哪一个开国之君不是从他人手里篡夺的皇权呢?难道就因为武则天是个女人吗?孟子有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所以,女人登上帝位,显然有违孔孟之道。可是,有违孔孟之道,就是无道吗?而匡复李唐的皇上李显,又真的能像他的祖父唐太宗那样,开启新的国泰民安的贞观盛世吗?尽管年轻的孟浩然一时还无法从父亲浑浊的眼神里找到正确的答案,但是,尊崇孔孟之道的传世家风,却在父亲十五年的言传身教中,渐渐在孟浩然不断成长的内心,慢慢开始根深蒂固,从而影响到了他的思想,进而也影响到了他未来的人生走向。
李唐匡复,百废待兴,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孟浩然感到自己能够振羽翻飞、为国效命的时候来了。十几年的闭门苦读之后,终于让他开始看到了春天明媚的曙光。
十七岁,是人生最美好的季节。
第二章 文不为仕负才名
唐中宗神龙元年(705),孟浩然和白鹤山的张子容、西山的辛谔、檀溪的吴悦、襄阳城周边的朱去非、王宣等一帮年轻学子,个个跃跃欲试,准备参加李唐匡复之后,国家每年一度进行的科举考试。
李唐匡复之后,国家的科举考试恢复了李唐的旧制。考试的时间是每年初春之时,由乡里荐选贤良俊拔之士,参加四月里的县试,县试之优者参加九月里的府试,府试的前二到三名,参加第二年正月在朝廷考试院举行的国家科举考试。国家的科举考试又分为进士科考试、俊士科考试和秀才科考试等众多科目的考试。由于在这众多科目的考试中,朝廷最为看重的是进士科考试,所以,一般所说的科举考试,通常指的是朝廷的进士科考试。
李唐匡复之后的进士科考试,和武周时期的进士科考试相比,增加和恢复了诗赋的考试,即为诗赋、试策和帖经三场。朝廷的进士科考试,先考诗赋,诗赋之高者,才能参加后面的试策和帖经两场考试。所谓试策,就是根据提示和要求,写一篇有关朝廷时事政论的文章。所谓帖经,就是根据提示和要求默写经史子集。
由于神龙元年襄阳县试的荐选报名时间已过,所以,孟浩然和张子容几位襄阳学子,只能参加神龙二年襄阳县试的乡里荐选报名。
想到即将在明年开始报名参加的科举考试,孟浩然和几位乡里学子个个踌躇满志。然而,李唐匡复之后的国家朝政,却是云诡波谲,一片混乱,事实远不像孟浩然和与他交好的几位年轻的襄阳学子想象的那样美好。
神龙元年,虽然武周倾圮,李唐匡复,从表面上看,一切都恢复了唐朝的旧制,但实际上,过去的武周旧臣摇身一变,全都成了李唐朝臣。武则天迁居上阳宫,皇上李显每隔十天便去探视起居。特别是,武则天为了防止自己退位之后,李姓皇族会对武氏宗族进行血洗和清算,她在退位时提出条件,要皇上李显把他和韦后生的女儿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皇上李显不仅答应了武则天提出的条件,而且还真的履行承诺,果真把自己最亲的宝贝女儿安乐公主,嫁给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
皇上李显品性善良,心性懦弱。过去武则天把他赶下皇位迁到房陵(今湖北房县)的时候,就只有韦后天天陪在他身边。那时候,每逢有洛阳使臣来到房陵,李显都以为是母亲武则天派人要来杀他,把他吓得要死。韦后就对他说,人世间祸福无常,不就是一死吗,为啥要怕成这样。
那时,李显与韦后在房陵情深意笃,备尝艰辛。李显曾拉着韦后的手动情地发誓说,如果有一天他能重见天日,韦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绝对不会干涉的。
现在李显做了皇上,韦后自然就成了皇后。皇上对皇后言听计从,每次皇上临朝问政,韦后就隔一道帷幔坐在皇上后面,与皇上共摄朝政。
李唐匡复勋臣张柬之、桓彦范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便由桓彦范向皇上进表奏道:“自古帝王,未闻有与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愿陛下览古今之戒,以苍生为念,令皇后专居中宫,勿出外朝干国政。”
这下可把韦后气得咬牙切齿,从此,她对张柬之、桓彦范等五位匡复勋臣恨之入骨。
李唐反正,武氏皇权旁落,武三思、武崇训也自然更是对匡复勋臣张柬之切齿痛恨,于是,他们便与韦后沆瀣一气,共同在皇上李显面前对张柬之等人进行罗织诬陷。
皇上登基,当立太子。中宗李显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李重润是皇上与韦后所生,早年被武则天所杀;次子谯王李重福时任左散骑常侍,负责护卫东都;三子卫王李重俊年岁弱不及冠;四子温王李重茂还不足十岁。
于是,张柬之等人打算向皇上进表立谯王李重福为太子。然而,韦后在皇上李显面前诬陷说,二皇子李重福是个逆子,他早就盯着皇上这个位子,并说当年他哥哥重润的死,就是他搞的鬼。
皇上把韦后的话听进了心里,于是,他将二皇子李重福贬出东都洛阳,最后把他赶到与襄州毗邻的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市)去做均州刺史,而策立太子之事,也就此被搁置了起来。
四月,张柬之迁任中书令。
张柬之担心武三思复辟武周之心不死,向皇上谏言说:“赖天地之灵,陛下反正,而武氏滥官僭爵,按堵如故,有违众望。愿陛下损其禄位、去其王爵,以告慰天下。”
然而,皇上李显在韦后的唆使下,不但听不进张柬之的话,反而授武三思为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与张柬之并列朝政,气得张柬之抚床叹愤,弹指出血,恨自己匡复之初没有一举剪灭武氏,致使举朝上下,人心不聚,国势危急。
就在张柬之对国事忧心如焚之时,武三思则是每天都在处心积虑地揣摩着皇上的心事。他知道皇上对皇后言听计从,于是,向皇上进言赏拔韦氏宗族,时时处处讨好笼络韦后。于是,韦后与武三思渐渐结成同盟,二人日夜向皇上进言,诬陷张柬之等匡复勋臣。
韦后、武三思在皇上李显面前说,张柬之、桓彦范等五人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不如将他们各自封王,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其权以稳朝野。
中宗李显把张柬之的满腹忠言视若耳旁之风,却把韦后、武三思这些奸佞之徒居心叵测的话奉若神明。五月,皇上李显将中书令张柬之册封为汉阳王,赐金帛鞍马,而后罢知政事。一代名臣张柬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呕心沥血冒死匡复的李唐王朝,渐渐被韦后、武三思等一批奸佞之徒把持。
中宗昏庸无能,张柬之回天乏术,他痛心疾首,忧思成疾。有着政治家敏锐眼光的张柬之知道,韦后、武三思怂恿皇上授予他汉阳王这个空头衔,其实是为他们日后对自己进一步加害在埋下伏笔。所以,对皇上李显失望至极的张柬之,决定辞去汉阳王这个空头衔,托病还乡,远离政治。
在张柬之心里,他是一直都希望皇上李显能够授予他襄阳公这个爵位,让他体体面面地回家乡襄阳,归乡养疾。然而,头脑简单的皇上李显,没有答应张柬之提出的辞去汉阳王的请求,他只是同意让张柬之以襄州刺史的名义,还乡养疾。
在张柬之离开洛阳时,皇上李显还亲自带领众官员在东都洛阳的定鼎门外,对启程回乡的张柬之祖道相送。
八月初,张柬之从洛阳回到襄阳,正赶上汉江上游一带秋雨滂沱,汉江江水暴涨。由于汉江江堤年久失修,加上江水多日浸泡,江堤溃决,襄阳城外一片汪洋。
张柬之回襄阳,本来只是打算挂个襄州刺史的虚名在家乡颐养天年,没想到刚刚回来,襄阳就发了这么大一场水灾。原想着离开东都洛阳,甩开了让他时时揪心的国政,从而回家乡寻求一份心静,没想到回到襄阳,让他时时费心劳力的事比他在洛阳当宰相的时候更多了。虽然张柬之已年过八十,但是,面对襄阳发生的灾情,他却处处身体力行,带领官员和民众固城筑堤,防洪抗灾,深受襄阳人民拥戴。
神龙元年八月的这场洪水,把从襄阳城南到襄水北岸的绝大部分土地,都淹成了一片汪洋。而襄水南岸依临岘山,由于地势较高,在这场空前的水灾中,并没造成多大损失。孟家涧南园的房屋依山而建,更是安然无恙。除了屋前低洼处的水田被襄水河里溢起的黄水淹没之外,这场水灾对孟家农作物的收成,影响也不是很大。可是,孟家在这场空前的水灾中,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住在襄水北岸的好多人家,都纷纷逃到涧南园来躲灾避难。
这次汉江决堤,除了在襄阳一连下了十几天的连阴雨之外,在这之前,孟浩然丝毫没有预感到过汉江会决堤的一丝征兆。这些天里,他把桃林深处的草庐当成了自己的书斋,每日枕戈待旦,孜孜求读。
对于浩然离开家里宽敞明亮的书房,独自一人住到山坡上的茅斋草庐闭门读书,父母亲不仅没有阻止,而且还在心里暗暗为他高兴。先祖孟子不是说过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浩然能够放弃家里舒适的条件,独自住到山坡上的草庐去读书,这是好事,因为只有那些敢于吃苦的人,将来才能真正去干一番大事。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茅斋的屋檐下,传来一片雨水淌落的滴答声。这段时间,雨下得比较多了,这样的雨水滴答声,根本就不会引起浩然的注意。
孟浩然把书卷铺展在窗前的案台上,一遍遍仔细地翻看。这时,从山下的涧南园宅那边传来一阵如若鼎沸的人声。
家里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孟浩然从案台前站起身来,他打算走到屋外的茅檐下去看个究竟。
这段时间,天一直在下雨,从茅斋回涧南园宅的这段林间小路,满是泥泞,所以,这些天来,浩然一直都住在山上的草庐没有回去,平时的吃穿用度,都被父母安排好了差人送来。这样的雨天里,他唯一能做的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不仅《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全部都能倒背如流,就连《诗经》《楚辞》这些文著,也全部都能熟记于心。
这座位于桃林深处的草庐,平日里实在是太静了,特别是在这入秋季节的雨天里,连蝈蝈的鸣叫也听不到一声。所以,尽管山上的草庐与山下的村落隔着不近的距离,但是,有时山下人大声说话的声音,在草庐里依然能够听得清晰。
孟浩然走到草庐檐下,他试图向山坡下的村子里看去,但是,已然开始在秋风中零落的桃树的枝叶,还是阻挡了他的视线。这时,山下的人声更加喧嚷,在一片嘈杂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汉江决堤的事情。
汉江决堤了!孟浩然心里一惊,他连斗笠也来不及戴,就踩着泥泞,往桃林高处的山梁上快步走去。
丝丝秋雨凉凉地打在脸上,孟浩然顾不了这些,他快步走上屋后的山梁,抬眼向北望去,只见襄水河的北岸,一片白水茫茫。一处处绿树掩映的房屋和村落,俨然是一座座漂浮在水上的小舟,而北面偌大的襄阳城,更似变成了一座水中孤岛。
在那白水茫茫之处,原本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稻田里的稻子已经成熟,要不是遇到这场绵绵的连阴雨,田里的稻子这会儿应该早就已经收割完毕。但是,现在这些眼看已经收到手的谷子,却被泡在了半人多深的水里。这样,会让多少人家一年的吃饭成了问题。
望着眼前的情景,孟浩然紧紧地蹙着眉头,他头脑涨涨的,一时感到有些蒙。
山下的人声愈见嘈杂,孟浩然知道,肯定是住在附近的受灾人家,到涧南园这里避难来了。
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溅起的泥浆沾污了衣衫,孟浩然一步一滑地踩着泥泞,向着山下的家里连走带跑地疾奔而去。
孟浩然走进涧南园宅的时候,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灾民。
由于汉江决堤,水势上涨得很快,住在襄水北岸的绝大多数人家,都是连猪牛都来不及牵,就背着包袱卷着铺盖逃了出来。随着前来躲避水灾的人越来越多,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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