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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笃精进曾国藩(彩色插图有声版)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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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笃精进曾国藩(彩色插图有声版)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名:勤笃精进曾国藩(彩色插图有声版)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胡哲敷著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出版时间:2019-03-01

书籍编号:30454648

ISBN:9787569928884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86163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军政领袖

全书内容:

勤笃精进曾国藩(彩色插图有声版)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胡哲敷君著《先文正公治学方法》 [1],于公之学术、行谊摘其精要,纲举目张,又随举事效以资证验,诚有用之书也。我国自古教义以适用于群众生活,使得治平安乐为原则。其方法则就人类心理普通弱点,立施治之方,不重文字之法律,而重各个人良心之对己制裁。其训育则有扼要一语日“毋自欺”,《大学》特标而出之,以为修齐治平之法。故法律因时代之迁移而失效,惟良心之自制,则虽世界万变,而常能适用也。予于先人之学术愧未能有所传习,惟追溯所闻,公之训诲,证以公之行事,知公之学问,得力惟在“毋自欺”一语而已。有政治、教育之责者,于此点注意焉,则知中国学术之应用初不限于时代,然则此书不仅为学者道问学之门径,抑足资为政者之借镜也已。


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


聂曾纪芬敬识,时年八十三



【注释】


[1] 此次出版更名为《勤笃精进曾国藩》。

自序


风习窳[1]陋,国势陵夷,至今日而极矣。民生憔悴,饥莩[2]塞途,亦至今日而极矣。强者流于萑苻[3],黠者竞于阉媚;天下滔滔,以获利相尚,以附势相矜,钻营欺诈者为智为能,乐业安贫者为庸为妄,忧世之士,惄[4]焉伤之,皇皇然奔走呼号,谋拯斯民而济斯难。于是有谓吾民笃于保守,无以跻世界文明之域者,则欲舍弃吾国固有文化,而尽取他人之长,以济吾短。虽亦未尝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然而力竭声嘶,亦未足以挽颓风而移末习。继之者乃曰:复兴民族,首在阐扬旧有文明。凡前人之尘垢秕糠,莫不拾为救国大道,救国之声盈于耳,而国终不救,夫岂救国之术犹未备欤?其亦倡导者未得其宜耳!取其糟粕而遗其精华,高谈理论而不切于实际,或舍其本而趋于其末,或硁[5]硁于一枝一节而遗其大体;甚者斤斤于一二名词之争论,而未尝实事求是身体力行,则术虽至善,亦无补于丝毫。传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其是谓乎!


今之社会,无中心标准之社会也,上至国家礼法政令,下至乡曲小民之一行一动,莫不人自为之;此犹大自然之民也,安能立于今之世乎?往者吾人犹侈言中国之大,何至灭亡?今者日蹙[6]百里,已在亡国道上趋其行程。于斯时也,而犹酣然以嬉,涣然以处,空唱一二名词,为装点门面之具,而无坚苦卓绝之真精神以继之,则台湾、朝鲜之续,在目前耳!是故今日之务,在力挽颓风而转移习俗。虽曰兹事体大,非一二人之力之所能胜,然而风气之成,则又往往经一二人之倡导,而全国靡然相从,卒收化民成俗之效者,亦比比然也,清之曾国藩氏,殆其人欤!曾氏值咸同之际,社会颓唐,百端倾欹[7],殆无亚于今日,赖其力行倡导,而风气为之转圜;虽尔时外患未炽,元气未凋,国力尚未丧如今日,要非以彼坚苦卓绝之志,修己治人之方,则当时情势,未可知也。故曾氏之事业是非姑勿论,其坚卓诚信,苦心孤诣,爱民恤才之伟大胸怀,则忧乎尚矣。是则本书之所由作也。


夫曾氏以书生而当天下大难,肩天下大任,纳一世于轨物,而始终勿懈,无稍变异其书生面目者,今之世有几人耶?曾氏之自励也,曰勤与俭。谓勤可以生明,俭可以养廉。其待人也,视人之善,若己有之,惟恐其不彰也;急公家之难,若己之忧,惟恐其不去也。于时人才辈出,各献所能,彼则培养提携,无所不至。尝谓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非特处高明之地者然也,凡一命以上,皆与有责焉。其胸怀器量,为何如乎?是故转移习俗,匹夫匹妇,与有责焉,而况肩政教之责者乎?人人以转移习俗自任,人人怀坚苦卓绝之心,朴质谙练,洗净浮华,凡望之于人者,皆先行之于己,则民之从之,犹水就下,必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假令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则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然则今世之士,往往倡导不遗余力,而收获甚少者,盖亦有由矣。


曾氏之学问文章,载明其全书之中,既风行于世矣;吾乃不厌骈枝而为此者,欲使学者以短少时间,得知曾氏为学精神之梗概。且知成大事者,莫不由于铢积寸累,坚苦力行。苟因此而能稍有补于今之士气,则本书望外之获矣。



【注释】


[1] 窳,yǔ,懒惰。


[2] 莩,piǎo,同“殍”。


[3] 萑,huán,萑苻,春秋郑国泽名,有盗贼出没。


[4] 惄,nì,忧思,伤痛。


[5] 硁,kēng,拟声词,敲打石头的声音。


[6] 蹙,cù。


[7] 欹,qī,倾斜,歪向一边。

曾国藩传略


曾国藩字伯涵,号涤生,湖南湘乡人,生于清嘉庆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公历一八一一年。他的祖籍原在湖南衡阳,清朝初年,有名孟学[1]者,始由衡阳迁居湘乡,遂为湘乡人。孟学四传至玉屏[2]字星冈,便是国藩的祖父。星冈为人,笃实勤谨,凡事皆具有规模,曾氏家道之基,完全创立于星冈公之手。星冈生竹亭、鼎尊、骥云,鼎尊早卒,竹亭生五子,长即国藩,次国潢字澄侯,次国华字温甫,次国荃字沅甫,次国葆字季洪。国藩秉性朴质笃厚,不尚虚华,少时器宇卓荦,状貌端重,五岁读书,九岁读毕“五经”,可以执笔为文,因此他最得星冈公的抚爱,而他脑筋中,留得祖父的印象亦最深。所以后来他立身为人,一举一动,都隐隐是承袭祖父的规模。


道光十四年,国藩乡试得举人,诗文之名颇著于乡里;不过此时所谓诗文,仅时文试帖诗之类,不足语于学问。次年他到京师会试落第,因即留在北京读书,自是之后,才算切实地做真实学问,穷研经史,留心经世之学。在京住了十几年,一方面京师人文荟萃之区,相与往还者很多有学问的人,便于磋磨研习;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与他一个结识天下贤土储才待用的机会。同时他又从善化唐鉴讲求为学之方,唐为程朱派的学者,曾氏义理学的基础,便建筑于此时。计此十余年中,他自己立身为人之道,辞章义理之学,都很有些根基;而又广结许多师友,后来事业上的助手,大半都是在此时认识清楚的。他在京师,一面专心研读,一面又参与过几次会试,后来清廷给他做礼部侍郎,其地位略等于今之次长,原是一个清闲的地位,仍得以大部分工夫,在学问上讲求。咸丰二年,国藩母亲死了,乃由京请假回籍治丧,在籍不多时,而太平军起,国藩奉清廷命,在湖南帮同办理本省团练,搜查土匪,保卫地方。


先是清廷自鸦片战败之后,种种腐败,完全暴露,割地赔款通商,颇激起人民的公愤。而广东一带,又值连年荒旱,上下官吏类皆庸暗无识,怙[3]权揽势,以残酷搜刮、粉饰太平为能事;人民水深火热,无以为生,洪秀全等乃于道光三十年,起义于广西桂平县之金田村,称太平天国。以民族革命相号召,采分田授产制度,标榜天主教义,人民风起云涌,争相附从。是时广西巡抚郑祖琛,老朽昏庸,因循畏事,太平军初起时,祖琛一味掩饰,及声势渐大,始张皇入奏,而事已无可奈何。提督向荣、都统乌兰泰、赛尚阿等,见匪盗四起,太平军尤所至无敌,颇有应接不暇手忙脚乱的气象,而向荣、乌兰泰又常闹意见,坐令数十营大军,处处搁浅,予太平军以从容布置的机会。然太平军亦不能联合两广的匪盗而成一大势力,不得已乃于咸丰二年二月,率其老弱男女不及一万人,由广西转入湖南。是时湖南官兵久疲,太平军长驱北上,而湘水正涨,顺流而下,指日可抵长沙。清廷大惧,江忠源、罗泽南、王珍等,以地方团练,与总兵和春,在长沙与太平军相持,向荣亦自桂林追至,激战三月,长沙未破;太平军乃夜造浮桥,渡湘而西,破益阳,渡洞庭,大破岳州。岳州城内贮有吴三桂所遗军械炮位甚多,悉为太平军所获。搜掳仓库,估舟五千余艘,蔽江而东,所过城镇,望风披靡。至咸丰三年二月,不过一年之间,太平军竟占了道州、桂阳、郴州、醴陵、岳州、武汉,再沿长江,顺流东下,陷取九江、安庆、芜湖、太平,而定都于南京。


我们翻开地图看看,太平军所过之地,——自广西至南京——途中遭挫折而未能夺得者,惟长沙一处而已。长沙之所以如此坚强,完全得力于地方团练。太平事起,曾国藩正在家守母丧,罗泽南、王珍等,力请曾氏出来主持地方团练。会清廷亦降旨命国藩在乡就近帮办湘省团练,国藩辞以母忧[4]不肯出,且言书生不知兵,其友郭嵩焘曰:“公本有澄清天下之志,今不乘时而出,拘守古礼何益于君父?且墨绖从戎[5],古之制也。”其弟国荃亦力劝之,国藩乃投袂而起,治军力主严明,常以岳武穆“不爱钱,不怕死”一语自励;但是此时兵政废弛,土寇蜂起,敌众未至,一夕数惊,地方官每畏葸养痈[6],国藩则先整顿军中纪律,十旬之中,戮二百余人,一时谤讟[7]四起,至送他一个绰号叫作“曾剃头”,意思就是说他好杀人罢了。国藩置之不理,勤加训练,湘团遂称劲旅,湖南境内渐次肃清。又奉命募为官勇,出境剿敌,他便仿明戚继光成法,束伍练技,编为湘勇,令罗泽南、王珍、塔齐布、邹寿璋、周凤山、储玫躬及其弟国葆等分将之,是为湘军陆师编制之始。翌年——咸丰三年,又用江忠源及编修郭嵩焘等所建水攻之策,购造兵船,编成水师,以成名标、诸殿元、杨岳斌、彭玉麟、邹汉章、龙献琛、褚汝航、夏銮、胡嘉垣、胡作霖等分统之,是为湘军水师编制之始。声势渐渐浩大了。


太平军所过之地,只是奸掳焚杀,并没有政治上的设施;虽然从广西一口气跑到南京,裹胁民众百余万,但是他们所破的城镇,往往不多时间,仍为官军收复。迨[8]定都南京之后,始分两路作大规模的出征,一路是由扬州出皖北,经临淮凤阳而入河南,攻山西,以袭京畿;由丞相林凤祥、吉文元,主将李开芳等领之。又一路是沿江而上,经安徽之太平、芜湖、安庆,攻江西以争长江上游;由豫王胡以晃,丞相赖汉英、石祥贞等领之。是时清廷主要军队,则有钦差大臣琦善所统直隶、河南、陕西、黑龙江马步各兵,由河南信阳驰抵扬州,号为江北大营。向荣追太平军至江宁,屯孝陵卫,号为江南大营。外面看来,清军是很壮盛了,实则内容都是些京旗绿营之兵,老弱骄惰,久已无用,一遇劲敌,直如摧枯拉朽,风卷残云。虽江南大营得张国梁等之助,得维持七八年之久,然太平军得在南京支持十四年,亦未尝不是向[9]军老弱无能的表现。是故太平军虽受清军两路夹击,而其兵锋之锐,迄不为之少减。林凤祥等北路之军,既以半年之间,横行江苏、安徽、河南、山西四省之地,转战四千五百余里;而胡以晃等南路之军,亦以咸丰三年,先攻安徽桐城,破集贤关,再陷安庆,攻九江湖口,进围南昌。江忠源等屡战未下,飞书国藩告急,国藩遣郭嵩焘等,率湘勇千二百人,楚勇二千人,营兵六百人至,罗泽南亦率子弟乡人自成一军以偕,南昌之围始解。太平军见军势不利,乃回军沿长江而上,次年春,太平军水陆兼进,直破黄州,清将吴文镕战败自杀,武汉等处,望风瓦解;国藩自率水陆师由长沙北进应援。是时太平军气最盛,而国藩水师初出洞庭湖,遇大风,连坏数十艘,陆师至岳州,一战又不利,回走长沙。太平军乘胜溯湘而上,列舟靖港,复以一军出间道袭陷湘潭,踞长沙上游,国藩自督战船四十号,陆勇八百名,击太平军于靖港市。时西南风大作,水流迅急,不能停泊,为太平军所乘,水勇溃散,战船或被焚,或被虏,几乎全军覆没。国藩自愤成师以来,一出即失利于岳州,又惨败于靖港,痛恨之余,乃投水自杀,为幕客章寿龄援出。而国藩终以事不可为,遂草遗疏,秘密的把自己后事都办妥了,正准备自杀,却好塔齐布等大败太平军于湘潭,国藩闻之大喜,乃益遣水师往助。八月之间,水陆十战十胜,遂复湘潭。由是乘胜分兵三路,以提督塔齐布,道员褚汝航,知府罗泽南为中路,趋岳州。贵东道胡林翼为西路,趋常德。江忠源之弟知府江忠淑,直牧林源为东路,趋崇阳、通城。太平军乃弃常德,走岳州,复走湖北,湖南境内肃清。国藩又与湖南巡抚骆秉章,湖广总督杨霈,荆州将军官文等所遣各路兵,略定湖北。清廷闻之,命曾国藩署湖北巡抚,国藩以母丧未除辞,乃以兵部侍郎衔领兵攻战。时北路太平军,亦渐次为僧格林沁、胜保等所破,林凤祥、李开芳皆被擒不屈而死,清军始渐有起色。[10]


两湖粗定,国藩为直捣金陵之计,进图江西,围攻九江。惟其时蕲州以下,西自九江东至饶州、广信所在皆有太平军足迹,而德化、小池口、湖口诸滨江要隘,为入皖门户,尤太平军之精锐所聚,石达开在安庆,遥为声援,皖赣形势,异常巩固。国藩遣萧捷三率水师越湖口,入鄱阳湖攻姑塘,湖口太平军则造浮桥连接两岸以封锁湘军。湘军水师半在江,半在湖,有外江内湖之别,石达开自将御国藩军,掷火烧外江战船数百艘,夺国藩坐船。国藩水师大溃,驰罗泽南军以免,愤欲自刎,泽南止之。石达开又以清军上游空虚可乘,因命秦日纲等进攻湖北,于是武昌已定而复陷。疆吏又畏葸莫敢撄其锋,太平军复攻江西。咸丰五六年间,江西七府一州五十余县,几全为太平军所有。当九江、武昌战事最激烈时,名将塔齐布、罗泽南皆先后阵亡,亦可见此时两军肉搏的情形了。


泽南既死,胡林翼分四千人令国藩弟国华统之,往救九江。既而国藩之父竹亭于咸丰七年二月死于里第[11],国藩、国华自瑞州奔丧,国荃自吉安奔丧。时国藩所经营者以水师为一大端,有战船五百余号,炮二千余尊,他请假回籍之后,就把这件事保荐杨岳斌与彭玉麟两人担任,其他饷糈[12]及陆军诸事,则由官文、胡林翼主之。此时正江西军事吃紧的时期,故清廷只准他三个月假,他却要坚请在家终制[13]。后来因为事势的逼迫,国华、国荃于是年秋先销假回任;次年夏四月,国华与李续宾等收复九江;秋八月,国荃收复古安;石达开窜浙闽边界,而湖北、江西之太平军乃渐渐荡平。


咸丰八年秋,国藩膺[14]清廷之命,复出料理军务,由武昌历九江、湖口,以达南昌。先是官文、胡林翼会筹东征之策,陆师渡江先皖而后及江南,水师先安庆而后及南京。以图皖之事,属之李续宾,疏请加巡抚衔,专折奏事。时太平英王陈玉成主皖事,既陷庐州,乃于距庐州九十里之三河,屯粮械,筑大城,环以九垒,防守甚严。续宾既下桐城,遂进攻三河,大战破之,九垒皆下,而所部伤亡亦众。玉成暨侍王李世贤,纠合捻匪首领张乐行自庐州至,抄续宾后路,四面围裹,愈集愈厚,续宾知事不可为,夜乘跃马,入太平军而死。曾国华及诸弁[15]员死者六千人,湘军精锐歼灭殆尽,国藩闻之大惧,深恐湘军从此不能复振。会是时江南大营为李秀成所袭,提督和春、张国梁皆战没。和春督师江南,张国梁帮办江南军务,东南半壁,倚如长城。国梁谋勇兼优,数年以来,规划江宁,自谓克复在指顾间,乃兵饷大权,为和春所掣肘,以致援绝力竭,皆捐躯以死。江南大军三百营,悉为太平军夷为平地,清廷闻之大为震动。


道光以来,满人的腐败无能,已大白于天下,至咸丰时,始有文庆、肃顺等人,稍稍觉悟。文庆为满洲大学土,在内阁常密请破除满汉藩篱,不拘用人资格;欲办天下大事,当以用汉人为重,彼皆来自田间,知民疾苦,熟谙情伪,岂若吾侪[16]未出国门一步,懵然于大计者乎?肃顺在当时,骄恣暴戾,人莫不切齿骂之,然而主用汉人,倒是他最努力。他常说:满族中无一人可用者,国家遇有大疑难事,非倚重汉人不可。是时曾国藩、胡林翼等之握兵柄,肃顺尤力主之。每与人言曾国藩之识量,胡林翼之才略,皆彼素所心折;故虽祁寯[17]藻、翁心存两大学士之ç[18]龃龉,寯藻至谓国藩以匹夫居乡里,一呼而从者万余人,恐非国家之福,而主志终不为之摇夺,肃顺盖与有功焉。然而话虽如此,清廷究不欲以优越地位畀[19]予“匹夫”。国藩治军七八年来,转战于两湖、江、皖等省,皆以兵部侍郎资格,与地方大吏有主客之势;虽每次打了胜仗,清廷总以“曾国藩调度有方,著交部从优议叙”几句刻板文章,予以安慰,从未以实权相予。自江南大营为太平军所夷,两江总督何桂清遁走,江苏巡抚徐有壬、浙江巡抚罗遵殿俱死于难,眼见东南大局,土崩瓦解,始于十六年六月诏授曾国藩为两江总督,并命为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于是事权归一。国藩乃保荐左宗棠专任浙事,李鸿章专任苏事,曾国荃围攻安庆,而胡林翼抚湖北,沈葆桢抚江西,晏端书谋饷粤东,皆联络一气,而饷有所出,呼应皆灵,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皆从。


国藩既膺两江总督之命,乃以围攻安庆之师授与国荃,自率军进驻安徽南部之祁门,以固吴会人心,兼壮徽宁声势。十年十月,太平侍王李世贤悉众围祁门,分三路进攻:一出祁门东,陷婺源;一出祁门西,陷景德镇;一出祁门北逾羊栈岭,直趋国藩大营。祁门危险万分,文报饷路,几于不通,有人劝国藩退师,国藩不听,悬剑帐外以自矢曰:“去此一步无死所!”坚忍数旬,至十一年正月左宗棠击乐平,六战皆捷,乃通赣皖运输之道,而国荃亦大破陈玉成于安庆,遗书国藩谓“株守偏陬[20]无益,宜出大江规全局”。国藩战略,乃为之一变。


国荃既克安庆,乃回湘增募新军,转回安庆。其弟国葆亦从兄转战,所向有功。国藩乃以规取[21]金陵事付之国荃、国葆,又因苏常迭陷,乃疏荐道员李鸿章才大心细,堪膺疆寄,令仿湘军营制,自练淮军,并选名将程学启、郭松林以助之,命规复苏州,自己则由祁门移驻安庆,指挥众军。计国藩此时所指挥者,除国荃、鸿章之师外,左宗棠规取全浙之师,江北多隆阿围庐之师,李续宜援颍之师,江南鲍超进攻宁国之师,张运兰防剿徽州之师,杨岳斌、彭玉麟肃清下游之师,与袁甲三、李世忠淮上之师,都兴阿扬州之师,冯子材镇江之师,均奉命受国藩节制,军政统一,战事乃日有起色。


同治三年六月,曾国荃破金陵,戮洪秀全尸,章王林绍璋、顾王吴汝孝皆自杀,妃嫔投河死者无算,将弁三千余人皆战死,军民十余万人争蹈河死,尸填溢如桥,城郭宫室,连烧三日不绝。是时李鸿章亦于二三年间,先后收复太仓、昆山、吴江、江阴、苏州、常州等地,清廷闻之大悦,命廷臣议封赏。初咸丰死时,遗命能克复江宁者,当封以王爵。至是廷议以国藩文臣,且非满人,一旦封王,为旧制所无,因诏封曾国藩一等侯爵,曾国荃、官文、李鸿章俱一等伯爵,其余封赏有差。当江宁克复之际,国藩曾东下视师,惟不久又回皖垣;是年九月初一,乃率其全眷至江宁,改英王府(后由李鸿章改为安徽会馆,今尚存在)为两江督署。


时太平诸领袖虽相继而亡,其余党则散布于江北、安徽、河南、山东一带,而为捻乱。僧格林沁战殁于曹州,其势甚炽。四年四月,国藩奉命赴山东一带督兵剿办,山东、河南、直隶三省旗绿各营,及地方文武员弁,均归节制调遣。国藩乃会同淮军各将领,设安徽临淮、江苏徐州、山东济宁、河南周家口四大镇兵,互相遥应,呼吸相通;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寇,匪势渐渐清弭[22],而后起之淮军,又颇得人,国藩很有退休的意思了,乃自陈病状,请以散员留营自效。清廷命国藩仍回两江总督本任,而以李鸿章代办剿捻事宜。


国藩回任后,乃极力讲求吏治,以苏民困,又值是时正英法联军之役之后,外事日多,知笃守故常,不足以图自强而御外侮,举凡劝农、课桑、修文、清讼、戢[23]暴、去贪,以及整顿盐务,开垦荒地,铸造军械,仿制轮船,派遣出洋子弟,莫不手定章程,规模具备。七年四月,诏补武英殿大学士,七月调直隶总督,而以马新贻总督两江。他在直隶任上,仍旧继续地讲求吏治,劝学课农。是时清廷很感觉旧有军队,罢软凡庸,不足以戢乱,因令国藩在直隶以练湘军之法,选练六军,意为捍御畿辅之用,且为刷新全国军政之基。国藩乃条陈许多治军之法,清廷均一一允从。其后以直隶练军有效,他省仿而行之,营务为之一振,自国藩始。同时天津一带,常闹教案,而以同治九年之天津教案为最烈。先是天津有匪徒迷拐人口,为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所获,供称受迷药于教民。民间遂喧传天主教堂遣人迷拐幼孩,挖目剖心为药料,又以义冢内尸骸暴露,俱视为教堂所弃。同治九年五月,遂聚众焚烧教堂,及拆毁法人所建仁慈堂,殴死法领事丰大业,杀伤教民男女数十人,又误杀俄国商人三名,误毁英美两国教堂各一所,群情汹汹,天津大扰。而曾国藩斯时正在病假中,清廷命亟往天津查办,国藩到津,立意与通商大臣崇厚分谤,不奖士民义愤,盖以粤捻初平,不宜与邻邦构衄[24],又虑四国合纵,变生不测,于是力主和平。而法使罗淑亚肆意要挟,必令府县官及陈国瑞三人议抵,崇厚欲许之,国藩力持不可;而津民不知,大怨国藩,清廷诸人亦群起掊[25]击。崇厚惧事决裂,奏言国藩病重,请罢免,清廷乃以李鸿章代之,实则国藩所办,已有眉目。是年秋九月,仍由国藩与法使议结。定滋事人犯正法者十五人,军流者二十一人,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皆遣戍,陈国瑞讯与津案无涉,着免议。案既结,又特派崇厚前往法国道歉,事乃了结。了结之后,国藩颇以外惭清议,内疚神明自责,引为一生憾事。当这件事初发生的时候,他本预备以身殉事,由保定将赴天津曾与其二子信云:“余即日前赴天津查办殴毙洋人焚毁教堂一案,外国性情凶悍,津民习气浮嚣,俱难和协,将来构怨兴兵,恐致激成大变,余此行反复筹思,殊无良策。余自咸丰三年募勇以来,即自誓效命疆场,今老年病驱,危难之际,断不肯吝于一死,以自负其初心。”其后能于原案之外,无他损失,总算是已经出他意料之外了。


同治九年七月,两江总督马新贻为张汶祥刺死,清廷诏以国藩调补两江总督。此时国藩已经六十岁了,右目已经失明,又常患眩晕,因历陈病状,请另简贤能,开缺[26]调理。清廷则谓“两江事务殷繁,职任綦重,曾国藩老成宿望,前在江南多年,情形熟悉,措置咸宜;现虽目疾未痊,但得该督坐镇其间,诸事自可就理,所请另简贤能之处,着无庸议”。是年岁底,国藩抵金陵赴两江总督任。十一年二月初四日——公历一八七二年,国藩卒子两江总督任所。现在有《曾文正公全集》行于世。



【注释】


[1] 孟学,曾孟学,曾氏六十二代。


[2] 玉屏,曾玉屏(1774~1849),曾国藩祖父。


[3] 怙,hù,依仗、仗恃。


[4] 母忧,母亲的丧事。


[5] 绖,dié,古代用麻做的丧帽丧带。墨绖从戎:守丧期间从军作战。


[6] 葸,xǐ,痈,yōng 。养痈,畏惧、害怕。畏葸养痈,养护毒痈,比喻姑息宽容坏人坏事。

第一编·总论


第一章 学的意义与范围


中国从前学者,常会发生一种错误,以为做学问就是隔绝尘世,关起门来读书。因此书本之外无学问,书本之外无世界。前辈先生往往读书数十年,而不解世事者,甚或出大门而不知东南西北者,都还是书斋里的本色。就是宋人在那里喊“学者学为人也”的口号,似乎是与世间相接近了,但是他们日日在那里寻孔颜乐处[1],仍旧未免语句上的摸索,结果不过多刻几本《语录》,多教出几个同样没用的生徒,实际与古人为学意义,相去尚远。按《说文》 :“斆(篆文省作學),觉悮[2]也。从教,从冂,冂尚矇也,臼声。”《段注》冂下曰覆也。尚童蒙,故教而觉之。吾谓凡所不知不能者,皆谓之蒙,经他人之教,然后豁然知之能之,便谓之觉。故“学”字有提示仿效之义,先生拿过去的文化积累,和他自己的造诣成绩,提示学生,学生则凭其良知良能,以仿效,以觉悟,以知类通达,以化民成俗。《学记》曰:“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又曰:“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学所以如此重要,就是要借过去的文化,启发后人的蒙昧。固然也未尝不有聪明特达智虑过人的人,似乎是可以不学而能。然而一人智力,成效总是很少,而所谓化民成俗者,是要使人民于不自觉间,变化其心性,改易其习俗,而趋于一轨,所谓纳民于轨物,这是何等伟大的事业!岂一人智力之所能胜?故一方面要孜孜不倦地去学,一方面还要急急地教百姓去学,然后化民成俗的大业,才有希望。


在这种学的空气中,自然不是终日的自己抱着书本教,百姓也终日的抱着书本子去读死书。舜使契[3]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勋[4]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为问使自得个什么?就是要教百姓明了五伦之义,人心皆有,不学则蒙蔽而不能通达罢了。孔子教弟子亦是“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子夏[5]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是知古人之所谓学,须在事业上表现出来,才见得是真学问;后世号称做事业的人,往往不学无术,卑污苟且,而号称做学问的人,又往往死于章句之下,做古人奴隶,其最大病根,就是把学问和事业分作两截。


往者已矣,五百年来,能把学问在事业上表现出来的,只有两人:一为明朝的王守仁[6],一则清朝的曾国藩。二人都是以书生而克平世乱,都是在千辛万苦中,把学问事业,磨炼成功,都是戎马倥偬[7]之间,读书为学不倦。不过,王守仁天资高,是高明一路的人,故其为学途径,多偏于上达一方面,于下学功夫,则言之颇少。曾国藩为笃实一路的人,处处脚踏实地,故其为学途径,最合于下学之门。阳明之学学之不善,还会发生毛病;曾国藩的学问,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弊端。高明的人应该走这条路,迟钝的人也应该走这条路,下学的功夫如此,上达的功夫亦不过如此。因为他对学问的见解,不与凡俗同,而自己又能身体力行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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