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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后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名:慈禧太后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蔡东藩著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06-01

书籍编号:30441203

ISBN:9787514368932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230087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历史名人

全书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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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说明


本书原名“西太后演义”,为近代著名历史演义小说家蔡东藩所撰。蔡东藩从1916年起,应上海会文堂书局之邀,撰写了十二部通俗历史演义小说。其中,本书在广阔的历史背景中,采用虚实结合、真野并存的笔法,记录了慈禧太后成长、发迹、独裁、误国的坎坷历史。


慈禧生于1835年,逝于1908年。慈禧历咸丰、同治、光绪三朝,三次垂帘听政。同治帝载淳、光绪帝载湉和宣统帝溥仪皆为其傀儡。慈禧在位四十八年,实际统治中国达半个世纪,亲历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运动、中法战争、中日战争、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等重大事件,也经历过1860年英法联军侵华并疯狂焚毁圆明园,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并大肆屠掠北京城等中国人共同的屈辱。


晚清以降,列强蚕食中国,中国人民由此觉醒而奋起抗争,走向文明。研究晚清社会乃至中国近代史,本书颇有意义。


本书作者囿于时代的局限和偏见,对农民起义持反对态度,将他们的革命行为称为“反叛”“匪患”,主张“剿杀”“镇压”。希望读者加以分析和鉴别。


本书据1932年上海会文堂书局《西太后演义》本整理点校。

序言


有清一代之女后,前有孝庄,后有孝钦,皆以才色闻,而孝钦尤过之。顾孝庄能招降洪承畴,善驭多尔衮,卒令八龄幼主入主中原,开一统之盛治。孝钦则初平发捻,定回苗,知人善任,几若凌驾孝庄。乃其后误信谗构,妄任人,酿成数千年来未有之匪祸,而清室以墟。是何也?妇人可小知,不可大受;可暂试,不可常专。孝庄虽亦预政,卒未秉揽大权,故所试有效。孝钦三次临朝,威权莫比,由勤而逸,由逸而骄,由骄而败,则甚矣!牝鸡毋晨之训,固不可违也!晚清之季,党人蜂起,保皇党笔伐于先,革命党口诛于后,孝钦之名为之大损,坊间曾有《西太后》一编,卷帙无几,第述宫闱秽亵事迹,近诬蔑毫无价值,故不崇朝而毁灭。清室已覆,复有《慈禧外纪》及《慈禧写照记》等书流传市肆,顾或稗贩西文,未必尽确,或掇拾野乘,所见多偏,据片面之见闻,漫欲加以论定,保无有管蠡之诮者。鄙人前辑《清史通俗演义》,于孝钦一生行迹,十举四五,自谓粗得大凡,乃时论犹有未尽之憾。用特续编西太后专集,仍用演义体裁,裒(póu)录大政,遍采遗闻,得书四十回,都二十余万言。要旨在防范女权,唤醒世梦,以人为鉴,即劝即惩,阅者得是编以证之,其或足以餍目也欤!编竟志数语,以作弁言。


中华民国七年十一月,古越东帆氏识。

第一回 述胜朝畅谈楔子 溯后族顺叙髫年


母后临朝,自古所戒。有史以来,只宋朝一个宣仁太后,史称她作女中尧舜。此外,如汉唐时代,母后当国,外戚、内竖,夤(yín)缘幸进,把一朝锦绣江山,搅乱得不可收拾,所以,史家悬为厉禁,将母后临朝的制度,视作蛇蝎一般,统说它是覆宗的祸水、误国的罪魁。揭出宗旨。


在下生当前清季世,往古的母后也不能一一评论。只清季母后垂帘,始自同治初元。咸丰帝驾崩热河,太子载淳嗣位,年号同治。这同治帝尚是冲龄,未能亲握政权,他的生母那拉氏英明得很,就依附历史,援母后临朝的成制,一意举行。当时,有几个王大臣与她反对,都被她一概扳倒,杀的杀,死的死,满朝文武吓得屁滚尿流,哪个还敢出来作梗!因此那拉氏遂安安稳稳地临朝起来。妙。但同治帝尚有嫡母钮祜禄氏,素性贞娴,本没有临朝的思想,寻由那拉氏从旁怂恿,未免两可其间。那拉氏虽母以子贵,究竟不好抹煞嫡母,于是特创一个不古不今的法制,抬出两位母后,垂帘听政。这正是旷古无两。这时候的国势,正忧危得了不得。洪、杨余党蟠踞长江,赖、张两捻出没大河。还有外洋各国乘乱相逼,英法联军长驱入京,城下乞盟,割地偿款,京内外的元气几乎消磨殆尽。自从两太后垂帘以后,用人行政,各适其宜,把数十万发捻次第荡平,且乘此辑睦邦交,戡定内外,河山再奠,日月重光,俨然有中兴气象。不但海内人民盛称懿德,就是外洋各邦亦钦佩得很,慈安、慈禧两太后徽号,歌颂一时。就中慈禧太后的英名,比慈安太后更加一层。因为慈安性质冲和,事事不愿专擅,一切政务多归慈禧主持。这慈禧后福至心灵,神强力固,所言所行,无不顺手,内而宫禁,外而朝野,没一个不服她见识,没一个不奉若神明。欲擒先纵,是文中应有之笔。


到了同治驾崩,光绪帝以弟承兄,又是一个小皇帝。两太后仍然训政,依旧匕鬯无惊。一瞬数年,慈安谢世,国家大事统归慈禧掌握,自不必说。直至光绪亲政,慈禧退养颐和园,名为不亲朝事,暗中恰也与闻。不料中日战起,中国的水陆军,统一败涂地。邦人士未识内情,统说光绪帝所为,远不及慈禧的英明,于是慈禧太后的德望,更增一倍。那时光绪帝也自愤自嫉,恨不得立刻斡旋,转败为胜。康梁新进,引为知己,戊戌变法,百日以内,维新诏旨联翩下来,把京内外的官吏弄得头绪不清,脚忙手乱。顿时怨声载道,物议沸腾。朝右的老臣顽固的多,开通的少,遂捕风捉影,谗间两宫。又把这慈禧太后请了出来,三次垂帘,驾轻就熟。总道她能保全国脉,挽回气运。谁知天意变迁,人才衰歇,一班献媚贡谀的臣子有什么大经济!免不得照例敷衍,苟且塞责。还有几个皇亲国戚,窥伺慈禧的意旨,勾结内侍,播弄宫中。端刚之肉,其足食乎。酝酿久之,竟闯出一场滔天大祸,几乎把二十二行省,四百兆生灵,尽行断送!幸亏外人牵率而来,互相钳制,囫囵一个大中原,无从分起,只好我觑你,你觑我,彼此瞠目一番,舌挢而不敢下,迁延多日,没人发难,乐得卖个人情与清室,再敦和好。但寇氛虽靖,民力渐凋,四百五十兆的赔款,母子盘剥,已足刮尽中国地皮,吸尽华人膏血。嗣是慈禧太后的盛名,一落千丈。前歌谁嗣,后诵孰杀?一片诽谤声,喧腾全国,甚且肆口讥评,捏词诬蔑,说得慈禧一钱不值,且目为中国罪人。其实,往时的称颂未免过情,晚来的谤毁也不无太甚。平心之论。倘使慈禧太后今日尚存,吾中华的革命,恐没有这般迅速,就令推位让国,也要弄得筋疲力尽,哪里肯不战而退呢。看官不信,试想慈禧自西安回銮途中,并没有出险情事。到京后,依然手握大权,莫敢指斥。由辛丑至戊申,其间又经过八年,并没有损动分毫。到了光绪晏驾,宣统入嗣,宫中仍肃静无哗。直至自己病剧,犹且从容不迫,嘱咐得井井有条,自王公以下,统恪承遗训,安而行之。若非慈禧平日有强忍果毅的手段,笼罩得住,难道有这样镇静么?是极。


在下早想把慈禧行状编成一书,作为稗史的先声,可奈累岁奔波,不遑着手。坊间的《慈禧外纪》及《慈禧写照记》等书,已陆续出版,先我著成,转令在下落了人后,只好搁笔。但因夙愿未偿,于心难忍。适值丁戊二年,家居无事,借翰墨以消愁,就文字以论古,不揣冒昧,编了一部《西太后演义》。西太后,就是慈禧太后。慈安居东,慈禧居西,所以当时有东西两太后的称号。在下不敢妄撰,沿称为西太后,以便省文。全书仿演义体,语语浅近,老妪都解。令天下后世人人晓得西太后历史,有善有恶,可劝可惩,倒也不无小补。且书中内容,统系得诸遗闻,征诸故乘。于西太后三次临朝,原是备陈颠末,即清季五十年来得失,也曾裒录一斑,看官试悉心详阅。在下已将楔子说明,下文便要开手叙事了。崇论闳议,得未曾有。


却说西太后那拉氏,乃是叶赫国后裔。叶赫国系满洲最古的部落,向居长白山麓,为满洲各部盟长。自清太祖努尔哈赤崛兴以后,居住赫图阿拉城,与叶赫国相距不远,互相嫉妒。努尔哈赤曾命工匠兴起土木,建筑一所堂子,作为祭神的场所。正在动手的时候,忽掘起一块古碑,上面有六个大字,可惊可愕。当由工人报知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端详审视,乃是“灭建州者叶赫”六字。突如其来,煞是可怪。这六字映入眼帘,任你努尔哈赤如何英武,倒也暗吃一惊。看官到此,恐未免模糊起来。因在下未曾说明建州原委,只好就此补叙。原来努尔哈赤开国的地方,明朝曾称它作建州卫,且封努尔哈赤为建州卫都督。因此建州二字,便是大清旧日的地名。那碑文并非新凿,偏有那灭建州的字样,哪得令人不惧!可巧叶赫主纳林布禄遗书努尔哈赤,自称叶赫国大贝勒,要努尔哈赤割地与他。惹得努尔哈赤性起,兴兵与抗。叶赫主纠合九部联军,浩浩荡荡地来攻赫图阿拉城。不料努尔哈赤早已出境扎营,一阵厮杀,众不敌寡,被努尔哈赤杀得七零八落。可见兵贵精不贵多。不得已,易战为和,把宗女献与努尔哈赤为妃,暂算和亲结案。赔了夫人又折兵,叶赫主安得不恨。嗣后,努尔哈赤势力膨胀,时常忆及碑文,想把那叶赫国灭掉,免留后患。


是时叶赫国逐渐衰微,料知努尔哈赤不怀好意,尝遣使进贡明廷,望它保护。可奈明朝也扰乱得很,主庸臣佞,文恬武嬉,曾出征努尔哈赤,发兵二十万。叶赫也出兵二万名,会合前进,只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哪里晓得努尔哈赤用兵如神,声东击西,避实攻虚,又把明军杀败。叶赫兵连忙逃回,三停中已少了两停。努尔哈赤乘胜进攻。叶赫贝勒金台石,方承兄嗣位,收拾残烬,登城固守。怎奈大势已去,独力难支,等到城虚饷绝,免不得被他攻陷,这位大贝勒金台石束手成擒。努尔哈赤也不顾亲谊,竟将他推出斩首。满期斩草除根。临刑时,金台石厉声道:“我生前不能存叶赫,死后有知,定不使叶赫绝种。无论传下一子一女,总要报仇雪恨!”怨愤深矣。努尔哈赤虽闻此言,恰也不以为意。叶赫灭后,竟立他妃子叶赫那拉氏为后。礼烈亲王代善、太子皇太极,均系那拉后所出。努尔哈赤逝世,皇太极嗣立。因血统所关,不忍绝叶赫子孙,格外施恩,存他宗祀,所以那拉一姓,尚得一线苟延。相传康熙时代的权相明珠,就是金台石的侄儿,也不知是真是假。若实有其事,那明珠贪墨性成,也是清室的蝥贼。幸亏清室方盛,圣祖仁皇帝极顶聪明,大权不致旁落,总算太平过去。原是大幸。传到道光季年,宣宗为诸皇子选妃,满蒙大臣家的女儿,遵章应选。适有一位体态合格的佳人,颇称上意,宣宗拟指配四子。详问氏族,寻闻是那拉两字,不由得惊惶起来,踌躇一回,命罢指婚。清廷大臣还不晓得宣宗的用意,你猜我测,莫明其妙。后由宫中传出秘旨,方知宣宗是回溯往事,恐怕那拉入宫,异日或升为国母,适应金台石的愤言,搅乱国家,因此停选。这尚是天不亡清,并非宣宗善防。谁意天下事防不胜防,做祖宗的杜渐防微,总想创垂久远,百世千世地传将下去。那子孙恰记不得许多,选妃时只论才貌,不问姓氏,于是这个有才有貌的西太后竟从此发迹了。春秋之旨微而显。


西太后乳名兰儿,她的父亲叫作惠徵,曾为安徽候补道员。只因时运不济,需次了好几年,竟不曾得一好缺,弄得囊底萧涩,妙手空空,几苦得不可言喻。亏得同寅中有个汉员,姓吴名棠,籍隶盱眙县,与惠徵有僚旧谊。平时见惠徵窘状,代为惋惜,有时或解囊相助。惠徵非常感激,每语家人道:“咱们如有日出头,吴同寅的大德,断断不可忘怀。”兰儿听了,牢记在心。兰儿是时,不过十龄,垂髫覆额,弱眼横波,已生就几分风韵。尚有一个妹子,面貌与兰儿仿佛,只体态骨格,不及兰儿的娇小玲珑。兰儿遂自觉胜人一筹,大有顾影生怜的意态。而且性情生得特别,资禀更是不凡。她于针黹(zhǐ)缝纴等项不甚注意,平时只管看书、写字、读史、吟诗,把西子、太真、飞燕、灵甄的故事,更记得非常烂熟。少成若天性。暇时,与乃父惠徵谈论,惠徵尚被她难倒。兰儿见乃父无言,更说得天花乱坠。惠徵听得不耐烦,常怒斥道:“你一个年轻女子,说什么上下古今。本朝旧例,只有须眉男子,好试博学鸿词。若巾帼女流,任你如何淹博,总用不着哩!”兰儿恰从容对父道:“‘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这不是西子的写照么?‘生男勿喜女勿悲,生女也可壮门楣’,这不是杨妃的遗歌么?女儿现虽贫苦,安知后来不争胜古人?”志趣确是过人,可惜未曾醇正。惠徵听这一席话,也觉暗暗惊异,但口中还是驳斥道:“我现在落拓得很,连衣食都办不端正,你还痴心妄想,望做皇后妃嫔。哼哼!这等奇遇,轮你不着。你不如到厨房内去帮你母司炊烹茶,做个灶下婢便吧。”兰儿被乃父奚落数语,忍着气退入闺中。惠徵还是太息不住。


过了一两天,闻有友人来访,惠徵不知是谁,接阅名片,乃是吴棠二字,便叹道:“我是一个穷道员,除了他,哪个还来看我!”门前罗雀,古今同慨。说罢,忙整衣出迎,彼此相揖,未能免俗。两下分宾主坐定,互为问答。惠徵总不免嗟卑叹老,眼眶中几流下泪来,吴棠只好从旁劝慰。好一歇,见一垂髫女子捧茶出来,虽是敝衣粗服,颇觉楚楚动人。当下注目凝睇,恰被那女子觉着,不禁把头一低,霎时间两朵红云映出面上。惠徵献茶毕,就对吴棠道:“吴寅兄处不必讳言,小弟现状,连婢媪都无钱可顾。”说至此,举手指女子道:“这便是小女儿,亲充婢役,真正惭愧!”吴棠道:“怪不得我要动疑,若非大家闺秀,哪里有这般容止!”惠徵不待说毕,便令那女子过谒吴棠。那女子不慌不忙,移步至吴棠前,请了双安,且轻轻地呼声老伯。莺簧初度,呖呖可听。吴棠起立,受了半礼,不由得极口赞赏。这时受她拜谒,那时受你拜谒,吴公虽是识人,恐也未必料及。惠徵又把她平时言行略述一遍。吴棠道:“难得,难得。惠寅兄,不要轻视此女,她既有此丽质,兼此大志,怕不是将来一位贵人!”说她贵人,也是极口夸奖,谁知她更出人头地。惠徵道:“谬承虚奖,命蹇如弟,哪里来的贵女!”吴棠也不与辩论,就在衣袋中取出白银二两,作为觌(dí)仪。这时候那女子已经退入,复由惠徵唤出,叫她谢赏。那女子又拜谢如仪。吴棠问女子道:“你要花粉,向我处来取,你要书籍笔墨,也好向我处来携。彼此通家,不必客气。”说罢,遂起身告辞,由惠徵率女送别。这个女子,看官不必再问,就可晓得是兰儿了。


兰儿此后,常在吴寓往来。吴公曲意体恤,兰儿亦曲意趋承。就是这位吴夫人,也是大度得很,时赠衣饰。后来做到一品夫人,想必具有大度。因此,兰儿修饰益工,文墨益娴。未到破瓜年纪,已出落得丰姿绝世,才貌双全。会吴棠调任清江县令,整顿行装,与兰儿话别。兰儿恨不得随他到任,只因父母在皖,不便远离,眼睁睁地由他自去。送行时,直到河梁。吴棠温语叮嘱,兰儿点一回头,垂一回泪,好似一枝带雨梨花,欺风杨柳。渲染得妙。吴氏夫妇也被她惹作泪人。亏得惠徵也来相送,饬女停泪,方才怏怏告别。


吴棠已去,兰儿回家,镇日里无情无绪,神思恹恹。那时惠徵仍然听鼓抚辕,并没有一点喜信,典鬻(yù)度日。眼见得支撑不住,由忧成劳,由劳成病。那时已穷得没有饭吃,还有什么闲钱延医服药,只好卧床待毙。这是候补官的写照。这兰儿忍饥耐饿,勉强提起精神,日夕侍奉。无如惠徵的病势,日甚一日。昏沉时,尚口口声声叫吴寅兄。直到弥留这一夕,张目视兰儿道:“苦汝,苦汝,汝等到穷极无奈时,往投吴老伯,或者能仰他赒济。只是他的德惠,我生时无以为报,死后还要将寡妇孤儿贻累及他,不胜惭愧!”说到愧字,已是痰喘交作,两眼一翻,呜呼哀哉。看官,你想兰儿遭此大故,能不伤心?当下对着父尸大哭一场。哭罢,与母亲商量殓袭,检点了几件敝衣,胡乱包裹。只苦没钱买棺,弄得束手无策。兰儿的母亲越发号啕不止,下有一个弱妹,也陪着悲啼,毫无见识。又有一个幼弟,名叫桂祥,甫脱母怀,简直是莫明其妙,连父死也都不晓得。兰儿想了又想,只好拼着自己面目,往各旗员处哀求赙恤。各旗员见她凄楚可怜,凑集了好几两银子,畀(bì)她买棺殓父,奔丧回籍。在下走笔至此,暂作一结束。姑凑成俚句一绝以殿之。诗云:


不经磨炼不精神,穷到无赀殓父身。


他日尊荣无与匹,谁知当日固卑贫。


欲知后事如何,且至下回交代。


前半回总加评论,为笼罩全书之楔子,说得淋漓痛快,不激不随。后半回首叙氏族,次述寒微,既证明有清一朝之因果,复揭出西后一生之性情。看似叙事,实举全部小说之内容,隐括于本回中。开宗明义,固不可无此文。

第二回 奔父丧无意得赙仪 幻仙宫有缘逢艳侣


且说惠徵病殁安徽,各旗员慨助赙仪,方得棺殓回籍。当时雇定一舟,把棺移下。兰儿奉着母亲,挈着弟妹,同到舟中。身外已无长物,只有两三具老旧的箱笼,随棺下载,便即开船,一程一程地进发。这时正是晚秋天气,草木零落,景物萧森。兰儿开舱睹景,拟借此排遣悲思。谁知野旷、天孤、猿啼、雁泣,一派愁惨气象,愈足触动忧怀,泪珠儿不知流了多少。此情此景,正是难堪。


过了数天,船家忽就停泊。兰儿问为何事。舟子道:“是地叫作清江浦,乃由南往北的要道。浦口有市,无论何种食物,都可买得。船上所备无多,不得不停船上岸,添购一点。若太太小姐们需买何物,即嘱我等去买便了。”兰儿闻言,呆了一呆,良久,乃转禀母亲。惠太太皱眉道:“我们行囊的银钱已将用罄,看来只好随便将就。”兰儿道:“食物也是要紧,现在途中,势难枵腹,总不能一钱不用!”惠太太无奈,取出一锭碎银,约有四五钱重量,付与兰儿,由兰儿转给船家,令他就贱价的食物买些备用。船家去讫。兰儿待了好一会儿,尚未见船家回来,免不得凝神悬望。遥见有一差人模样,得得而来。手中携着一包,很似有点费力。到了岸边,即朗声问道:“哪一只船是由安徽奔丧来的?”兰儿听了此语,猛然记起吴大令来,不禁脱口答道:“你莫非从吴老爷署中差来的?”那人答道:“正是。”兰儿道:“我们正是由安徽奔丧过此暂停。不知吴老爷有何见谕?”那人道:“敝老爷有赙仪三百两,特着小的赍送。”兰儿道:“什么又要贵老爷费心!我家在安徽时,累叨贵老爷厚惠,今又蒙赐,如何敢当!”说至此,即着船家引来人下船。那人走入船中,向惠太太请过了安,即奉上赙仪三百两。惠太太见这重赙,不由得转悲为喜,老老实实地令兰儿收了。兰儿收了赙银,即向惠太太附耳密言,惠太太点了点头。当由兰儿启箧取银,检出三四块,共计有二三两,用了素纸包好,给与来人,并语来人道:“为我上复贵老爷,本拟踵署叩谢,因有孝服在身,不敢造次。烦你代为致意,多多辞谢。”那人道:“这个自当遵嘱。但须请给回片,方可复命。”兰儿复返寻谢片,检了一会儿,已是一纸不留。只得取出笔墨,并裁了一张素笺,就笺纸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一谢字,下文又写着“孤子桂祥泣血稽颡(sǎng)”八字,交给来人。来人看了谢片,迟疑许久,方才上岸回去。这段文字似无甚意趣,及看到下文方见兰儿才识,已是不凡。


兰儿遣去县差,正值买物的舟子回舟,收了食物,详禀惠太太。惠太太因得了重赙,复思添买另物数件,又令舟子上船续购,所以逗留多时。待到舟子转来,正拟起碇,忽岸上大呼:“留船。”兰儿瞧将过去,乃是方才来过的差人,便叫船家暂停,导差人下船。差人已走得满头是汗,作牛喘声。良久乃道:“我们的老爷说我送错了赙仪,如何是好?”令人一惊。兰儿忙道:“如何说是送错?”差人道:“我老爷发怒得了不得,亏得某师爷从旁解劝,方令我再到你船,查问来历。”兰儿道:“贵老爷是否姓吴,官印可是一棠字?”差人道:“不错。”兰儿笑道:“你不要着急,待我给你一条,包管无碍。”差人似信非信,便道:“你等不要立刻开船。”兰儿道:“我等不是骗子,请你放心。你若不信,我叫舟子与你同去何如?”差人道:“好,好。”当由兰儿写就一条,给与差人,并令舟子偕行。看官阅到此处,未免动疑:吴棠本是惠徵故友,此次惠徵病殁,家属奔丧回籍,道过清江,也应送点赙仪,为什么说是送错呢?原来此中有个缘故,待在下补叙出来。阅者正待说明。


这吴棠出宰清江,距安徽省城,也有好几百里,惠徵的死耗,他还未曾确闻。适有一安徽副将,殁在任上。丧船过清江浦,吴棠闻知,忙差人厚致赙仪。因为副将在日,与吴棠格外莫逆,吴棠本没有异能,全赖副将替他说项,所以要差繁缺,陆续不断。这次调任清江,也是副将暗中为力。感德生前,图报死后,这也是人情同然,三百两厚赙,为此慨与。不料差人误送兰儿舟中,取回谢片,返署复命。吴棠不瞧犹可,瞧了桂祥二字,急问差人道:“什么桂祥,你把这赙仪送到哪里去了?”差人道:“小的也曾问明,她说是由安徽奔回的丧船。”吴棠道:“你也曾识几个字,难道丧主的姓名都不细看么?”差人道:“丧主的姓名小的未曾晓得,老爷也未曾吩付。”吴棠不禁气愤,把谢片一掷道:“你瞧你瞧,为什么有名无姓?名不晓得,姓应记着!”差人道:“这个谢片是一个小姑娘写的,小的接到谢片,也疑他有名无姓,转思谢片上面恐怕是应这样写的,因此取了就来。”吴棠叱道:“混账的东西,谢片何能无姓?你快去取回赙仪,否则要你赔偿。”这一语吓得差人魂飞天外。正思转身外走,巧遇一幕友进来。问明仔细,并拾起谢片,对差人道:“我方才听你复禀,说此片是一姑娘儿写的,这姑娘约有多少年纪?”差人道:“不过十多岁。”幕友道:“她舟中尚有何人?”差人道:“除这姑娘儿外,还有一个中年的妇人,及一个女孩,一个幼儿。”幕友道:“是否旗装?”这四字提醒差人,便答道:“小的真是糊涂。师爷如何晓得?”幕友道:“我看谢片上面有名无姓,这明明是一个旗人。毕竟幕宾有识。只你说是一小姑娘写的,我尚不信。”差人道:“小的亲眼瞧见,不敢有欺。”幕友便指示吴棠道:“小小的姑娘儿,书法如此秀媚,定是满洲闺秀,将来未始非一位贵人。今已送给赙仪,何妨将错便错,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还请东翁酌夺。”吴大令得此幕宾,也是后半生的福命。吴棠被这幕宾劝解,不觉气愤渐平。便向差人道:“你且去查问来历,叫她说明氏族便了。”差人唯唯连声,从门外走出,一直跑到浦口,幸亏船尚未开。当与兰儿说明,取了复条,同舟子返署,把来条呈与吴棠。


吴棠阅毕,自语道:他是惠徵的孤儿。我与他握别时,这孤儿尚在怀抱。他曾与我说过名字,我因多事遂致失记。他的丧船过了此地,我也应送他赙仪,不过多费了些。现已如此,好人做到底,我且去探看兰儿,就便吊唁。至如副将那边,另备一份送去,便好了结。主意已定,随问差人道:“她的丧船尚在么?”差人答了一个“是”字。吴棠道:“你去传齐皂役,待本县亲到浦口。”差人应声而出。不一时舆仗俱备,吴大令乘舆出门,径到浦口停舆。当由差人报知兰儿丧船,兰儿随着母亲,上岸迎接。吴棠下了舆,登舟行吊,惠太太举哀,兰儿挈弟桂祥稽颡。吊毕,姊弟二人,复至吴棠前叩谒。吴棠扶起两人道:“相别未久,不料令尊竟已作古,真是可叹!你如何不发一讣闻通知我处?我因某副将丧船过此,赍送赙仪。寻接回片,方知差人投入汝舟。我一时失记桂儿,还不知是谁人,等到家人查复,才识是你们奔丧经此,所以特来吊唁。”委婉说来,恐非全然由衷。兰儿垂着泪道:“老伯大人的厚恩,不啻重生父母,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可怜先父去世,身后萧条,老伯面前不必讳言,连棺殓等费,统是亲戚故旧凑集而成。老伯处本应禀报,实因曩时已叨盛惠,不敢再行惊动。此次奔丧过此,乃蒙尊价伻来,猝颁厚赐。正在惊疑交集,乃复劳老伯大驾惠临敝舟,此情此德,永世勿忘,先父有灵,亦衔感不置。”吴棠闻言,不禁暗想道:好一个伶俐女子!正默念间,听兰儿又接下道:“老伯厚赐,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家母刚拟璧谢,适蒙老伯驾到,正好交尊价奉还。侄女等守制在身,恕不登堂回叩。”说到此处,转身欲去取出原赙。明知吴棠将错便错,所以作此举动。十余龄的小女儿,便已解此,煞是过人。吴棠忙举手拦住道:“你莫非嫌我仪薄,所以有心却还?”兰儿忙道:“这却怎敢?只不好受此盛情。”吴棠道:“算了,算了,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头。”兰儿方挈了幼弟,再行叩谢。吴棠道:“你又这般多礼。相隔不到数年,你越加聪慧,不知从何处学来!”兰儿至此方破涕为笑。吴棠复从靴统内取出数金,给与桂祥,作果饵资。兰儿复令桂祥拜谢。吴棠答了礼,又嘱咐了数语,并劝慰惠太太一番,然后起身辞去。兰儿复随母送至岸上。吴棠令她回入舟中,复命差役觅副将丧船。谁知遍觅不得。旁问邻船,才知该丧船于昨夜经过,未曾停泊,早已远远地驶去了。差人之投错赙仪,不为无因。吴棠回署,另备赙仪交与驿递,送达副将家中,自不必说。单说兰儿送别吴棠,立即开船。沿途无事可述。约过了两三旬,方才到京。就把吴大令赙仪,取出开销,安排丧葬,忙碌了好几天,始行就绪。兰儿尝语弟妹道:“他日吾三人中,有一得志,断不可忘吴公大德。”这也是她的厚处。那妹子年已十龄,略解语中意味,乃弟桂祥,全然是孩稚气,晓得什么恩德不恩德。


光阴易过,寒暑迭更,吴公所赠的厚赙,又已用尽。兰儿家无人赡养,只好学些针黹,掉换几文工钱,将就度日。可怜吃一口愁一口,有了早餐没有晚餐,有了晚餐又没有早餐。一日兰儿对镜梳妆,顾影自叹道:“我的姿容,亦自谓不弱,怎么遭此苦况?难道红颜果真薄命么?”正嗟叹间,忽闻惠太太已迭呼己名,叫她出买油盐,并责她晏眠慵起。兰儿也无心答辩,草草妆裹,便遵着母命,携筐出市。京城地近寒带,除夏季外,镇日间朔风猎猎,冷气逼人。兰儿只着了几件敝衣,瘦怯怯的娇躯,禁不住这般凛冽,一步懒一步,一程挨一程,好几刻才走入油盐店中,付钱购物。店主某甲,素好诙谐,见了兰儿形状,不免调笑道:“像你这般芳容,只好在闺中静养,如何抛头露面,出来购物?”兰儿道:“我没有这般福气。”某甲道:“我恰有一个法儿,令你安稳坐食。”兰儿问他何法。某甲涎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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