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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流浪是灵魂最好的安放:三毛传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一部真正能抵达三毛灵魂的传记。她以流浪名世,她寻求的“爱与自由”成为一代代青年人的标本
作者:徐丹著
出版社: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10-01
书籍编号:30455644
ISBN:9787568259620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28342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女性人物
版权信息
书名:流浪是灵魂最好的安放:三毛传
作者:徐丹
ISBN:9787568259620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序言 世间再不会有这样的女子
想象中的三毛,应该是她在很多书的封面上出现过的样子:昏黄绵延的沙漠背景,有热烈但不狂暴的风一阵一阵掠过,她长长的黑发慵懒地在空中飘荡,一身白晃晃的宽松袍子罩住她瘦瘦的身体,她在风中立定,眼眸明晰,双手抱肩的姿势让她美得疏离。
这或许是三毛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在心心恋恋的沙漠里,她美得风华绝代,而彼时留住这个镜头的人很可能就是荷西——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提到三毛,很多人就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猝然长逝而留给她无尽思念的男人——荷西。
三毛的人生故事,说起来让人动容,听起来令人感伤。没有人能过好那样的人生,除了三毛,落入尘埃也依旧美丽,历尽沧桑也仍然传奇。
好友廖辉英曾送给三毛一句话,我觉得用来形容三毛的一生再合适不过:
你过一生,抵得上别人的好几世。
生命的意义,或许你的诠释比较美丽。
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三毛只是比别人走得早一点,但没有人要责怪她,只是惋惜。可于三毛而言,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幸福的抉择。
看三毛的书,读三毛的文字,我才知道,三毛的样子是有千百种的,或纯真善良,或痛苦忧郁,或热烈明朗,或孱弱敏感,或细致贴心,或歇斯底里。那就是她,与众不同,也独一无二。三毛曾说,读书与恋爱是她大学时代的两种情景。
她自小便爱读书,那么小的年纪,看《红楼梦》却比大人还着迷,那是一种有境界的痴爱。她走过情窦初开的季节,暗恋过别人,也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多年后,她提起过舒凡,也回忆过那个总是穿着深红色毛衣站在街巷深处的顾福生,那些记忆依然会让她左心房的某处轻轻地跳动,同时伴随着一阵甜蜜的忧伤。
但我想,在三毛短暂的生命历程里,除了她的爹爹和姆妈,最让她放不下的人,就只有荷西了。
荷西,那个等了她六年的西班牙男孩,那个英俊的大胡子。
我确信,在三毛第一次看见荷西的时候,她就爱上了那个心如皎月、身如暖阳的人。在《一个男孩子的爱情》里,三毛这样回忆第一次见荷西的情景:
那时荷西刚好从楼上跑下来,我第一眼见他时,触电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作为他的妻子,在虚荣心上,也该是一种满足了,那是我对他的第一次印象。
三毛的一生,有很多次爱情都是一见钟情,顾福生如此,舒凡如此,荷西亦如此。这些爱与被爱的故事,都被三毛一一写进了文章,成了曾经的心事,后来的回忆。
在三毛那么多的爱情故事里,只有荷西是那个爱了她而最终又娶了她的人,她感动,亦分外珍惜。他等了她六年,她还了他六年。上天可能觉得足够了,便收回了原本给他们设定的永远期限,可是,却忘记问问他们,这样真的够了吗?
不够,怎么能够?
然而,荷西已经去了,墓木已拱,十字架已朽,一切又能如何?
可是,三毛说,他早已被镌刻在她的记忆中,活在她的心里,直到永远。她用文字来纪念他,纪念他们曾有过的所有美好,字字句句都是深情。
后来三毛学会了通灵,便多次通过笔仙与荷西对话,别人都以为她疯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只是爱到深处不能罢手而已。
她的爱是如此的不同,正如她让人猜不透的一生和那些扑朔迷离的故事一般,叫人无可奈何却又舍不得忘记。
这世间,再不会有三毛这样的女子。
她笑,便如春风,任他是谁,也要沉醉;她哭,便如秋阳,落寞哀伤之际,还要想着用那微弱的余光来温暖人心。
她的文字,句句深情;她的故事,没有虚伪,没有矫饰,只待后人来看穿。
三毛一去,世间的颜色便少了一种。敢爱敢恨如她者,怕也是寥寥。
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三毛。
逝者已矣,我们能做的不多,唯有如她期待的那般,记住她!
乱世里失了故乡
三毛很少在她的文章里追忆她来到台湾之前的童年时光,关于故乡的回忆更是寥寥。彼时,她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记不住故乡的种种也可以理解,更何况,在未懂事之前,她已失了故乡。
三毛祖籍河南,但陈氏一宗早在四百多年前就离井背乡,一路漂泊来到了浙江舟山安居,所以三毛才会在文章里写自己是浙江人。三毛出生于重庆,因此重庆也算得上是三毛的半个故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九龙坡一隅给三毛一家带来了安稳的生活。
三毛的父亲陈嗣庆和母亲缪进兰都是知识分子。缪进兰在十九岁时遇见了陈嗣庆,二人不经意的一个对视,就把对方的模样互相刻在了心里,日日思念夜夜盼望,并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誓,非此人不嫁,非此人不娶。
就这样,一年后,缪进兰放弃了进入上海沪江大学新闻系继续深造的机会,毅然嫁给了陈嗣庆,当起了陈家夫人。这样的一个决定,想来,三毛的母亲后来是没有半点后悔的。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沉稳宽厚的男人,这个男人会赚钱养家,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对自己温柔相待,对孩子们也是极尽父爱,这些都让缪进兰感到满足。
天长地久的相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拥有的,这种普通的幸福,胜过大喜大悲。三毛在后来总算懂得:
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在我很主观地来说,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享受生命一刹那间的喜悦,那么我们即使不死,也在天堂了。
三毛没有她母亲那样的好福气。那样平凡的幸福,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当然,之后那些噩梦般的经历都是童年的三毛不曾预料过的事情。在她童年的期待里,未来要像五彩糖纸带给她的惊喜一样,不然的话,她会失望。
五彩糖纸是三毛小时候玩过的好东西。她那时候总是用写完的练习簿去附近的商店换糖吃,吃完糖后再将糖果的包装纸展开,平贴在玻璃窗上,或是压在书页里,不久便得到一张平平整整的糖纸。这让三毛非常开心,所以她的练习簿总是写得比别人快,那时,她的快乐也比别人多。
三毛原名陈平,其实她本不叫陈平,而是陈懋平。
“懋”是陈家家谱上属于三毛那一代的排行,“平”是因为她出生那年烽火连天,她的父亲期望这个世界再没有战争,于是在她的名字中寄予了“和平”的愿望。
但是“懋”字实在不好写,三毛当时那么小,一定为自己名字中这个烦琐的字而苦恼。可是,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怨天尤人的女孩,总是有自己的主张。盘算了很久,三毛决定把这个讨厌的“懋”字从自己的名字中去除,她固执地将“陈懋平”写成“陈平”。父亲陈嗣庆十分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对她的做法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不仅如此,父亲在给三毛的两个弟弟取名字时,干脆都去除了“懋”字。
可见,三毛从小就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或者说,她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小姑娘,但是绝对讨人喜欢。她经常恶作剧地将自己“陈”字的左边部首写到右边,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玩,觉得这样看着才舒服。
在重庆,三毛一家是和她大伯一家同住在一起的。
父亲陈嗣庆和大伯陈汉清兄弟情深,两家人同居一室,虽然不太宽敞,但也其乐融融。甚至,三毛从小就唤大伯母为“妈妈”,而称自己的母亲为“姆妈”,可见他们两家是如何亲近了。
因为战乱的缘故,在重庆没待多久,陈氏兄弟便决定举家迁往南京。
如果说,三毛对重庆的记忆是缥缈无依的,那么对南京,这个曾给了她一段悠闲而舒适的童年生活的古城,她便总算是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童年记忆。从重庆搬到南京,陈氏一大家人居住在“鼓楼头条巷四号”的一幢大房子里。彼时,大伯父的几个孩子已经上学,有的念中山大学,有的念金陵中学,连比三毛大三岁的姐姐陈田心也进了学校,独独只有三毛,因为还不到上幼稚园的年级,便只能跟着一位名叫兰瑛的女佣在家里玩耍。兰瑛本是逃荒而来,还带着一个小男孩,三毛一家收留了她,也收留了那个叫马蹄子的男孩。
白天哥哥姐姐们去上学,三毛被兰瑛带到后院玩,这样便无可避免地要和马蹄子打交道。三毛对马蹄子并无好感,更不喜欢和他在一块玩,这也并非毫无来由,她曾在文章中写到:
我本来是个爱玩的孩子,可是对这个一碰就哭的马蹄子实在不投缘,他又长了个癞痢头,我的母亲不知用什么白粉给他擦着治,看上去更是好讨厌,所以,只要兰瑛一不看好我,我就从马蹄子旁边逃开去,把什么玩具都让给他,他还哭。
这也许就叫童年,我们的记忆里总会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不太喜欢的儿时伙伴,但是仔细想想,没有他们的存在,童年或许就不叫童年了吧。因为,回忆童年的乐趣就在于,总有几个死敌让我们如今想起来都会恨得牙痒痒,然而还是会忍不住面带笑意地回想自己和他们曾一起经历的一切,然后才发现,所有厌恶都已云淡风轻,只留下满怀的思念,不禁感慨地问一句:“嘿!你,你们,现在还好吗?”
不知道三毛对马蹄子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但是,当她提笔写下这段与他相关的文字时,我想,她是怀念的,怀念的不只是那个时空里的人,还有那流逝了的过去。
在南京的大宅子里,除了三毛伯父及父亲的书房之外,在二楼还有一间专门供孩子们读书的小图书馆。伯父和父亲都是读书人,知道孩子除了玩乐,还应有更高的娱乐追求。
在这间有着大窗的小图书馆里,在窗外梧桐树的陪伴下,三毛读了许多书籍,甚至比她的哥哥姐姐们读得还多。三毛最开始走进这间图书馆,是为了避开马蹄子,但后来,阅读慢慢就变成了她的个人乐趣,旁人无法体会,也无人能与她分享。
三毛生平看的第一本书是没有字的,时隔多年,她仍能清楚地记得它的名字——《三毛流浪记》。那一年,三毛刚好三岁。
后来,她又看了《三毛从军记》。这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张乐平。
三毛小小的年纪,便能看到书里面的深意。后来的她,也忍不住地感慨:小小的自己,竟也有那份好奇和关心。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后来,“三毛”便成了陈平的笔名。
三毛的父亲曾在文章里这样回忆三毛:
老二就像夹心饼干,父母看见的总是上下那两块,夹在中间的其实可口,但是不容易受注意,所以常常会蹦出来捣蛋,以求关爱。
三毛生在一个多子的家庭里,她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因此总是会感到一种被忽视的委屈。
虽然父母都很疼爱三毛,但是这种心理障碍一直都在,所以三毛一直都很喜欢被人称作“三小姐”。三小姐,三小姐,多好的称呼!
三小姐自小便与众不同,似乎和她对文学的痴迷有着很大的关系。
三四岁的年纪,当别人家的孩子只钟情于玩泥巴、过家家的时候,三毛却将家里的童话书翻了个遍,如《木偶奇遇记》《格林兄弟童话》《安徒生童话集》《爱的教育》《苦儿寻母记》《爱丽丝漫游仙境》等。
读书让小小的三毛比同龄的孩子早慧,同时也帮她打发掉了许多无聊孤寂的光阴。
在南京度过了几年悠闲的童年时光,有一天,三毛还在假山堆上看桑树上的野蚕。这时,父亲回到家中,突然拿了一大沓金圆券给她玩。三毛只知道这是可以换马头牌冰棒的东西,不禁吓了一跳,一看姐姐的手上也有一大沓,于是两个孩子都高兴得不得了。而另一边,家中的老仆人却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三毛不知,父亲马上要带着全家去台湾逃难了。那一年,三毛五岁。
关于逃难的经历,三毛能记住的不多,只有母亲在中兴轮上吐得很厉害的画面依然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她记得,母亲好似要死了一般地躺着,她想帮母亲快快好起来,可是母亲却仍然不停地在呕吐。
三毛心里害怕极了,虽然还不太懂事,可她仍然害怕失去母亲,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明白了母亲对于她的意义。
从重庆到南京,从南京到台湾,故乡的记忆,于三毛而言,就像在天空上飘扬的风筝,总是一次又一次被生生地扯断了线,没了联系,失去了踪影。
独一无二的陈平
在成为三毛以前,三毛是以“陈平”的身份而存在和被认知的,彼时的陈平不仅是个颇有主见的姑娘,而且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女”。
三毛虽然年纪小,但是迁居台湾后,母亲缪进兰还是说动了老师,将她和姐姐一起送进了国民学校读书。那时候的三毛已经会写很多字了。
三毛刚进小学时,拼拼注音、念念国语日报,然后就可以读故事书了,在她的童年里没有不识字的记忆。
在三毛看来,初小的国语课本实在很简单,新书一发,她就欢天喜地地跑回家让母亲给她包好书皮,第一天大声朗读一遍,第二天就觉得不再新鲜了。
年少无忌的三毛竟然还跑去跟老师说,编书的人编得不深,简直就是把小孩子当傻瓜。为此,她还被老师骂了一顿。
既然在书本上找不到新鲜感,三毛就把兴趣放到了杂志上。
《学友》和《东方少年》这两本杂志在那时给了三毛最大的快乐,三毛通过看杂志读完了王尔德的童话,也知道了很多外国作家,但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因为《学友》和《东方少年》是一个月才出一次,三毛觉得实在不够看,就开始去翻二堂哥的书堆。
三毛没有失望,在二堂哥的书堆里,她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有听过的作家,鲁迅、巴金、老舍、周作人、郁达夫、冰心,等等。那时候的三毛还小,并不知道这些写作大家,但是却被他们的文章深深吸引着。
记得三毛曾在自己的文章里提到,鲁迅的《风筝》让她很感动,文中的内容她一直都记得。三毛看了那么多书,却独独那么清楚地记得鲁迅的文章给她带来的感触,在那么小的年纪便有了异于同龄孩子的领悟,着实要叫人另眼相看。
三毛的童年是和书本紧密联系着的,她的童年回忆大都是自己读书的日常。很少有孩子像她那般,沉浸在她自己的图书王国中,编织着只属于她自己的童话。
三毛一家当时住的地方叫朱厝仑,后来有了公共汽车,通车的第一天,全家人在大伯父的带领下去坐了一次,还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公车的开通在无形中偿了一个孩子的夙愿,就好像万事万物里都藏着一个机缘,而三毛就是那个被机缘宠坏了的孩子。
公车开通不久,建国北路就渐渐热闹起来,行行业业都在此开了市,这其中便有一家几乎影响了三毛一生的商店——建国书店。
建国书店开业后,三毛便成了那里的常客。
然而一家人刚迁至台湾,所有的金饰都被拿取兑换了金圆券,大人还没有开始工作,两房八个孩子都要穿衣、吃饭、念书,有的还生了病,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是很困难,于是,三毛在读书上遇到了阻碍。
那时的三毛毕竟还年幼,她只知道自己需要看书,却没有察觉到父母的为难。一向很听话的三毛,忽然间就成了个最不讲理的孩子,她开始无休无止地缠住母亲要钱。母亲有时被她闹得无可奈何,便给她一些钱,她便立马跑去书店借书;有时候母亲不在房内,三毛便去翻她的针线盒、旧皮包、外套口袋,只要翻出一毛钱来,就立刻拿去换书。
小孩子不是都会欢欢喜喜地拿着父母给的钱去买玩具和好吃的吗?不,三毛偏不,因为她爱书!那些做过的蠢事和糊涂事,也都是因为书,只是因为书而已。
建国书店实在是个好书店,老板也着实是个好老板,他渐渐和经常来借书的三毛熟悉了,就给三毛和她的姐姐推荐一些他觉得不错的书。比如,由赵唐理先生翻译的,萝拉·英格斯所写的一套故事书——《大森林的小屋》《梅溪河岸》《草原小屋》《农场少年》《在银湖岸》《快乐的金色年代》。这一系列的故事简直让这个爱书若狂的姑娘看疯了。
看完了儿童书,三毛又开始向其他书籍发起进攻,《红花侠》《三剑客》《基督山伯爵》《堂·吉诃德》《飘》《简爱》《琥珀》《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雷绮表姐》等经典作品,让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或痴或狂。
三毛看长篇的记忆要追溯到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本看的是《风萧萧》,后来便是《红楼梦》。
在读《红楼梦》以前,三毛看书很有些生吞活剥的意味,不管懂不懂文字里深藏的韵味,只要有故事可看,她就能继续看下去。有时候看到喜欢的文章,读完后心中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那时候的三毛还并不知道,那就是感动。
然而,《红楼梦》不同。
三毛第一次看《红楼梦》就被深深地震撼了。她在《红楼梦》里第一次找到了阅读给她带来的心灵激荡和灵魂洗涤。她曾在文章里记录了那个动人的时刻:
当我初念到宝玉失踪,贾政泊舟在客地,当时,天下着茫茫的大雪,贾政写家书,正想到宝玉,突然见到岸边雪地上一个披猩猩大红氅、光着头、赤着脚的人向他倒身大拜下去,贾政连忙站起身来要回礼,再一看,那人双手合十,面上似悲似喜,不正是宝玉吗,这时候突然上来了一僧一道,挟着宝玉高歌而去——
“我所居兮,青梗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当我看完这一段时,我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前方同学的背,我呆在那儿,忘了身在何处,心里的滋味,已不是流泪和感动所能形容,我痴痴地坐着、痴痴地听着,好似老师在很远的地方叫着我的名字,可是我竟没有回答她。
老师居然也没有骂我,上来摸摸我的前额,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默默地摇摇头,看着她,恍惚地对她笑了一笑。那一刹那间,我顿然领悟,什么叫做“境界”,我终于懂了。
文学的美,终其一生,将是我追求的目标了。
《红楼梦》对三毛的意义,就像老师对刚入学的新生一般,是启蒙的引导,是她踏入文学领域的第一步阶梯。
彼时,三毛还没想到,没想到此后的自己将会在未来的某个阶段像极了林黛玉,却又在另一个人生的转折里,对王熙凤赞叹不已。
哪一本书里没有自己的影子,哪一个故事里会没有对应的心情呢?有的,都有的,三毛就是在这些书里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找到了自己的坐标。
又过了一年,三毛小学毕业了,许多同学都在最后的大合唱里流下了舍不得的眼泪。但在三毛这里,没有惋惜,只有等不及的自由。
老师将升学的志愿单一一发下来,三毛却冷淡地拒绝了。她的人生规划里没有继续上学这一项。老师以为是她胆怯,瞪大眼睛,责怪她的气馁。
而三毛哪里是没有信心,她只是不要这一套罢了。
三毛要的是自由飞翔,可是没有人关心她的理想,她在这一刻才察觉到自己的人生是被绑架了的,无法自主的,像被精心喂养的小鸟,除了继续待在笼中,别无选择。
那一天晚上,父亲一笔一画,在空白的志愿单上慎重地替三毛填下了未来。而三毛,却在仰躺在被窝里,任由泪水塞满了两只耳朵。
做小孩子,有时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要怎么过自己的一生,大人自然地问都不问你一声。
后来,三毛在自己的文章里,如是说。
我不相信别的孩子在三毛那样的年纪也能有这样的感悟,我偏执地以为,只有她可以,只有她才能够。不因为任何别的理由,只是坚信,那么多书页抚摸过她稚嫩的指尖,必然也会留下“润物细无声”的痕迹,赋予三毛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惊人的天分,也给了她一颗比常人敏感得多的赤子之心。
在等待升学的漫长暑假里,三毛不让自己去想任何关于放榜的事情。她得到了一本《大戏考》,厚厚的书页,泛黄的质感,让三毛把它捧在手心里,欣喜若狂。
当时的三毛,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独独对那些被大人称之为“闲书”的宝贝珍爱有加。
十一岁的三毛,在她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就是书,她是一个跟生活脱了节的小孩,没有什么童年的伙伴,也没有和其他小孩子共同的兴趣。
对三毛而言,这并非什么遗憾,反倒是一种成全。一心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她也确实忙得没有时间去玩。我想,多年后的三毛,一定会回过头来,感谢那个曾经如此特立独行的自己。
没有少年的陈平,就不会有后来的三毛。
怎么考取省中的,三毛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考上了。
进了中学,所学的科目也增多了,因为要照顾成绩,三毛便把沉溺在“闲书”里的那颗心稍稍地往回拉了拉。她渴求新的知识,就像她爱那些逐次展开的小说情节一样,可是中学老师总有本事将一门三毛憧憬万分的科目讲得毫无生意,死气沉沉。
她渴望知道那些知识背后的动人故事,然而她的那些老师们,却从来没有讲过那些故事。
学不好那些课程,三毛有她的理由。
一个孩子的申辩,我们要相信,那是朴素的,也是真实的。
好不容易熬到暑假,三毛丢下书包,又开始往租书的地方跑。
因为搬家的缘故,建国书店毕竟是隔得远了,但在离家不远的长春路上,三毛总能从那些参差不齐的书店里寻到自己想要的书。
爱书如命,嗜书成痴,多年的阅读经历,逐渐让年少的三毛对满橱的书籍有了自己的眼力。
也是在那个夏天,父亲搬出一只大樟木箱,想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在一大堆旧衣服下面,三毛发现了尘封多年的宝藏,那是父母都早已忘了的书籍。
三毛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将它们一一拾出来,竟是一套又一套的中国通俗小说。
《水浒传》《儒林外史》《今古奇观》等,每一本都是古典文学的精粹。彼时的三毛虽然年纪尚小,但算起读书的阅历来,也是有些年月了。她盯着这些用白棉线装订着的、泛黄的、优美细腻的薄竹纸,看出了神,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一本书的外在形式美。
平时,三毛总觉得书不够看,于是看完自己身边能看的书就跑去书店租借。然而,在发现了父亲箱底那一大堆小说之后,三毛的内心开始挣扎。
因为早在暑假一开始,三毛为了保证有足够的书看,又害怕书店里那些俄国作家的小说被别人借走,于是便倾尽了所有的零花钱,将《复活》《罪与罚》《死魂灵》《战争与和平》《卡拉马佐夫兄弟》《猎人日记》《安娜·卡列尼娜》这些大部头的书都留在了手边。
如此多的“俄国”小说再加上那些才发现的中国小说,让一向喜欢“多多益善”的三毛为难了,毕竟她的暑假只有那么短。看着那么多的好书一下子摆在自己的面前,三毛心里特别着急,着急要把它们一一读完。
我那一个夏天,做了一只将头埋在书里的鸵鸟。如果问我当时快不快乐,我也说不出来,我根本已失去了自己,与书本融成一体了,哪里还知道个人的冷暖。
即使变成一只与世隔绝的鸵鸟,三毛还是没能在一个暑假之内将所有的书都看完。
初二那年,三毛连上学、放学路上搭乘公交的空闲时间也不放过,她站在司机后边的栏杆旁,阅读了很多自己喜爱的书籍。后来,在大伯父的书架上,三毛又找到了《孽海花》《六祖坛经》《阅微草堂笔记》《人间词话》,将这些看完后,又去租芥川龙之介的短篇来看。
三毛后来自己总结,有书便是好看。
她把读书看成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那时的她,还从来没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的梦想会跟读书这件事靠得这么近。以后要如何谋生,于她而言,还是一件远得很的事,就像她自己后来在文章里所说的那般:
我从来没有妄想在书本里求功名,以至于看起书来,更是如鱼得水,“游于艺”是最高的境界,在那儿,我的确得到了想象不出的愉快时光,至于顿悟和启示,那都是混在念书的欢乐里一起来的,没有丝毫强求。
然而,她日后的那一番领悟和不凡,却早已向世人证明,那些堆起来的书籍造就了一个怎样的三毛。
时光荏苒,流年翩跹,有些梦想,有些执念,早就在花开花落间埋下了伏笔,留下了悬念。
年少往事成追忆
有没有一段时光,停留在回忆隧道的深处,当我们回头看时,满是留恋,甚至能清晰记得那时的一点一滴?
我想是有的吧,这样的回忆,每个人总该有一些的。
无论是温暖甜蜜,或是沉郁悲凉,它们总是属于我们的。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回忆仿佛就是这样的心情,一点点怅惘,一点点伤感,还有一点点眷恋。
三毛一直说自己画不好素描,事实也的确如此。
然而,她对于美术的热情,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减退。
三毛一生热爱美术,要说起渊源,还要追溯到她的小学时期。
那时候,每到九月中旬,便会有南部的军队北上,来到台北参加十月十日的阅兵典礼。军人太多,一时没有足够的地方安顿,于是便会借用一部分小学教室来作为他们的临时居所。小孩子对什么事都感到新奇,这些官兵的来临,一下子让他们平静的校园生活变得热闹起来。
那时三毛也常常夹在一群好奇的孩子中间,在下课时围在老兵的身边,看他们逗小孩儿,听他们讲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战争故事,偶尔也会惊呆地看到他们在操场大树上绑一条哀鸣的土狗进行活剥。
那时候,三毛很喜欢玩单杠,每天早晨一到学校,就去抢有限的几根单杠玩。她的胆子很大,常常倒吊在单杠上大幅度地晃,直到流出鼻血才肯下来,然后用脚擦擦沙土地,很有成就感地将血迹涂掉。
那天早上,三毛仍然是倒挂在单杠上直到鼻子流血。
她跳下来擦鼻血时,被一个偶然经过的军官看见了,清晨的校园很安静,士兵们都蹲在角落里低头吃早餐。那个军官看见三毛正用袖子擦脸上残留的血迹,就劝告三毛不要再这样倒挂了,并将三毛带到大礼堂后面的一个房间,让她用毛巾擦一下脸。擦完脸后,三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看见了一副素描画,有报纸那么大,挂在对面的三夹板墙上。
画有光影,是一张小女孩的脸,焕发着一种如同天使般说不出的美。
看到那幅画,三毛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像她自己在文章里写的那样:
我盯住那张画,吃了一惊,内心就如初见杀狗时所生出的那种激荡,澎湃出一片汪洋大海。杀活狗和一张静态画是如此不同,可是没有别样的形容可以取代了。
那是一场惊吓,比狗的哀鸣还要吓人,是一声轻微低沉的西藏长号角由远处云端中飘过来,飘进了孩子的心。那一霎间,透过一张画,看见了什么叫美的真谛。
那样专注痴迷的三毛没有吓到自己,却把那个好心的军官给吓到了。
从军官的房间里走出来以后,三毛便像着迷了一般,完全被那幅画吸住了心神。
那天以后,三毛每天上课都巴望着下课的摇铃声,铃声一响,她便冲出教室向操场对面的礼堂跑去。军官的房间在礼堂的后面,三毛自然是不敢擅自进去,然而窗户是开着的。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那幅画,看着看着,面对那张在画上微微笑着的童颜,三毛竟觉得仿佛从心里生出了一种缠绵和情爱。
三毛偶尔也会拉着同学去看,那么多人都围在军官的窗户外面看过那幅画,他们也觉得那幅画的确好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像三毛那般,用全部的身心和灵魂来欣赏那幅画。
到最后,其他的同学过了好奇劲,一个一个走开,只有三毛,一天要跑上七八次去和那张神秘的人脸约会。
那样一种从孩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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