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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曾国藩家书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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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曾国藩,张雪健译
出版社:三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02-01
书籍编号:30406297
ISBN:9787551817509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227191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历史名人
版权信息
书名:曾国藩家书
作者:(清)曾国藩
译者:张雪健
ISBN:9787551817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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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篇
道光二十一年(1841)
禀祖父(六月二十九日)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大人万福金安:
六月初七日寄出了第九封家信,二十九日早上收到丹阁十叔的信,是正月二十八日发出的。才知道祖父大人二月间身体欠佳,三月已经痊愈,至今健康如常。家中老幼都平安顺利,不胜欣喜庆幸。
四弟在五月初九从彭山屺那里寄出的信和东西,至今还没有收到,大概七月可以收到。
丹阁叔信中说,去年楚善叔的田产卖给我们家承管,其中曲折很多。从添梓坪那里借钱三百四十千,其实只借得三百千,另外的四十千是丹阁叔兄弟代出的。丹阁叔因为我们家的情况艰难困窘,勉强替楚善叔解危,将来恐怕受累不少。所以他代出的四十千钱,从去年冬天到现在,都不敢向我家明言。不仅不敢向祖父您说明,就是在父亲、叔父的面前,他也不敢直说。如果事前说出,那这件事就必定办不成;一旦不成就会把楚善叔逼得走投无路,二伯祖母的侍奉养老也会出现差池,而我们这一房亲戚就会日见衰败,再也没有安稳日子了。如果事后说出,又恐怕我们家认为既受了拖累,又受了欺骗,祖父大人必定要发怒,他更无言以对、无地自容。所以他把这件事写信告知了孙儿,托孙儿原谅他的不得已,转而禀告祖父大人。现在家中艰难,他所代出的四十千钱,想必没有钱可以付给他。八月份心斋兄回南方,孙儿打算在京城借几十两银子,托他带回家中。这笔钱大约要腊月底才到,因为心斋兄准备绕道江南回去。
孙儿现在在京城的生活日渐窘迫。然而当京官的,大多都是东借西凑,从来没有宽裕的时候,不过也从没有受冻挨饿的时候,家里不用太担心。孙儿现在管理长郡会馆的事务,朝廷的经费也剩余不多。孙儿最近身体如常,九弟也好,甲三自五月二十三日起生病,现在虽然痊愈,但十分之中,还有一二分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每天吃炒米粥两餐,泡冻米吃两次,奶水已经没有了,他还要吃。据医生说这种奶水最不养人,但因为他夜里哭得厉害,还不能急于断奶。从前发热、烦躁,晚上睡不安稳,消化不良和其他种种病症,现在都已经好了,每天嬉笑打闹,又好吃。现在还在服用补脾的药,大概再服四五帖药,身体完全复原,就可以不吃药了。孙媳妇也感冒了三天,郑小珊说吃了凉药后,还要吃点安胎药。眼下也已健康如常。
甲三生病的时候,孙媳妇曾经在五月二十五日,跪着许愿如果甲三病好了,要装修家中观世音菩萨金身,恳请家里今年能还愿。又说西冲有寿佛神像,祖母为了甲三的病,也曾经叩头许愿装修,也请家里今年酬谢还愿。
梅霖生的身后事,办理得颇为顺利,他儿子准备七月扶柩回南方。同乡中在京做官的各位都如常。家中如果再有信来,希望将王率五家的情况写清楚。
肃此谨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禀父母(九月十五日)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八月十四日收到三封家信,里面有父亲的一封、叔父的一封、丹阁叔的一封。十八日我发出了第十二封家信,不知已经收到了没有?
我们在京城,身体平安,甲三母子俩也如常。只是九弟迫切想回南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九月初就说想回去,儿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很惊讶,再三问他,始终不肯说明原因。不知儿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得罪了弟弟,使他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儿劝他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一定不要藏在心里,产生猜疑。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弟弟应该严肃地指出来,婉言相劝,让我改正错误、弥补过失。再三劝他,弟弟始终一言不发。如果儿没有做错什么,弟弟只是想回去照顾父母,也应该写信先告诉父亲。等收到回信,家里让他南归,然后再选择旅伴收拾行囊,也不算晚。儿因为弟弟回去的想法已定,千方百计留他,劝他多住四十天。不过弟弟还是不愿意,想和彭山屺一起回去。彭山屺会试失利,打算九月底回南方,现在还缺路费,在等他家寄银子到京城来。儿现在手头也缺钱,九弟要是回去,路费相当难办。
英夷在浙江骚扰得一天比一天厉害。河南发了水灾,河南到湖南一路上饥民特别多,赶路的人都很有戒心。胡咏芝前辈扶柩南归,行李和家眷很多,雇了一艘大船,带了颇多财物。听说昨天已经被抢劫了,情形很惨。九弟年少无知,又没有很多人做伴,又没有健硕的仆人,又没有充裕的路费,又正值路上不太安定的时候,这些因素加起来,就是儿之所以非常不放心的原因,绝对不会让弟弟回去。就是家里面听说这个消息,也会万万放心不下。儿现在苦留九弟在这里。弟弟如果听从了,就继续像以前一样读书,半个月之内我会再报告新的情况;弟弟如果执拗不听劝,那我就要跟他讲明道理,一定不会让他单独行动。
自从闰三月以来,弟弟一次也没有和我顶过嘴,我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兄弟之间极为和谐安乐。现在他忽然要回去,儿真是寝食难安,辗转反侧,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儿怎么也不能逃脱这个责任。父亲寄信来京城,先是批评我教书不尽职、对待兄弟不友爱的罪状,后来又责怪弟弟年少无知,弟弟应当可以翻然醒悟。我对他的管教不够,关爱不深,非常惭愧羞耻。希望父母亲批评惩罚我,让我悔过自新,绝不敢怙过饰非,使兄弟之间还留有误会和矛盾。儿现在把情况禀告家里,希望不要让外人知道,怀疑我们兄弟不和。因为九弟不过是固执任性而已,其实并没有一点埋怨我的意思。
男谨禀
道光二十二年(1842)
禀祖父母(八月初一日)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七月初五日发出第九封信,里面说六月二十四日之后,孙儿和岱云想要送家眷回南方去,到了七月初一日,去请了神占了卜,最终决定不送了。
初五日发出信件后,到初八那天九弟还想着南归,他的心意仍然坚定,不能挽回。和孙儿我商量,我就不再劝阻他了。九弟自从去年四月父亲回去的时候,就想要回去。到了九月间,则归心似箭。孙儿我苦苦细问,他终究不说明是什么原因。年少无知,大抵都喜新厌旧。没有到京城就想着京城,到了京城则会想着家里,这是在所难免的。此外,家中的仆人、婢女,有的对孙儿我恭敬,对弟弟则有所怠慢,也是在所难免。孙儿我在去年决不允许他回去,严厉批评、婉言劝说,千言万语,弟弟也深以为然。等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决定不回去。今年正月,病中又想要回去,孙儿就不敢再留他了。三月复原之后,弟弟又自己说不回去。四、五、六月,读书习字,一切如常。到了六月底,因为我有送家眷回去的说法,所以弟弟又生了回家的念头。孙儿我看他的想法,是因为远离父母膝下,想要回家尽孝。而且英夷骚扰,外面谣言可畏。虽然明知他们是弱小的螳螂,不足以阻挡车辙,可九弟既然不在外面做官,就应该在家中侍奉长辈,和有职位的人不一样,听到警报就请假回家,使别人笑话他们没有胆略、责骂他们没有大义。而且既然已经动了回家的心思,要是强行留他在我这里,心就会像挂着的旗子一样飘摇,不能够好好读书,白白荒废了时日。想到这几层原因,孙儿我就决定打发他回家,不再劝阻。恰好郑莘田先生(名世任,长沙人,癸酉年拔贡,做了小京官,由御史升到给事中,现在外放为贵州西兵备道)将要去贵州上任,绕道走湖南省城,定于十六日起程。孙儿我就把九弟托付给他,结伴同行。这是初八、初九日起议的,十四日才最终决定。孙儿会在几天之内,把一切货物采办齐全,十五日雇车。
郑家有大车七辆(他已经在十三日雇好),九弟雇了轿车一辆,价钱是二十七千文(按照时价,轿车本来只要二十三千,孙儿我看见车店内有非常好的一辆官车,牲口也非常好,那辆车比一般的车大二寸,深一尺,人坐在车上最舒服,所以情愿多出四千大钱,担心九弟在路上受热生病)。雇的佣人名叫向泽,这个人是新来的,还不知道是好是坏。看他的样子,像是有良心的。(昨天是九弟离开京城的第七天,在任丘县寄信来京城,说向泽伺候得很好。)十六日未刻出城,孙儿我送到城外二十里的地方。看见路上积水特别多,孙儿非常不放心,担心路上有翻车、陷车等情况,深感懊悔。二十三日收到弟弟在途中寄出的信,才稍稍放心。这里把九弟的原信附在后面呈上。孙儿交给九弟路费纹银三十二两整(头一天交给车行脚夫的大钱十三千五百文以及订车钱六千文这两项除外),买的货物和送人的东西另外开出一个单子(九弟带回)。此外有一封银子十两,敬奉给长辈六位老人,一点买肉的钱罢了(孙儿我对九弟说,万一少了路费,就先用这个银子也可以,如果到家了,一定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借用这项钱,想来路费也肯定不会少)。向泽订下的工钱是大钱二千文,已经在京城交代清楚。郑家和九弟在长沙分手,孙儿我嘱咐他在省城换小船到县里,向泽就在县城给他结账。向泽想要送到家中,如果到了家里,留他住几天再打发走,请祖父看情况斟酌安排。
九弟自从来到京城后,去年上半年特别用功。六月因为甲三生病,耽搁了半个多月。九月弟弟想要回去,不肯读书,耽搁了两个月。今年春天弟弟生病,耽搁了两个月。其余的时间,有时候用功有时候停下,虽然有很多间断,也有长进。总计这一年半之中,只有书法进步最大。除此之外,看了《纲鉴易知录》三十六本,读了《礼记》四本,读了《周礼》一本,读了《斯文精萃》两本半(因为《周礼》读不熟,所以换读《精萃》),写作文章六十多篇,读诗文三十多篇。父亲离开京城之后,我没有按时批改九弟的文章,没有讲书,没有按时点评诗文。这是我的过错,没法逃避责任。读文、作文完全不用心,凡事没有恒心,屡次责备也不改正,这是九弟的过错。我喜欢和弟弟谈纲常伦理、讲品格德行,让他增长见识、树立远大志向,目前已经颇懂得治学的步骤,将来会有路可循。这是孙儿我可以对得起祖父的地方。九弟对待兄长非常尊敬,对待侄儿辈非常慈爱,循规蹈矩,一切越界过分的事丝毫不敢接近,举止大方,性情真挚醇厚。这是弟弟的优点。弟弟最大的缺点,在于不知道艰苦。年纪本来就轻,又没有尝过辛苦的滋味,也难怪他不清楚;再过几年,应该就知道了。
九弟大概九月中可以到家。孙儿我担心家中感到惊异,怀疑我们兄弟有矛盾,以致生出忧虑,所以把我们在京和离京的情形,大概说了一下。至于其他琐碎具体的事情,九弟到家中再详细讲述,让堂上大人知道我们兄弟之间绝对没有一点嫌隙。
孙儿我身体如常,只是经常耳鸣,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孙媳妇和曾孙兄妹二人都安好。原来的丫环因为她年龄已经很大,人又太蠢了,已经通过媒婆那里换了一个(京城有官家媒婆,凡是买小妾、买奴婢,都是由她来经手),彼此不找一分钱。这个婢女名叫双喜,天津人,十三岁。样貌比春梅更丑陋,但是稍微聪明一些。家中的男仆都一如平常。
同县的谢果堂先生为他的儿子捐官为盐大使,王道嶐(王恒信的侄儿)捐府经历,黄鉴的儿子捐典史,此外就没有别人了。
孙儿我在京城,一切都会谨慎小心,希望堂上大人放心。
孙谨禀
致澄弟温弟沅弟季弟(九月十八日)
四位老弟足下:
九弟的行程,算起来这个时候可以到家。自从在任丘发出书信之后,至今没有收到第二封信,心中非常挂念。不知道路上是不是很艰辛?四弟、六弟的院试,算起来现在也该有消息了,但是信差久不见来,实在是深为期盼。
我的身体和九弟在京城的时候一样,总是以耳鸣为苦。问了吴竹如,说只有静养这一种办法,不是药物所能治愈的。但应酬日益繁多,我又性情浮躁,哪里能静下来休养?打算搬进内城住,可以省下一半无谓的往返路程,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时常自我忏悔,始终没有能够自我洗涤、自我更新。
九弟归去之后,我定下刚日读经、柔日读史的计划。读经书,经常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现在已经用红笔圈点过八本;虽然全都记不住,但是和去年读《前汉书》相比,领会得更深入。九月十一日起,在一起习课的人商定每课写一篇文章和一首诗,就在今天申时用白折写好。我的文章、诗作很是被同课人所赞赏。但是我在八股文方面没真才实学,虽然感激诸君的殷切赞赏,其实心中愧疚得越来越深。等到下次信差来了,可以捎几篇课文回家。我平日在家,懒于为在职官考核做准备,就借此来磨砺下笔头,也许不至于临场时太窘迫。
吴竹如近日和我来往很密切,来了就会谈论一整天,所说的都是关于身心国家的大道理。他说有一个叫作窦兰泉的人(名垿,云南人),见解极为精妙平实。窦也认识我,现在还没有相互拜访。竹如一定要我搬进城住,城内的镜海先生可以做老师,倭艮峰先生、窦兰泉可以做朋友。有师友匡助,即使是懦夫也会立志。子思、朱子说,做学问就像熬肉,先要用猛火煮,然后用慢火温。我生平功夫完全没有用猛火煮过,虽然略有见识,也都是从领悟中得来的。偶尔用功,也不过是悠然地玩味探索而已。就像没有沸腾的汤,突然用文火来温,就会越煮越不熟了。因此急着想要搬进城内,屏除一切杂务,从事于克己之学。镜海、艮峰两位先生也劝我快点搬家。但是城外的朋友,我也有几位想要经常见到的,比如邵蕙西、吴子序、何子贞、陈岱云。
蕙西曾经说:“‘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我们两人颇有此种风味。”因此每次见面,就会长谈不舍。子序的为人,我至今不能够定论。然而他见识最为广大、精深,曾经教我说:“用功就像挖井,与其挖好多水井却都不出水,哪里比得上守住一口井,力求挖出水来、用之不竭呢?”这话正说到我的病根上。我就是那种挖井很多却不出水的人吧。
何子贞和我谈书法,见解极为合拍,他说我“真知大源,万万不可自暴自弃”。我曾经说,天下的万事万理都是出于乾、坤二卦。就拿书法来说: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神气言,凡坤以形质言。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即礼之意也。偶尔和子贞谈到这些,子贞深以为然,说他生平所追寻的,全在于此。陈岱云和我处处痛痒相关,这也是九弟知道的。
写到这里,收到了家信。知道四弟、六弟没有能够入学,心中怅然若失。科举功名的有无和迟早,总由前世注定,丝毫不能勉强。我们这些人读书,只为了两件事:一是修进德行,讲求诚意、正心、修身、齐家的办法,以求不愧此生;一是修行学业,练习记诵词章的方法,以求能自强独立。修进德行之事是难以说完的,至于修行学业来自强独立,我想说一下看法:
要想守卫身心最主要的莫过于谋生了。农民、工人、商人,是靠劳力来谋生的,士人是靠劳心来谋生的。所以,或是在朝廷做官,或是在乡里教授学业,或是去做别人门下的食客,或是做幕僚,都要努力精进其所专注的事业,足以得到衣食而没有愧疚。科举功名,是做官的阶梯,也要精益求精,将来不至于尸位素餐,得到科举功名也不会愧疚。功名得到与否,穷苦还是通达,都由天做主,给予还是夺去,由别人做主;学业精不精,则由我做主。但是我没有见过学业真的高明,却始终得不到衣食的。农民如果真的辛勤耕作,即使有饥馑,也一定有丰收之年;商人如果真的囤积了货物,即使有积压停滞,也一定会有通畅的时候;士人如果真的能够精于学业,何以见得他最后不能得到科举功名呢?即便最终得不到科举功名,难道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求得衣食吗?因此只要担心自己学业不够精通。
追求学业之精,别无他法,只有专注而已。谚语说“艺多不养身”,说的就是不专注。我挖的井很多却没有泉水可以饮用,就是不够关注的过错。诸位弟弟总要努力在学业上保持专注。比如九弟志在书法,也不用完全荒废其他学业。只是每天写字的时候,一定不可以不提起精神来,随时随事,都可以有所领悟。四弟、六弟,我不知道你们心中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没有?如果志在读经书,就要专守一经;如果志在作八股文,就要专心去看一家的文稿;如果志在作古文,就要专心看一家的文集。作各体诗也是这样,作试帖诗也是这样,万万不可以兼营并驱,如要兼顾就必定一事无成。这是我深切的嘱托,千万要记住。此后写信寄来,诸弟凡在学业上有所专攻的,务必要写清楚,而且要详细解释,说得到位,长篇累牍。这样使我读到手书,就可以知晓你们的志向和看法。但凡专注一门学业的人,一定会有心得,也一定会有疑问。诸位弟弟有心得,可以告诉我一起欣赏;有了疑义,可以问我,一起分析讨论。而且书信如果足够详尽,那么四千里之外的兄弟就好像是在一个房间里谈话,又有什么快乐可以比得上呢?
我一生在伦理方面,唯独对于兄弟这一伦最感惭愧。因为父亲把他所知道的全部教给我,但是我却不能把我所知道的全部教给诸位弟弟,这是很大的不孝。九弟在京城一年多,进步不大,每每想到,我都会无地自容。今后我给诸弟写信,一直会用这种格子信纸,你们应该留存下来,每年装订成册。其中有益处的,万不可忽略了随便翻过。诸位弟弟写信寄给我,也要用一样的格子信纸,以方便装订。
谢果堂先生出京后,寄来了一封信和两首诗。先生年纪已经有六十多了,名望很重,和我见面,立马就倾心于彼此,分别之后又念念不忘,可以想见老辈爱才的诚笃。这里把谢先生的诗和我送他的诗附在后面给你们看,在乡间传颂,让大家都知道这位前辈是真正的君子。
我有一条大铜尺,多次寻找也找不到,九弟已经带回去了吗?每年寄回去的黄芽白菜籽,家中种得还好吗?在省城时已经买漆了没有?漆匠最后任用的是何人?来信时希望一并详细告诉我。
兄国藩手具
致澄弟温弟沅弟季弟(十月二十六日)
四位老弟足下:
十月二十一日接到九弟在长沙寄来的信,里面有路上的日记六页,还有一包药。二十二日收到九月初二那天的家信,很高兴。
自从九弟离开京城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忧虑的,真怕路上变故多端,难以预测。等到读了寄来的信,果然不出我所料。千辛万苦,才到了家。幸运啊幸运!同行的伙伴郑莘田不能依靠,我早就知道了。郁滋堂这么好,我实在是不胜感激。在长沙的时候,没有提到彭山屺,这是为什么?又给祖母买了皮袄,极好极好,可以弥补我的过失了。
看四弟寄来的信,很是详细,发奋自强的志愿洋溢在字里行间。不过一定要找个学馆出去学习,这是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说家塾离家太近了,容易耽搁学习,不如到外面去比较清净罢了。不过出去拜师,就不会有太大的耽误;要是出去教书,耽搁得就要比家塾更厉害了。况且,如果能发奋自立,那么家塾可以读书,即便是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也可以读书,背柴或放猪的时候,都可以读书;如果要是不能发奋自立,那么家塾不适合读书,即便是清净之乡、神仙之境,也还是不能读书。何必要选择地方呢?何必要选择时间呢?只要自问自己立志得真不真就够了!
六弟埋怨自己命不好,我也深表同情。不过小小的考试不理想就发起牢骚,我偷偷地笑话他志向太小,忧虑的事情不够宏大。君子立志,应该有泛爱一切的器量,有内圣外王的大业,之后才不愧对父母的生养,不愧为天地间的一个完人。所以他们担忧的事,是自己不如舜、不如周公,是自己德不修学不讲。所以,民众顽固不化,会忧虑;蛮夷扰乱华夏,会忧虑;小人窃居高位、贤才不被重用,会忧虑;普通百姓得不到自己的关爱,会忧虑。这就是所谓的悲天命而悯人穷。这是君子的忧虑。至于个人的得失,一家的温饱,世俗的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根本没有时间担忧这些。六弟因为小小的考试不顺,就自称命运不好,我偷偷笑话他所忧虑的事情太小了。
人不读书就算了,如果自称读书人,就一定要学习《大学》。《大学》的纲领有三项:明德、新民、止至善,都是我们分内的事。要是读书不能体会运用到自己的身上去,说这三项和我自己没有关系,那读书有什么用?就算能文能诗,自诩博雅,也只能算是识字的牧猪奴罢了!哪能说是明理有用的人呢?朝廷用八股文取士,也是因为士人能代圣贤立言,一定能明了圣贤的道理,施行圣贤的作为,可以在官位上的时候修养自己、统领事务。要是把明德、新民当作分外之事,就算能文能诗,对于修己治人的道理茫然不知,朝廷用这种人做官,和用牧猪奴做官,又有什么不同呢?所以,既然自称读书人,那《大学》的纲领,就都是自己切身重要的事,这个道理很明白了。具体的条目有八个,依我看来,需要下功夫的,其实只有两条而已:一是格物,二是诚意。
格物,是获取真知的事;诚意,是身体力行的事。什么是物?就是所谓从根本到末节的一切事物。身、心、意、知、家、国、天下,都是物,天地万物都是物,日常生活里的事也都是物。格,就是研究物的道理。比如侍奉双亲,是物;研究为什么要侍奉双亲,就是格物了。要跟随兄长,这是物;研究为什么要跟随兄长,就是格物了。我的心,是物;研究自己的心理状况、深入地思考,就是格物了。我的身体,是物;研究养生的道理,深入地细研,就是格物了。每天看的书,句句都是物;切身体会、穷尽其中的道理,就是格物。这是获取真知的事情。所谓诚意,就是根据知道的事情,努力去施行,也就是不欺骗。知道一句,就施行一句,这是身体力行的事。这二者并进,下学和上达都在此了。
我的朋友吴竹如格物功夫颇深,一事一物,都探求其中的道理。倭艮峰先生则诚意功夫极严,每天有日课册,一天之中的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都写下来。用的都是楷书,三个月合订一本。自乙未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三十本了。他非常慎独,虽然偶有杂念,一定立刻纠正,并记录下来。所以他读的书,句句都是切身有用的良药。这里把艮峰先生的日课抄三页附在后面,给诸弟看看。我从十月初一日开始,也照着艮峰的样子,每天的一个念头一件小事,都写在册子里,以便看到了就克制和修正,也写楷书。冯树堂和我同一天开始记,也有日课册。树堂极为虚心,爱我如同兄长,敬重我如同老师,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我向来有没恒心的缺点,自从这次写日课本子开始,可以保证一辈子都有恒心了。因为明师益友给我这么多帮助,只能进步,不能后退。本来想抄我的日课册给弟弟们看,因为今天镜海先生来了,要把本子带回去,就来不及抄了。十一月有信差来,一定抄几页寄回去。
我的好朋友各有长处,如倭艮峰的庄敬宽厚,令人见到就很尊敬;吴竹如、窦兰泉的精于义理,一言一事,一定要求得最终的真理;吴子序、邵蕙西谈论经典,深思明辨;何子贞谈论书法,说到精妙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恰当,他谈诗尤其最恰如其分。子贞非常喜欢我的诗,所以我从十月以来,已经作诗十八首了。这里抄两页,附回给弟弟们看。冯树堂、陈岱云立下志向,就急切追求,也是良友。镜海先生,我虽然没有师从过他,心里早就把他当老师了。
我每次写信给弟弟们,不知不觉就写很长,想来弟弟们可能会厌烦得看不下去。不过弟弟们要是有长信给我,我会非常高兴,如获至宝。人和人不一样,都各自有各自的性情。
我自从十月初一日开始记日课,就想着改过自新。想到从前和小珊有矛盾,实在是一时的情绪,不近人情,想要登门谢罪。恰好初九那天小珊来拜寿,当天夜里我就到小珊家里谈了很久。十三日和岱云合伙请小珊吃饭。从此就欢笑如初,尽释前嫌了。
金竺虔报满任知县,现在住在小珊家,喉咙痛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痊愈了。李笔峰还是在汤家。易莲舫要出门去教书,现在很用功,也是在学倭艮峰。同乡李石梧已经升任陕西巡抚。两大将军都解送到京城治罪,判处斩刑,暂时监禁。英夷之事,已经和谈抚平。用去二千一百万两白银,又在各地让给他们五处码头。现在英夷已经全部撤退。两江总督牛鉴,也押解到刑部治罪。
最近的事大概如此,容我日后再书。
兄国藩手具
致澄弟温弟沅弟季弟(十一月十七日)
诸位贤弟足下:
十月二十七日寄给各位弟弟一封信,里面有四页信,抄倭艮峰先生日记三页、抄诗两页,已改寄到萧莘五先生那里,不通过庄五爷公馆了,不知道已经收到没有?
十一月前八天,我已经把日记抄给弟弟们看,以后每次家信,可以抄三页寄回。日记本都是楷书,一笔不苟,可惜抄回不能写楷书了。冯树堂进步最大,我也把他当成弟弟一样教育,知道什么都告诉他。可惜九弟不能在京城和树堂一起每天切磋,我每时每刻不在叹息遗憾。九弟在京城半年,我当时很懒散不努力。九弟走了之后,我才稍微能够立志,实在是对不起九弟。我曾经对岱云说:“我想尽孝,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能教导诸位弟弟道德学问长进一分,那我的孝顺就有一分;如果能让各位弟弟进步十分,那我的孝顺就有十分;如果一点都不能让你们成就功名,那我就是大不孝了。”九弟他没有进步,就是我的大不孝。只希望各位弟弟发愤立志,有恒心,以此来弥补我不孝的罪过。幸甚幸甚。
岱云和易五最近也有了日课册,可惜他们的见识不是很高超。我虽然天天和他们谈论,他们终究不能悉心领会,有点怀疑我言语夸大。但是岱云最近极勤奋,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
何子敬最近对我很好,常常彼此作诗唱和。因为他的兄长钦佩我的诗作,而且谈论书法最相合,所以子敬也对我更有礼。子贞现在临摹隶书,每天临七八页,今年已经临了一千多页了。最近又在考订《汉书》中的讹误,每天手不释卷。子贞的学问有五个方面的特长:一是《仪礼》精,二是《汉书》熟,三是《说文》精,四是各种体例的诗都写得好,五是字写得好。这五方面,他都想有能流传后世的成就。在我看来,前三项我不是很精通,不知他的深浅究竟如何。但是说到字,则一定会流传千古,没有疑问。他的诗也远远超出现在的人,可以卓然成就一家之体。近日京城写诗能称上“家”的人很少,所以我也想多写几首。
金竺虔在小珊家里住,颇有面善心非之嫌。唐诗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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