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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叶嘉莹的诗词人生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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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叶嘉莹的诗词人生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名: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叶嘉莹的诗词人生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曾经年少不知她,如今读懂亦不晚!她飘零之苦,离散之苦,却活得温润如玉!诗意,令你无惧岁月,无惧生活,心灵不死!

作者:苏茜茜著

出版社:北京紫云文心图书有限公司

出版时间:2018-09-01

书籍编号:30426641

ISBN:9787551139403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45014

版次: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女性人物

全书内容:

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叶嘉莹的诗词人生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前言:最美的“先生”,穿裙子的“士”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从民国起,很少有人再用“先生”来形容女性了,因为那必定出身书礼门厅,才情百巧;兼有留洋视野,博雅婉柔;历经时代风云,懿范长存。如冰心,如杨绛。可惜,余馨犹在,佳人已逝。


幸好,还有这样一位中国最美“先生”,因为有诗歌的滋养和渴望,现年九十五岁的她美丽依旧,活力满满。其魅力和才情,如她诗里的江山一样,恒久绵长。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诗词的国度,遍布芬芳的声律。


她被誉为——中国最美“先生”,穿裙子的中国“士”。


她,就是叶嘉莹。


叶嘉莹,号迦陵,1924年农历六月初一出生于北京的一个书香世家,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加拿大籍中国古典文学专家,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曾任台湾大学教授,美国哈佛大学、密歇根大学及哥伦比亚大学客座教授,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并受聘于国内多所大学客座教授及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名誉研究员。


这些盛誉,是外界的描述,于她而言,最钟爱的称呼,是教书先生、中国诗词“摆渡人”。因为她的人生,是饱受诗词恩惠救赎的人生。虽出身名门,却命运多舛,每一次山穷水尽,都是诗词里埋藏的意境帮她劫后新生。


以诗为杖,诗词给了她无数次救赎


叶嘉莹不是一个好命的女子。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遭受致命性打击:少年丧母,中年入狱,老年丧失爱女。她一生九十余载,大半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然而,无论命运安排什么,她都是乖乖地接受,然后举着诗词的灯,一步步走向光明。作为一个承袭“旧道德,新知识”家教的女子,叶嘉莹借诗词度过忧患,获得疗愈。在诗词这样一种古老而含蓄的文学形式中,获得了无尽的能量。有了这种能量,即使风云变幻,无人依靠,她自己也能很快平定自己的江山。


从这个意义上,她就是命好得爆表的女子。还有什么,比靠自己拯救自己更牢靠?


以梦为马,她和诗词谈了一辈子恋爱


人都说,离开爱情的女人是残缺的,这句话完全不适合叶嘉莹。


杨绛有钱钟书,冰心有吴文藻,林徽因有梁思成,而叶嘉莹,谁都没有,仅有的一次婚姻,也是别人做主的,没有柔情蜜意,只有颠沛流离。她要自己赚钱养家也要自己赚钱买花。纵然如此,她的心灵从未蒙尘,面颊从不少光润,眼神从不乏柔情,因为她和诗词足足谈了一辈子恋爱。


和人有关的爱意总是起伏的,而与诗书有关的爱情却是亘古的。


所以,恋爱,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于别的女子是昙花一现,于她却是旷世之恋。


人心易变,诗情常在。还有什么是比诗歌更理想的情人?诗歌,就是她这一世最美的情郎。


这一生,有诗词,已足够。


学术等身,著作等身,甘当诗词“摆渡人”


正是因为诗词的国度太过神圣,她以传播古典诗词为己任,把毕生光阴致力于古典诗词研究,使中国古诗词的生命力穿越时空,在世界各地复兴。叶嘉莹对古典诗歌的品评赏析既具备传统的魅力,又具有现代的意识。她融通古今、学贯中西,对古典诗歌的研究始终坚持感性与知性的结合,品与鉴的结合,表现出独特的批评风格和美学追求,堪称目前古典诗歌研究领域的第一人,为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和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她在诗词的国度戎马一生,受了诗词太多的恩惠。这种恩惠与滋养可以超越国界和时间与天地共存,所以,她才看不惯现代人守着诗词的宝库却两手空空。而今,这个九十五岁极瘦弱的身子仿佛有极坚韧的力量,她从不讲究吃穿,不计报酬,不辞劳累,依然保持着熬夜到深夜两点的睡眠习惯。每每接到采访和讲课的邀约,她又高兴认真得像个孩子。


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以柔弱之躯、兼济天下的豪迈,平定了自己的天下,将中国诗词的魅力散播天下,赢得了世人的赞颂!


有人问她:古典诗词究竟有什么用?


她动容地说:诗,让我们的心灵不死!


无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即使九十五岁高龄,她依然如磐石般坚韧,如松柏般顽强,如春风一样明媚,怀着满腹诗情画意,明丽了近百年的春秋。


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今天,让我们感受来自诗词王国的澎湃余温,聆听她的福音。

第一章 家世显赫,侬本人间富贵花


咏荷


一九四〇年夏


植本无蓬瀛,淤泥不染清。


如来原是幻,何以渡苍生。

1.叶赫后裔,与纳兰、慕蓉同里籍


1924年,民国十三年,六月的北京,后海的荷花开得正浓,在西城区察院胡同13号一栋宽绰的四合院里,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那一年,吕碧城四十一岁,林徽因二十岁,陆小曼二十一岁,萧红十三岁,张爱玲三岁……那是中国文学史上奇女子迭出的“黄金时代”——襁褓中的小女孩儿可能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以词坛巨擘“女先生”的身份跻身于这些传奇女子之列。


虽是女孩,却赢得了一家人的欢心。尤其是她的伯父,就在几年前,这位留洋归来弃官从医的有识之士刚刚痛失爱女。侄女的到来,无异于为他打开了弥补遗憾的上帝之窗,有种失而复得的温暖确幸。


这户人家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进士第”三个大字,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显赫。


这个出生在显赫家族的孩子,就是叶嘉莹。


民国,北京叶家,稍有历史知识的人总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叶赫那拉。没错,这个家族,就是叶赫家族的后裔。


六十六年后,叶嘉莹在她的《论纳兰性德词》一文中写道:“我与纳兰同里籍,更同卧子共生辰。偶对遗编闲评跋,敢言异世有扬云。”


这里的“卧子”,是明末词人陈子龙,而纳兰,便是晚清大词人纳兰性德。他们同是清代叶赫那拉氏的后裔。


这牵扯到一桩源远流长的历史故事。


叶家的祖先原是明朝末年活跃在松花江大折弯地区的蒙古裔的满族人,本姓叶赫那拉。后被努尔哈赤率领的建州女真消灭。努尔哈赤消灭叶赫部,采取了比较英明的政策,灭其国,但不亡其民,他把叶赫兵民、土地全部收为己有,入籍编旗。叶赫部名亡实存,成为满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叶赫那拉氏编入满籍的后裔,星光熠熠,比如康熙朝大学士明珠,还有叶赫家族史上最有名的慈禧太后,当然还有清朝最有名的词人,即明珠之子纳兰性德。清初入关时,叶嘉莹祖先那一支被编在了镶黄旗,纳兰性德家那一支被编在了正黄旗。辛亥革命以后,清朝被推翻,很多满人都改为汉姓,叶家就取叶赫那拉的首字,改姓为“叶”。所以“叶嘉莹”的“叶”实际隐藏的正是“叶赫那拉”。她与纳兰性德是同一里籍,都是蒙古裔的满族人,有着共同的祖先。而他们对于汉文化,尤其是古典文学中的词,都有极大的热情和极高的造诣。这就是所谓“我与纳兰同里籍”的真实含义。


无独有偶,与叶嘉莹“同里籍”的著名诗人不仅有纳兰性德,还有台湾著名诗人席慕蓉。席慕蓉的祖先也是内蒙古人。对于长于台湾、创作出诸多优秀作品的著名蒙古族诗人席慕蓉而言,蒙古高原已成为她绕不开的回忆。在这样的故乡感情下,席慕蓉创作了不少和蒙古高原有关的佳作,尤其是第一次踏上故土时创作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早已成为经典,很多有草原情怀的年轻人现在都能跟着哼唱。


席慕蓉既是叶嘉莹的老乡,又是她的粉丝。她坦言:“我就是爱她,没有办法。”2005年春天,叶嘉莹和席慕蓉两位诗词大师级人物手牵手一起奔赴自己的出身和灵魂的共同原乡——内蒙古呼伦贝尔市,这使得叶嘉莹成为家庭里第一个踏上蒙古高原的人。在短短八天的行程里,席慕蓉与叶嘉莹东上大兴安岭,西到巴尔虎草原,还登上了北魏拓跋鲜卑先祖所居石室嘎仙洞。在旅行中,每个人都是诗人,何况是诗界泰斗叶嘉莹呢?在故乡厚土的感染下,时年八十一岁的她神采奕奕,诗兴大发,几乎每到一处都要口占绝句一首。“已是故家平毁后,却来万里觅原乡”“护我更如佳子弟,还乡从此往来频”“伫立中区还四望,天穹低处尽吾乡”……一路上,席慕蓉都被叶先生的诗人风范深深吸引。


纳兰性德、叶嘉莹、席慕蓉,这三位都是我深爱的诗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同样的祖先基因。我想,对于血脉相连的叶赫那拉后裔,他们对诗歌的热爱是生理上的,是诗歌选择了他们,而不是他们选择了诗歌。诗情画意,是祖先留给他们共同的生命密码。

2.三千宠爱在她身,在传统知性的家庭氛围里成长


有人说,如果你想毁掉一个人,那么请毁掉他的童年。


读过许多书,经过许多人,目睹许多真实的事件,我们发现,童年的经历对于个人成长发展真的很重要,它几乎可以决定我们一生的走向和生命质感。


叶嘉莹的诗词人生及乐观的性情,和她童年的家庭氛围紧密相连。


知书达理的父亲母亲,吟诵成性的伯父,还有善良质朴的姨母,连伯母都拿着《唐诗三百首》用心教她。在这些人的环绕中快乐成长的叶嘉莹,一出生,就被诗情浸染不停。


关于叶嘉莹的家世,我们就从那块“进士第”的大匾额说起。叶嘉莹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曾在朝廷任官。曾祖父是清朝的二品武官。祖父在工部任职,仕至员外郎。在光绪二十年出的《大清缙绅全书》中有过翔实的记叙。因此叶家大门上方悬挂的“进士第”匾额,是名副其实的。


叶家不仅是名门,还是旧学底子深厚的诗书世家。从叶嘉莹的外曾祖母开始,个个都是诗词爱好者。外曾祖母的晚年还以自己的“仲山”名号自刻了一本诗集,集名《仲山氏吟草》。


叶嘉莹的祖父共有三子二女,在她出生的时候,一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已去世,但叔叔的才华叶嘉莹铭记在心。小时候,叶嘉莹爱爬到高处玩,有一次,她爬到一个很高的橱柜中,发现放置了很多书。她翻到一个笔记本,里面写了很多诗句,其中最吸引她的是“白水臣心似,青天大道如”。伯父告诉他,这是已故的小叔叔的藏书。她的家中,随手抓起一个小物件,都扑面而来浓浓的诗词风。


再来说说叶嘉莹的伯父叶廷乂,当年也是一位时髦海归。在伯父的年轻时代,去日本留学是当时的进步青年的一种时尚。日本因为明治维新国力大增,很多人都去日本学习,回来后报效祖国。叶廷乂也是进步青年之一,年轻时到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后来因父亲生病离日返京。


叶廷乂回国后曾在浙江等地任秘书及科长等职,因感于乱世,遂辞仕家居,精研岐黄,以中医名世,业余时间尤爱诗词和联语。


叶嘉莹的父亲叶廷元(字舜庸)虽没留洋,但也是人中龙凤,他早年毕业于北大英文系,后任职于国民政府航空署,翻译介绍了一些西方有关航空的重要书刊,对我国早期航空事业的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


虽然叶嘉莹的父辈们教育上都有西化背景,但家学渊源的他们,都有深厚的文学功底,都非常爱吟诗,诗词就是叶家的日常,就是家庭每个成员的生活方式。大雪飘飞的冬季,父亲经常吟唱一句五言绝句:“大雪满天地,胡为仗剑游。欲谈心里事,同上酒家楼。”等到叶嘉莹上了初中,父亲就要求她经常用文言文写信报告学习情况。这样严肃传统的家教,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古人说,读书当从识字始。我们是怎样识字的?就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对照拼音念出来。你知道叶嘉莹是怎样识字的吗?说出来,那个刨根问底的认真劲让现代人望而生畏。


在叶嘉莹那个年代,识字不叫识字,叫认字号。她是在父亲的教导下认字号的。


叶嘉莹的父亲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字写得很好,他总是用毛笔在一寸见方的黄表纸上把字写出来,如果有可以读多音的破音字,父亲就用红色的笔按平、上、去、入四声,分别在这个字的上下左右画上一个个小红圈。


父亲对叶嘉莹识字教育的认真和精细程度,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数”字为例。根据不同的意思和词性,“数”字有不同的发音和声调,父亲一边演绎一边用朱笔在不同的位置画圈圈,做标记。讲到“数”字还可以作为形容词“繁密”的意思来用,应读成另一个入声,像“促”字的声音,父亲就在字的右下角画一个小红圈。因为“促”这个音的读法与用法都不大常见,父亲就不厌其烦地把这种读法的出处也翻出来,说这是出于《孟子·梁惠王》篇,有“数罟不入洿池”的句子,“罟”是捕鱼的网,“数罟不入洿池”是说不要用眼孔细密的网在池塘中捕鱼,以保全幼鱼的繁殖,也就是劝梁惠王要行仁政的意思。


虽然对这些含义不太理解,但父亲教她认字号时的那份严谨,对她以后的诗词造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铸就了叶嘉莹的学术态度。做学问,就是要不厌其烦、恭敬严谨。以至于现在叶嘉莹在给孩子们上诗词课时,也是同样的温柔尽心。


当她开始学习英语时,英文水平极高的父亲又告诉她中英文的构词差别。父亲说,中国字的多音读法,与英文动词可以加“ing”或“ed”作为动名词或形容词来使用的情况是一样的。但因为英文是拼音字,所以当一个字的词性有了变化时,就通过词尾的字母变化来表示。而中国字是独体单音,所以当词性变化时就只能在读音方面有所变化。因此如果把中国字的声音读错,就如同把英文字拼错一样,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叶嘉莹对吟诵的强调,和父亲的这种教育不无相关,让她一生受益匪浅。


我们现在常常说,对于孩子的成长,格局、眼光比知识更重要。在叶嘉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非常重视开阔她的视野。叶父的教育理念是很先进的。他认为,只学习中文与时代是不符的。为了帮助孩子们学习英文,他时常教给孩子们一些英文单词和短歌,还给他们买了学习英文的玩具,里面都是英文字母。在叶嘉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给她订了一份儿童杂志,里面有很多翻译文章,还有一些介绍西方名胜的图片,所以叶嘉莹从小对西方世界就不陌生。这对日后叶嘉莹把中华诗词弘扬到西方国家,也是很好的铺垫。


反观现在,有几家的父母能这样教育孩子?大部分家庭的父母是处于缺位状态的。他们忙于工作,把教育孩子的责任交给学校和辅导班,舍得花钱,舍得投资。可是,父母对孩子的教育功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作为父母,我们可以没有叶嘉莹父母那样的学识,但一定要有那样的情怀和追求,给孩子尽可能多的陪伴与教诲。


比尔·盖茨的母亲说过这样一句话:“两个民族的竞争说穿了是两位母亲的竞争。”可见母亲对于孩子心智成长的重要性。我们不免好奇,这么优秀的叶嘉莹又有一位什么样的母亲呢?


叶母姓李名玉洁,是一位北京旧式女子,婚前在一所女子职业学校当老师,婚后专心相夫教子,为人宽厚又不失干练,是个端庄得体的女性。虽然母亲没有显赫的名誉,但对叶嘉莹的教育非常全面,她从小就告诉叶嘉莹女孩子应该什么都会,包括女红。母亲不仅教叶嘉莹绣花、织毛衣,还教她做旗袍。家里没有缝纫机,就全手工缝制。包括盘扣子这样高难度的活计,叶嘉莹都跟母亲学会了,还亲手为自己缝制了一件旗袍。


更令我们尊敬的是,她的母亲虽然简朴,但很重生活的仪式感,有点像今天的韩国妇人一样,出门前一定要化妆、换衣,把自己打扮得精致得体。她也很注重打扮自己的孩子,逢年过节,还有生日会上,母亲一定会为叶嘉莹准备新衣裳。


现在,九十三岁的叶嘉莹伫立在讲台上,依然惊为天人,她的照片不多,但每一张,都不曾见有落魄的痕迹,无论是穿婚纱的她,还是讲台上的她,还是叶赫河畔的她,抑或是朗读者舞台上的她,都是那么精致得体。是母亲对生活的仪式感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无论是喜是悲,仪式感,都是不可或缺的对生命的尊敬。


有仪式感的人生,永远简而不陋。这样的女性,永远值得人敬重。

3.最重要的启蒙老师——伯父叶廷乂


她是那么不幸,因为她比常人多了诸多磨难;她又是那么幸运,因为她比常人多了一个敦厚尽责的伯父。


在叶嘉莹的成长和诗词人生道路上,相比于她的父亲母亲,伯父叶廷乂对她的影响力更大一些。叶嘉莹自己也坦言:


“我喜欢读诗、写诗主要是受了伯父的影响和培养。在我学习写文言文的同时,伯父就经常鼓励我试写一些绝句小诗。因为我从小就已习惯于背书和吟诵,所以诗歌的声律可以说对我并未造成任何困难。”


叶嘉莹的父亲虽然很优秀,也很疼爱她,但因为工作过于繁忙,陪伴的时间相对少了很多,倒是在东厢房里做中医的伯父,有更多的时间对侄女言传身教,再加上叶嘉莹在诗词上极有天赋,也深得伯父喜欢,所以爷儿俩关系颇深,大有忘年交的意思。


伯父从小就看好叶嘉莹的慧根和悟性。就以传授中医这件事来说,叶家院里一共有四个孩子,伯父的一个儿子、叶嘉莹以及两个弟弟,可是叶伯父只有意传授给叶嘉莹一个人。按说这种传授家业的事该是传儿不传女,传大不传小,可是叶家伯父为人处世非常公正严谨。他认为学习中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定要有深厚的古典文化修养,因为中医很多典籍都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古书,而且学习中医还要靠修习者本身智慧的体悟。假如你没有这种智慧,只是照本宣科生硬用药,根本无法治病救人。而在众多的孩子当中,同时符合这两条标准的,只有叶嘉莹一个人。


叶嘉莹聪慧过人,自身古典文化的修养极深,也特别喜欢诗歌,伯父就有意地把她往古典文化的道路上引。不过他对叶嘉莹的教育方式是非常隐蔽有趣的,貌似无意为之,其实用心良苦,是大道无形的渗透性教育。


伯父从没有一本正经大张旗鼓地给叶嘉莹讲课,只是喜欢和叶嘉莹聊天,寓教于闲聊。他熟知很多诗人词人的典故,有时间就和叶嘉莹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她听。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时间长了就是一笔相当大的知识积累。


有这样一件平常的小事。有一次,家里其他三个男孩都跑出去玩了,叶嘉莹宅在家里,无事闲翻书,翻开《唐诗三百首》,看到王之涣中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几句时,突然想到父亲每到冬天下雨就喜欢吟诵的几句诗,觉得和王之涣的这几句非常像。


伯父就和蔼可亲地问她是哪几句,叶嘉莹就说是“大雪满天地,胡为仗剑游,欲谈心里事,同上酒家楼”。


稍思片刻,伯父告诉叶嘉莹这两首诗是不同的。


叶嘉莹很纳闷,问伯父:“差别在哪里呢?”


伯父告诉她,这两首诗的情境是不同的,她的父亲吟叹的诗是内心里有感慨之意,王之涣则是说视野的广远,两首诗的感情和意境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叶嘉莹小时候接受的最朴素的诗教。


爷儿俩这些不经意的即兴谈话,使得叶嘉莹在学诗的兴趣和领悟方面都受到了极大的启发。现在叶嘉莹把这首诗收录进《给孩子的古诗词》这本书中,显然是受了伯父启蒙教育的影响。


叶嘉莹的父亲去上海工作后,伯父对叶嘉莹的教育更用心了。每次叶嘉莹用文言文给父亲写了信,都先给伯父检查一遍。伯父看后会给她提一些修改意见。就在这一看一改之中,叶嘉莹的文言文水平日渐增益。


随着叶嘉莹古典文化的积累,慧根开启,伯父就适时地鼓励她写一些绝句小诗。最可贵的是,在写诗伊始,伯父就特别用心地教叶嘉莹掌握诗歌的平仄声律,以及一些入声字的特别读法,也就是吟诵的学问。例如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一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在这首诗中,伯父告诉她,“独”“节”“插”等字,在诗歌的声律中应该读仄声,如果按照北京话读成平声,这样一不符合诗歌的平仄声律,二无法传达出声律的美感。叶嘉莹深有所思。


现在,叶嘉莹对吟诵的价值看得无比重要,和她自幼懂得吟诵对于陶冶情操的重要作用有关。


逢年过节,别人家的孩子只知道玩耍,叶嘉莹却是带着学习任务的。任何景物,都可以被伯父拿来当作教育子女的“教材”。


虽然伯父一直很认真地指点叶嘉莹写诗,自己却很少写作。倒是对联写得多一些。每到年关,伯父就差遣叶嘉莹骑着自行车给亲戚拜年,还交代给她一项艰巨的任务,顺道儿看看哪一家的春联好,回来给他谈谈心得体会。伯父写对联非常讲究,一定要启用一支新毛笔,大概是万象更新的意思,大多是七紫三羊毫。伯父说,这紫毫是硬毫,羊毫是软毫,七紫三羊毫,就是硬中有软。


伯父写的对联,多是用干支出字的对联。乙酉年他写过:“乙夜静观前代史,酉山深庋不传书。”还有一年是戊子年,伯父写:“戊为吉日诛蟊尽,子绍箕裘号象贤。”戊句出于诗经《小雅·吉日》:“吉日多戊,既伯既祷。”


通过伯父的对联,叶嘉莹领略了汉文字独特的艺术魅力,既有声之美,又有形之美,其精工奇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学问在内,也在外,无论是日常的谈话,还是刻意的对联,都是伯父对叶嘉莹的古典文化教育之道。既是一个父辈的舐犊之情,又是一个智者的静水流深。


许多年来,叶嘉莹对伯父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她说,一直觉得伯父有很多地方像王国维,他们都是早年去日本留学,然后一个因为母亲有病回来,一个因为自己生病回来,回来后都是对民国初年的政治现状感到失望。而在我这个外人看来,叶伯父倒像是位隐士,一个文武双全的武林高人。其道风仙骨,诚如叶家东厢房里字画上的写意:道貌尊青主,而今见叶台,起家长白外,遁迹软红中。松柏凌寒节,参苓造化功,阳和真有脚,小草被春风。


他行医,一般上午在家里门诊,下午出诊。然后有了空暇,就是跟我聊天,念诗写字。饭一直是用人做。沦陷后期用人没有了,母亲去世了,就由伯母来做饭,伯父有时会买菜。北京风沙尘土很大,伯父出去时常戴一顶黑色的风帽。房门口常挂一只布掸子,他回来就掸一掸衣裳裤脚,出诊时,他坐一辆包车。


寥寥数行,一位的学贯中西、洞察世事又和蔼慈祥的智者跃然纸上。款款而来,空气里全是平仄、墨色与岐黄。

4.回不去的故园,醒不了的中式古典意境梦


2003年8月,国家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拆迁改建,这个庭院就从北京这座文化古城中消失了。当时不仅在北京的友人给我写信告知了此事,连台湾也登载了我的老家被拆毁了的消息。当然我也明白,没有旧的破坏哪能有新的建设,我也愿意见到新的北京将有一片新的高楼大厦兴起。只是,正如邓先生所说的,我家故居中的一种古典诗词的气氛与意境,确实对我有过极深的影响。


这是叶嘉莹在得知自家故园被拆迁后的内心感发。作为一个同样念旧的人,我能理解叶先生内心那深深的惆怅。那栋四合院,在拆迁者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建筑物,而在诗人的眼里,那是她身体和精神层面的双重原乡,是她小时候赖以生活和陶醉的诗词乐园。


如果说当局者迷,那旁观者该是清的,就连当年去过叶家的外人,对于那座四合院里的诗情画意,也是一眼万年,痴迷不已。


著名红学家、杂学家邓云乡先生曾是叶嘉莹家的常客,20世纪30年代,因为母亲的病情,他经常去叶家找叶伯父讨教药方,故而对于察院胡同13号是熟门熟路。对于当年的叶家,他是这样描述的:


一进院子就感到的那种宁静、安详、闲适的气氛,到现在一闭上眼仍可浮现在我面前,一种特殊的京华风俗感受。……用人引我到东屋……东屋两明一暗,临窗放着一个大写字书案,桌后是大夫座位,桌边一个方凳,是病人坐了给大夫把脉的。屋中无人,我是来改方子的,安静地等着。一会儿大夫由北屋打帘子出来,掀帘子进入东屋,向我笑了一下,要过方子,坐在案边拿起毛笔改方子……(大夫)头上戴着一个黑纱瓜皮帽盔,身着本色横罗旧长衫,一位和善的老人,坐在书案边,映着洁无纤尘的明亮玻璃窗和窗外的日影,静静的院落这本身就是一幅弥漫着词的意境的画面。女词家(叶嘉莹)的意境想来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熏陶而成的。


假如说叶嘉莹对故居的迷恋是当局者偏爱,那像邓先生这样的外人,对察院胡同13号的迷恋理应是客观中立的,只能说那座四合院的风物格调太过刻骨铭心。


到底那座老北京四合院是怎样的京华之美呢?我们从格局、风物、书香三个维度欣赏。


格局之深


四合院有一进院、二进院和三进院之分。古人有诗云,“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说的就是三进四合院的深之妙,暗合中国传统文化的含蓄、内敛之精髓。


叶家的府邸是典型的三进院。大门两侧各有一个小型的石狮子,外面是门洞。下了门洞外的石阶,左角边有一块上马石,上马石的左边是一个车门。大门的里面也有个门洞,隔着一方小院,迎面是一面磨砖的影壁墙,因为叶家的祖父和伯父都是学过中医的,所以墙中央刻有“水心堂叶”四个字。因为宋朝有个学者叫叶适,号水心,他也研究医学,所以用了这个堂号。大门内右边是门房,门房右边是车门里面的门洞,车门洞的右边是一间马房。进入大门后,从迎面是影壁墙的那方小院向左拐,下了三层台阶,是一个长条形的外院。左边一排是五间南房,三间是客房,两间是书房。右边则是内院的院墙,中间有个垂花门。要上两层台阶,才能进入垂花门,门内是一片方形的石台,迎面是一个木制的影壁,由四扇木门组成,漆着绿色的油漆,每扇门上方的四分之一处各有一个圆形的图案,是个红色的篆体寿字。这个影壁遇到家里有婚丧嫁娶等大事就打开,内外院就连成了一个大院子。彰显着四合院的开合之妙用。从石台两侧走下就是内院。内院有北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的两侧各有一个小角门。从东角门的过道往左拐是一条窄路,可以通向后院。后院原是花园,后来把花木移去,盖了房,供叶家的亲友居住。


风物之茂


大宅门里自然也少不了花草,少了花草,就少了民居应有的灵性与生机,“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的俗语,说的就是老北京富贵人家的生活写照。叶嘉莹家的风物也很繁茂,并因其翩翩风姿吸引了叶嘉莹的注意,成为她最早的诗材。


和所有老北京的四合院一样,叶家的宅院也都是砖铺的地。主要的甬道用方砖铺成了十字形路,甬道旁边的地方是用长砖斜着铺的。祖父在世时不许挖地种花草,只有几个大花盆,里面种着石榴树和夹竹桃。内院中间还有个大荷花缸,夏天在里面养些荷花,有时也养些鱼。那时的风气,很多大宅院里都有天棚、鱼缸、石榴树。祖父、祖母住的五间北房,前边也搭了个天棚。三间东厢房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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