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上下册)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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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上下册)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上下册全新超值版,奥斯卡获奖电影《模仿游戏》的原版传记——拥有它,让你的精神世界与众不同!
作者:(英)安德鲁·霍奇斯,孙天齐译
出版社: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12-31
书籍编号:30409814
ISBN:9787535793331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402567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科学家
版权信息
书名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上下册)
作者:(英)安德鲁·霍奇斯
译者:孙天齐
ISBN:9787535793331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作者序(美国版)
很高兴有机会向大家介绍新版《艾伦·图灵传》。从1983年本书第一次发表,到今天,艾伦·图灵提出的通用计算机已经发展成了国际互联网,他当年的梦想已经照进了我们的现实生活。所以,对于21世纪的读者们来说,与20世纪末的读者相比,应该更能与他的故事产生共鸣。
我在旧版的札记中曾经写道,随着新的进步,图灵的意义将越来越重要。我希望读者们能够感受到,现在的发展已经使我的预言越来越显得正确了。举例来说,近年来将神经网络与主流计算机结合起来的想法,与图灵当年提出的观点是一致的。再比如说,图灵在年轻时就曾经探索过量子力学与智能的关系,如今,量子计算机出现了,这是多么有趣呀。
现在,在诸如计算机程序设计这些专业学科中,不断地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新观点,但这些都没有改变我之前所描述的——图灵在1945年时,将逻辑运算付诸实践,奠定了计算机科学的基础。关于图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破解密码的工作,在1983年之后又有了一些新的信息,这要感谢冷战的结束以及密码学的高速发展。布莱切利公园纪念馆已得到了妥善的重建,图灵当年亲手打印的谜机分析报告以及其他相关文件,也被美国于1996年公之于世。虽然我们现在仍然没法搞清楚这个故事的全部,因为从这些文件中,还是看不出来他设计的图灵炸弹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了波兰炸弹机的启发,但是我们可以从中看出,图灵早在1939年末就开始对德国的海军通信开刀了,进行了大量至关重要的工作。现在我们也更加清楚地知道,图灵当年是在别人的蔑视和鄙夷下,开始进行这项工作的,而且在人们意识到他对同盟国在大西洋战场上的胜利所起的关键性作用之前,他遭受了非常多的挫折和打击。此外,这些文件还公开了图灵在1942~1943年间曾对美国进行的高级访问,然而对于他在战后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却丝毫没有透露。
对专业的读者们来说,还有一个好消息。《艾伦·图灵科学成就选》已经在1992年出版了3卷,在2000年又出版了1卷。这些书涵盖了图灵的重要成果,尤其是在生物和纯数学领域。在哲学方面,我写了一篇小短文,提出了我对图灵1936年以后所做的可计算性研究的一些观点。罗杰·彭罗斯对于人工智能的挑战,也使我对图灵早期的观点产生了一些新的看法。
1983年之后,图灵的一位朋友诺曼·劳特利奇,找到了两封图灵在关键时期写给他的信。在信的开头,图灵制造了一个说谎者悖论的三段式,提到了他在1952年被逮捕的事情:
机器能思考
图灵对人们撒谎
所以机器不能思考
第二封信里描述了1953年图灵的住处被警察监视时的事情,他把警察称为“可怜的甜心”。
然而,图灵在1954年的神秘死亡仍是一个未解之谜。那时的他正被公开的同性恋身份所纠缠,而且面对着冷战带来的恐惧,可究竟是什么逼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仍然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图灵从被逮捕直至自杀的两年生活经历,1983年被休·怀莫成功地改编成了舞台剧和电影《密码破灭》,其中进行了合理的推测,但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图灵生命中的最后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比任何一个科幻作家编造的故事都更加离奇。图灵的故事没有结束,计算机的故事更没有结束,他们都如同沃尔特·惠特曼所说,将成为“未来的历史”。
在我旧版的札记中,我说过计算机将使纸质书成为多余,这并没有发生,但是互联网为我们提供了更新颖的方式。这本书包括了原版的文章(改正了一些小错误),为了让读者更过瘾,看到更多、更新的信息,以及生动的图灵机演示,我在1995年开设了图灵网站。在网站上我收到了许多来自美国人民的温暖祝福,这也为此次再版铺平了道路。
有请各位读者光临图灵的在线空间:http://www.turing.org.uk/
您也可以直接浏览详细的评论:http://www.turing.org.uk/book/update/
安德鲁·霍奇斯
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序
你可曾想象,所谓智能,其实是一大堆神经元之间,那些复杂而抽象的小动作?
你可曾想象,用蚂蚁代替神经元,将这个巨大的蚂蚁网络看成一个大脑?
你可曾想象,用晶体管代替神经元,让这个人工神经网络产生自主思想?
你可曾想象,用软件来模拟这个结构,使一台普通的计算机拥有智能、灵魂和自由的意志?
你可曾想象,无论是生物还是电子,各种不同的物理基础都能产生思维和感觉?
你可曾想象,一台机器能够流畅地使用人类的语言,与人类一起畅所欲言?
你可曾想象,这台口齿伶俐的机器,其实如计算器和打字机一样,空虚而缺乏思想?
你可曾想象,如何分辨真正的自我思维和这种口齿伶俐的机器假象?
你可曾想象,在意识和思维方面,人类以其傲慢与偏见,一直都在误解机器?
你可曾想象,机器可以由它自己做出独立的决策?
你可曾想象,机器可以拥有自己的信仰?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会犯错误?
你可曾想象,机器坚信,自己拥有独立的思维、自主的意识?
你可曾想象,机器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不需要人类在编程时告诉它?
你可曾想象,基于一套固定的运行规则,能够产生创造力和想象力?
你可曾想象,其实最聪明的人类,也不能逃脱这套掌控我们的神经元的规则?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有情感?
你可曾想象,思维和情感,并不取决于身体的结构和样式?
你可曾想象,机器会被诱惑,会欢欣鼓舞,会怡然自醉?
你可曾想象,机器会坠入爱河,品尝禁果的滋味?
你可曾想象,机器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会为社会准则所累?
你可曾想象,机器的情侣,也讲究般配,或是不般配?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会沮丧,也会痛苦?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会自我宣泄,摔门而去,狂奔十里?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会在马拉松比赛后,享受痛并快乐着的微妙感觉?
你可曾想象,机器也会充满情趣地给自己的妈妈来一场恶作剧?
也许,你从未想过这些古怪到极点的问题,但它们却曾经在一个人的脑海中熊熊燃烧了几十年。这个人就是伟大的英国数学家、计算机科学之父,艾伦·马西森·图灵。在某种意义上,它们唱出了图灵那纷繁纠结的一生,谁要想对图灵做出一个公正的评断,就一定要奋不顾身地重走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才能悟出他的生命奥义。然而,我们欣慰地看到,英国数学家安德鲁·霍奇斯成功地完成了这样一次令人惊奇的探险之旅。
在这本图灵传记中,作者精心收集了无数的资料,并与图灵一生中不同时期的故友进行了大量的交谈,终于生动而准确地刻画出这个最复杂、却又最迷人的科学大师。图灵这个人,令我们震撼的不仅是他在20世纪科学界做出了何等惊人的贡献,还有他的生活方式是何等的不寻常,并最终为他带来了何等巨大的灾难。即使在今天,我们这个世界在看到图灵身上那些狂放不羁的烙印时,仍然不免一丝颤栗。
霍奇斯的这些引人入胜的生动描写,并不是第一本关于图灵的书。图灵的妈妈萨拉·图灵在图灵死后,曾经著述了一个粗略的回忆录,为我们介绍了这个可爱、古怪、对智能生命和机械装置拥有无尽好奇的男孩。可是,尽管那本小书也具有一些价值甚至魅力,但它却粉饰了大量的事实真相。安德鲁·霍奇斯则更加深入地探索了图灵的思想、身体和灵魂,以及他与英国主流社会是多么格格不入。而这对于图灵的妈妈来说,不要说写,她甚至压根不敢看。
艾伦·图灵是个同性恋,而且他本人并不隐瞒这一点,按照现在的说法,他出柜了。在20世纪20年代以及随后几十年中,身为同性恋者,对于一个人,尤其是对于一个英国上层社会的成员来说,就是肮脏、恐怖和十恶不赦的同义词。
一个古怪的不信上帝的同性恋者,一个成就辉煌的英国数学家,两顶大帽子把图灵扣得好生纠结。然而,他却肩负着两项伟大的历史使命,一边是计算机科学中最有诗意的概念和理论,一边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为世界和平而解谜。毫不夸张地说,我们今天得以逃离纳粹的铁蹄,应该感谢图灵的汗马功劳。这段故事名垂青史,正如本书的书名所说,图灵,是个如谜一样的解谜者。
在这本传记中,安德鲁·霍奇斯非常详细而用心地描绘了这个多才多艺、却最终毁灭了自己的人,他的诚实和正直,对于那个时代和社会来说,实在是太多余了。这本书里除了感同身受的深切同情,还有科学家特有的准确和清晰,霍奇斯以其令人瞩目的工作,为非数学或计算机专业的读者讲清楚了每一个技术细节,因为这些使图灵着迷的天才想法,也深深地吸引了他自己。
本书是一本杰出的著作,塑造了一位杰出的科学大师。图灵在天有灵,倘若知道他的故事被人挖出来,如此广泛地公之于世,也许会不禁打个寒战。但是,我们很难想象,还有哪个人的传记,能比这一部更加充满思想和同情。
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
译者序
艾伦·图灵是这么一个人:他7岁时还分不清左右,却在24岁时发明了现代计算机的理论模型;他神情呆滞,衣着邋遢,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担任同盟国的情报核心,改变了大西洋战局;他一生为人正直,眼不容沙,最后却因为同性恋遭到法律的迫害;他研究人工智能,想让机器有生命,而他自己的肉身却被一颗毒苹果终结。他是一个如谜的解谜者,一个黑色的数学家,一个冷浪漫的计算机科学之父,一个哈姆雷特般的男人。
他若在天有灵,恐怕不希望有这么一本书——自不量力地企图拿着放大镜审度他的灵魂,鄙夷良久,幡然醒悟,惊叹一声失敬。图灵不愿跟任何人沟通,他只求孑然一身,在数学和机器的荆棘丛中穿行,宁肯伤痕累累,也不愿出来跟这虚伪的人世打个招呼。他解读了世界上最难的密码,但他的生命却让这个世界永远无法解读。
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这本书。作者安德鲁·霍奇斯是牛津大学的数学家,也是一位同性恋者,他收集了大量史料,写成这本图灵传。我从事的研究也是图灵开创的,不敢说站在他的肩膀上,但可谓其身后一走狗。所以,我早有把这本书翻译出来的念头。一年前,在网上看到马慧元老师说:“如果我要翻译一本书,那一定是这本图灵传。”这一激励使我开始行动了。在我完成时,我有幸请到马慧元老师作序,难得如此首尾相扣的故事,但愿图灵看在此缘不易的份上,原谅我的冒失。
罗素说:“蠢货对智者的言谈所做的翻译,永远都不可能准确,因为他会不知不觉地把他听到的话翻译成他自己能理解的东西。”在这本译作中,错误是难免的,希望读者不吝赐教,以便在将来的版本中改正。另外,计算机不是光有CPU就能工作的,这本译作的完成也绝非我一己之力所能及,在此衷心感谢所有为本书做出贡献的人,尤其要感谢编辑对我的帮助。
最后,我翻译了一首诺贝尔的小诗,献给图灵,也作为拙序的结尾:
你说我是个谜,其实我们都是谜,
在苦痛中开始,在折磨中结束。
被卑微的事物拖向死亡,
把崇高的理想,背负到诸天之上。
孙天齐
马慧元序
(一)关于这本传记
几年前我颇有些在网上闲聊的热情,有一次不小心在某个帖子里脱口而出:“如果我只打算把一本书翻成中文,那么一定是安德鲁·霍奇斯的这本《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说归说,我并没有足够的毅力和时间去践约。
这本厚厚的传记,我当时只看过一小部分,印象深刻。简单地说,图灵是这么个英国人:生于1912年,死于1954年,是数学天才也是同性恋,这在半个多世纪前的英国还是大忌。1952年,因为报告自己的住处被人抢劫而被警方发觉(引贼入室的正是他的伴侣),被强迫注射雌性荷尔蒙。不满42岁的时候,他最终吃掉一个毒苹果而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本书提到图灵的死,居然一笔带过,只说结果。虽说图灵那一刻没有目击者,但如果他愿意的话,无论如何可以八卦出来,顺便煽情几句。但是,他这样说,“图灵像白雪公主那样,吃了一个毒苹果。”好个浪漫的死法,好个简单的描述,简单得乖僻而残酷。本书作者霍奇斯的冷静令人十分吃惊。我见过冷静的作者,但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他自己也是同性恋,按理说同病相怜,但他一切叙述皆从外部证据入手,一直讲到20世纪50年代对同性恋的残忍“治疗”,仍然不动声色,不妄自推测,不抒情,不悲伤——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倒真像图灵测试中那个既冰冷又诡异的回答者!慢着,难道我们这个世界不就这么荒诞么,从外部永难抵达深渊一样的真相。
如今冷静下来再细读这本书,仍然感想多多。观看科学家的人格和抽象思考互相投射,确实很有意思,尽管不敢妄加解读,尽管怎么解读也是谜上加谜。
话说作者霍奇斯也是一位奇士,我爱屋及乌,对他也产生一些兴趣。这个人把形而上,形而下,都弄得津津有味,一边宣称自己跟图灵一样是公开的同性恋,一边敬业狂热地工作和写作。他还正巧是著名物理学家、《皇帝新脑》的作者、人工智能的反对者彭罗斯的学生,现在在牛津大学数学系教书。他的网页上琐碎地写他做了什么工作,打什么工,十分自得。提到让他出名的、卖了十万册的图灵传记,他说图灵不会想到自己会那么出名,不会介意自己作为一个纯数学家,只被同行知道。而他为此书在两年时间里全职写作,以微薄的资助维持生计——“由于条件所限,只能被迫尽快完成任务,有时简直草率得像图灵的鞋带!”
图灵的老母亲在他死后写了一本薄薄的传记。霍奇斯说,奇怪的是,她写的传记却带有难得的客观色彩,好像写陌生人。后来我借了这本小册子来读,印证了这个感觉。为什么呢?因为图灵的母亲不仅不懂数学,也不懂得他(哪怕母亲可以津津乐道图灵小时候的脏脸蛋、涂鸦、打架),她对科学的全部理解就是“应用”。看到这几句,我不由大恸,为这交流的阻隔、简单的悲哀。图灵非常爱母亲,然而他的古怪行径无疑让母亲担忧多年,毫无办法,他后来进了监狱,流露出自杀之意,不过他曾向母亲一再保证,不会伤害自己。图灵死前没有遗嘱,没有任何确切证明自杀的迹象。他没有留下任何抗议,看上去不能排除意外而死——也许是因为顾及对母亲的承诺吧。母亲真的一直相信,他是不慎服毒而死的,因为那些日子里,他迷上了化学实验。
霍奇斯写道,图灵母亲的传记,最大的优点是客观,最大的缺点是,只会以别人的结论判断自己的儿子,好像儿子是小学生,时时靠老师打分。她最喜欢说的是,儿子的成绩被哪位名流赞扬了,获得什么奖,和自幼厌恶势利和规矩的图灵完全不同。儿子飞扬而纯真的天性,她也从来不曾懂得一点点。这样说来,儿子真的是陌生人。母爱留不住他,他终将消失。这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似乎也从来不理解这个世界,他只会以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对话。青年时期,他曾和如今公认的计算机科学创始人之一冯·诺依曼一起工作,也难以沟通,尽管冯·诺依曼非常欣赏他。按理说两人都才华超群,志趣类似,本应惺惺相惜,然而冯·诺依曼是炙手可热的学界巨头,从研究到管理处处如鱼得水,同时拥有工程经验、良好教养,那时已被公认为最重要的数学家之一。而年轻的图灵则只有坚硬、锐利的思想和不圆通的个性,除此之外,交际笨拙、没有管理能力,在研究上则另辟蹊径,无可依靠。剑桥之后,图灵在波士顿大学随数学家丘奇读博士,其间给母亲写信说道:“他昨天带我去吃晚饭。这些人都是大学教授,可是谈话内容真让我失望。他们只对自己的事情有兴趣,这些旅行琐事真把我烦死了。”毕业后,他谢绝了和冯·诺依曼合作的机会,回到英国。
而“不沟通”这几个字,让我感慨多多。世上的天才奇思,往往在“不沟通”的状态下孕育而成,而人世不只需要奇思妙想。种种芜杂俗务,要的就是个体与环境步调一致,水往低处流。
如此这般,你才能换来他人眼中的正常生活。
图灵其人的形象,由今人之口来叙述,倒是很容易被脸谱化成“天才怪人”。而当年因畸恋被排斥而形成的封闭和痛苦,今人无法分担。少年时代,他显露出聪明,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有怎样的道路。他和别的孩子一样考各种试,去争取奖学金,也有过失败的经历,不过最后如愿以偿,进了剑桥。这期间的科学兴趣和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伴侣克里斯朵夫有关。克里斯朵夫十分聪明,热爱科学,先得了三一学院的奖学金,而图灵没拿到,克里斯朵夫要去上学,他俩一起去听音乐会,图灵知道要和他分开,劝说自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可是,克里斯朵夫当夜就生了急病。六天的挣扎之后,克里斯朵夫死了。18岁的图灵完全被击垮,这是他最早也是最严重的情感创伤。
那个时代的英国,像许多历史悠久、文化发达之地一样,人际摩擦细致,等级森严,普通人出头愿望强烈,社会生活气氛压抑。剑桥的空气相对宽容。图灵仍然和少年时代一样害羞、邋遢,鞋带总是拖拉着,衣服皱巴巴。他交不到什么朋友,但有过几个伴侣。当时对同性恋最大的容忍和尊重就是“保持沉默”。同性恋中受过良好教育的那些,隐隐约约从古希腊历史中得到一点安慰和回应。
在一次旅行中,相识多年、同为数学专业学生的朋友莫里斯和他留宿在亲友家中。主人并未多想,让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友谊突然爆出裂痕。莫里斯大吃一惊——他一点也没想到。图灵赶紧道歉,撤回。”也许是因为极度的窘迫,图灵突然愤恨地发作,倾诉起少年时代父亲在印度任职,自己小小年纪被送到寄宿学校的经历。“谁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莫里斯接受了道歉,再也不提此事。
这样的经历不止一次。他和别的同性恋者一样努力而笨拙、最大程度地掩盖自己身上的独特之处,内心还要和主流话语的歧视顽抗。因为无法顺应社会上的多数人,身体、灵魂、自我,这些靠推理怎么也扯不清的纠葛,无论自责还是自我安慰,都不能获得圆满的解释,使之平静。
(二)加密
图灵的重要成就之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解密”贡献,其实这也引向对计算机的设想。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德国的数学和科学成就在欧洲领先,海军用收音机收发信息来交流,波兰军方数年来一直在努力解码。截获这些信号很容易,但你怎么在上千条加密过的信息中读出意思?加密由一个名为“Enigma”(谜)的通信密码机来做。这个模型并不新鲜,战前就有,而且早被商业化了。战争中,它被加了个接线板,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可能性。口令由人轮班掌握,一日数易,几乎没有破解的可能。当时波兰在解码方面已经和德国苦斗许久,仍不能取胜。尤其是,德国人稍稍改动接线,就令解码装置一下子失去了用场。波兰人用的方式,还是以穷举为本,只是速度比较快。
图灵和许多数学家被派往布莱切利庄园(当时的英国情报破译中心)。在这里,他旧习不改,仍然看上去邋邋遢遢,对他认为不够聪明的高级军官“不够尊重”,宁可和聪明的低级军官下棋。在这个地方,同性恋更是大忌,好在他不可替代,所以被容忍。
而英国人运送粮食的船只总是被德国人打沉。最糟糕的情况下,英军舰队只有一个星期的供给。解码常年没有进展,损失不可尽数。
最后,图灵和同事们经过长久努力,设计出一种破译机(取名“Bombe”,原意是一种甜食),先排除若干自相矛盾的解读方式,余下的再穷举,一下子快了很多。不仅如此,几台Bombe环形相连,抵消了插线板所增加的可能性。他们渐渐可以在几分钟内解出一条信息,最终的结果,是让战争提前结束两年。当然,战争时期的研究,实用是第一,无暇顾及理论的严密,而有时实在只能靠无奈的赌注和猜测,政府对战争的预测,并不比公众强多少。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丘吉尔下令将当时的两百多台“Bombe”全部销毁。
以上当然仅仅是解密加密史中的一小段。这本传记充满细节,读起来并不太容易,不过,它常常把我带回到当年在校园里读书的回忆中。我曾经选过一门“网络安全”课,记得老师说了句极有意味的话:在工业上,不能用诡计(trick)来实现加密,因为花招迟早被人识破。一旦识破,它就很脆弱,不再有任何用处。那么,管用的、能够持久的加密是什么样的呢?答案是,在加密被标准化之后,也就是算法已知、解密程序存在的情况下,仍然需要长时间运算才能解开的编码。时间要长到什么程度?理论上说,用现存的数学算法,理论上都不能在可行时间内算完。典型的如RSA,该算法虽然不断改进,但其思想近30年铁打不动,就是因为大质数的幂运算本身有着很高的复杂度。理论上说,你等它算完的成本,高于解开秘密的成本。或者你算完的时间,比密码有效期还长。当然,这是理想情况。密码被破解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而从小就迷恋解码思想的图灵,不知是否也经历过类似的惊讶和好奇:加密思想其实是有哲趣的。人活着,一边攻破一边设障。最有效的障碍,不是靠小聪明,一个一旦告诉你答案就不堪一击的秘诀,而是靠数字本身的复杂度和无序性来实现的。加密技术多多,基本可归为隐藏,换句话说,是让有序的东西看上去无序,从而无法获得有意义的信息。而意义,不正意味着方向和秩序吗?打乱(不管是人为还是自然)和生成秩序的方法有多种,并且随着人的认知能力的增加而增加。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甚至更早,用统计分析的方式来找规律并解密的方法就存在了——图灵他们也用过。比如某个字母出现的频率,分析多了就可以对应上答案。所以加密也是针对于此。物理中“熵”(Entropy)这个概念是衡量混乱度的,熵值越高越混乱,故加密的理想正是找到一种编码方式,达到比较高的无序状态,让你看不出哪个字母出现频率高,并且在你设想出一条规律的时候来迷惑你,让规律显得似是而非。你看,多数时候科学研究都是寻找规律,但加密则相反,把牌洗到最乱,淹没规律——这当然是为了对付人。所以人和人、人和自然界的关系转了个圈:你要掌握一个东西,要减低其熵,等你获得它之后要用盾对付别人的矛,也就是增强其混乱度。攻防之间,此规律输给彼规律——往往是复杂度比较高的规律获胜。
当然,解密也可以不那么正大光明地跟真正的数学问题对决。它可以通过分析时间来接近解密,特别是对某些算法。比如,加密中某些运算,比如耗时较长的乘法,时间较短的移位等。因为其计算复杂度有差别,解密者分析时间,可以大概猜到到底什么运算进行得比较多。后来加密者想出对策,把这些运算统统改成查表,也就是说,无论快慢运算,索性都改成查表找结果,这样一来,不但加快了速度,还统一了时间。当然,查表也不是万灵药——万灵药是不存在的,秩序和反序之间,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对解密的成就,往往带来纯数学研究的进展。
在战争中,这些看上去有趣并纯洁的数学游戏,背后则是暴力、血腥和性命。
(三)图灵机
战后,科学家们兵分几路,兴趣开始分散。图灵最热衷的是继续发展解码思想,并制成真正“能计算的机器”,他认为总有一天,人类在科学、艺术各个领域都会遇到“机器”的挑战。而《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的作者侯世达,在《艾伦·图灵:生活和思想传奇》一书的序言中说,“我怀疑图灵是否真的以为,机器会代替人类。”“彻底了解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们全部的智慧所能抵达的——连试图彻底了解自己都只会带来无尽的谜语和矛盾。对此图灵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因为这正是图灵机的核心。”
其实,计算机的发展限度,并非图灵所能预料(或者打算预料)。霍奇斯说自己对侯世达的担心毫无兴趣。如今我们眼看计算机飞速发展,笔者对新鲜模型倒有那么点审美疲劳。相当多的时候,最感兴趣的不是人工智能进展如何了,而是这个老掉牙并且不好使的图灵机模型。图灵自己说过,“我的模型只能做非常简单低级的工作。”在场的人大哗,也许潜台词是,“那你做它干什么?”
那么图灵机到底是什么?它的功能很有限,资源就是无限长的带子,有个读写头在一个个孔上左右移动,而孔代表0或1。你可以读之写之,但只能写0或1。读写头的移动方式则根据函数决定,而函数是以过去的状态作为输入,决定下一状态的。同时可以以另一纸带辅助计数,比如在带子A上走三格,在带子B上走一格,并且还可以擦掉某些已写的痕迹。而且,已写的被记住,随时可用。它的能力,基本就这些。
你看,图灵机本身不是计算机模型,而是数学模型,看上去和“电脑”毫无关系。图灵机本身并没有直接带来计算机的发明,但它对计算的本质认识,是计算机科学的基础。它告诉我们计算是系列指令的集合,还有,什么可算,怎么决定,什么可以决定。
如下图:
«S0表示起始状态,上面弯弯的指回自己的线表示可走无限个1或0,»是往右走,«是往左走,走到最后如果红点掉进最后那个圆圈,“有限状态(Finite State)”,它就决定了,这个字符串(红点的足迹)是所定义的语言——这个判断正是操作的目的。
如果掉不进去,就不是。在这里,语言规则本身指定读写头的移动。游戏规则当然有很多种,但都基于状态导致输出(这种方式引发了庞大的递归体系),读写头左右移动,所经历的“历史”被判断,和定义相符与否。相符就接受,否则拒绝。
要实现它,只需这样的设备:一条或多条无限长的纸带;一个读写头;一套控制规则(根据当前状态决定下一步走法);一个状态寄存器(存储当前状态)。你可以对纸带读之写之,但只能写0或1,而且,已写的被记住,随时可用。图灵机后来生出一些“变种”,但它的“智商”,总是限于读写和涂抹。注意,图灵机是虚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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