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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夏衍传(上)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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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坚,陈奇佳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12-01
书籍编号:30459620
ISBN:9787308178198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494503
版次:1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文人学者
版权信息
书名:夏衍传(上)
作者:陈坚 陈奇佳
ISBN:9787308178198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第一章 钱塘之子(1900—1920)
第一节 时世·家世
1900年,照中国传统的纪年法,叫做庚子年,或者是大清光绪二十六年。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倒不是说,这仅仅作为公元纪年中20世纪第一个年头的关系,而是因为,在中国历史上,这是一个最让人痛苦、耻辱、绝望的年份。
是年8月,八国联军打着保护驻外使节与传教士的旗号,从天津大沽口登陆,一路进逼北京。面对这支不足2万人的乌合之众,清王朝调集了北部中国所有的精锐部队,加上几十万号称“刀枪不入”的义和拳拳民进行阻截,结果却是一败涂地。尊贵的慈禧皇太后和光绪皇帝只得西逃西安。首都北京在短短的40年中,第二次沦入外国侵略军之手。
经此一役,中国各界精英人士形成了普遍的认识:满清政府的存在实际上已成为中华民族救亡图存的最大障碍。因此,“庚子事变”后,清廷虽为苟延残喘作了一些三心二意的改革,但许多人还是“转而向往革命。孙中山主张暴力推翻清朝的活动日益得到同情和支持”。[1]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们完全可以把1900年作为中国从传统型社会走向现代化社会的真正起点,虽然这开端是来得太晚了,又伴随着如此沉重、血腥的民族记忆。
在这风雨飘摇的年代里,公元1900年10月30日(旧历九月八日),浙江杭州庆春门外严家弄27号沈学诗家,第8个孩子呱呱落地了(之前有两个孩子已夭折)。因为是儿子,所以一家人还是高兴的,给这孩子取名叫沈乃熙,字端轩。从名字上看,沈家夫妇对这个新诞生的宁馨儿并未寄予太高的厚望,大约只是希望他日后能做一个读书人家的体面子孙,操行端正,生活美好吧。
沈乃熙出生的时候,杭州城分为仁和、钱塘二县辖制。两县大致以钱塘门、义和坊一带为界。[2]故沈乃熙确切的出生地应为杭州府仁和县。1990年,其孙女沈芸在给笔者的一封信里说:
据史载,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因钱氏纳土,乃改钱江县为仁和县”[4]。仁和县建县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它的发展及在杭州一带的中心地位一直十分突出。南宋初年,宋高宗赵构南奔至杭州一带,见县名“仁和”,就说“此故都城门名也”,“而建都之意遂决”。[5]仁和县此后实际成为了杭州府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明清二代,更被称为“郡首邑”,“首县”。[6]清朝年间,布政司、按察司、巡抚部院、总督部院等政府核心部门,皆设仁和县中。1911年辛亥革命后,取消了仁和县的建制,与钱塘古县合并为杭县。“仁和”从此成了历史名词。但仁和原辖地如下城、上城(部分)、江干等区域,仍为杭州城中较为繁盛的地带。
几百年来,仁和一直精英荟萃,名士巨卿层出不穷。清代著名诗人厉鹗、龚自珍,便是仁和人氏。龚自珍是清代数得着的大思想家,他和魏源等人一起,在绝大多数人尚沉浸在乾嘉盛世歌舞升平的气氛时,便对封建体制作了尖锐的批判,影响很大。降及晚清,在西方文化由南向北、由沿海向内地侵入的过程中,杭州的知识分子也颇有特色地表现出了他们对于西式文明的回应态度。杭州处在中国海岸线南北居中的位置,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航运发达,近代开埠以后,海运发展也很迅速,使得这一带的知识阶层思想开通,较快、较深入地吸收了近代西方文明。而由于经济上、地理上以及文化传承上较为优越的地位,此间的知识阶层对于当时风起云涌的革命形势变化,表现出的大抵是无甚偏倚的态度。他们也颇有要求改革的呼声,但这呼声主要以倡导文化建设、精神启蒙、经济发展为首要任务,与孙中山等人所倡导的暴力政治革命,自有径庭;但对吸收外来的新鲜事物,亦无过重的传统文化包袱,没有很多的关于“体用”的玄学争辩。这一种中庸温和而不失进取朝气的人文风气,在杭城一带汇聚,就形成了“科学救国”“实业救国”的一股思潮。这便对包括沈乃熙在内的杭州城那一代青少年的人生准则产生了影响。实际上,自洋务运动而至近世的民族革命运动,以杭州为中心成长起来的浙江一带的知识分子,后来都呈现出了某种近似的精神气质。
在这样一个变动的时代,沈乃熙的童年大致可称安定。他家祖籍为河南开封,宋室南渡时移居临安。沈家在仁和县是大族,沈乃熙这一支的祖上想必有过一番风光岁月,在城内骆驼桥有一所宅子,为日常居所,而严家弄的房子原本只是沈家祖上下乡祭祖时的临时公馆,到了他祖父这一代,因家道中落,才由城内举家迁去居住。沈家这间乡下的房子名叫“八咏堂”。[7]“我家的堂名叫‘八咏堂’。”[8]沈乃熙(端轩、端先)
后来回忆说:
抗战时期,“八咏堂”被日寇征用,抗日游击队纵火烧毁了这座庄院。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后来人们来到沈家故居,便只能看到一堵残存的风火墙及轿厅耳房的一点遗迹了。
沈家在杭城传承的谱系以及其由盛转衰的原由,在沈乃熙童年的时代,已经模糊不清。他晚年在记述家世的时候,只从他爷爷这一辈说起。不过近来的出土文物则提供了一些更为久远的信实材料:2008年秋,杭州市江干区彭埠镇一农居点的一位农民在拆迁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块旧时的井圈。这是用石材制作的井口上的栏圈,高约50厘米,厚约6厘米,直径约50厘米,上面刻有文字(刻度不深),尽管年代久远,模糊不清,经仔细辨认,尚能依稀看出。从右到左,横着的是四个大字:“古月塘寺”;竖着的是落款:“道光十五年,八咏堂沈沑”。
这件出土文物证实了许多原来仅限于口头流传的沈氏的家世传言。关于“古月塘寺”,1980年秋,笔者在上海访问沈乃熙二姐——92岁的沈云轩老太太时,她曾说到严家弄是一条狭长的街弄,其两头有两座寺庙,东边是中兴庙,西边是月塘寺。沈乃熙在谈及他家世时则更明确地说:19世纪初,在仁和县骆驼桥及艮山门外严家弄曾有相当大的房产,祖坟也占很多土地,并出资修建了一个寺庙,在严家弄西名月塘寺。[10]
“沈沑”当为沈乃熙的曾祖父(其祖父沈文远在道光十五年尚未出生)。此前极少有人提及沈沑。沈乃熙(沈端轩)在《浙江公立甲种工业学校学籍簿》“曾祖”一栏,曾用毛笔填写了“古琴”,祖父则为“文远”。但后来他在自传《懒寻旧梦录》中则完全未提及曾祖父的名讳,而径从祖父沈文远一辈谈及自己的家世:或许在他少年时代,沈家人已不知“沑”字的准确训读了,因此他已无法得知曾祖“沈沑公”的更多信息。“沑”字今已少见,在古文献中,“踧沑”,指水汶蹙聚,如晋·木华《海赋》:“葩华踧沑”,李善注曰:“葩华,分散也;踧(音cù)沑,蹙聚也”。此“沑”,音nǜ(女,去声),见《广韵》。夏衍曾祖以“沑”为名,可能用前一音义,即取其蕴含流水波纹之意,或更据此而得表字。沈沑的表字(或号?)“古琴”可能由“高山流水遇知音”之典故而来。[11]
沈沑于清道光十五年即公元1835年捐资修建月塘寺,此时沈家的家境可见是非常殷实的。但经过太平天国战争,沈氏家族迅即衰败,沈乃熙祖父沈文远十七八岁时(1860—1861年)遭攻打杭城的太平军俘虏,且成了太平军将领陈玉成的“记室”(秘书)。他后来在回忆录中说,陈对沈文远颇为礼遇,在寿州战败前夕,还特地派一个“小把戏”(小鬼)护送沈文远回杭州。[12]读书人而“从逆”,在当时是一件很失面子的事。左宗棠率军收复杭州后,对于沈文远这类“从逆”之人的反攻倒算手段是很激烈的,沈文远虽然逃过了战争劫难,但终于不能应试,白衣终身。
在那个兵燹遍地的年代里,沈乃熙的童年虽未痛尝饥寒交迫、颠沛流离之苦,但灾难还是接踵而至。三岁那年,沈乃熙接受了他人生道路上第一个重大打击:父亲沈学诗在除夕祭祖时突然中风去世。
沈学诗,字雅言,是个不第秀才,学问不多,却写得一手好字,家里的楹联、神匾,都出自他的手笔。他酷爱读书,书房的橱架里堆满了经史子集及《水浒》《七侠五义》《三国志》等各类杂书,这些书籍以后便成了乃熙最初的课外读本。父亲长得白白胖胖,为人忠厚老实,并长于医道,时常为乡人无偿诊脉治病,在乡间甚得人缘。虽然他在世时,沈家的各类开销已日见拮据,甚至乃熙出世前一年,他就不得不将自己的长子乃雍送到德清作学徒,但他48岁盛年辞世给沈家带来的打击乃是致命的。
这个变故注定了沈乃熙从小就要对贫寒生活多有体验,对人间炎凉之态也将早有感触。原来沈文远从安徽带来的“小把戏”是连姓都没有的,是在沈家做长工时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沈应才”。然而,当沈学诗去世后,沈应才的子孙居然就敢打算赖掉沈家租给他们的三亩坟头地了。这件事使沈学诗的遗孀徐绣笙十分生气,也给乃熙留下了极深的印象。[13]沈乃熙虽然对于父亲没有“任何印象”[14],但根据母亲、姐姐们的介绍,他构建了心目中的一种相当鲜明的父亲形象。而这种情绪在他以后的文艺创作中就曲折地表现了出来。后来他笔下的“父亲”形象,总有一些特定的气质:善良、仁厚、正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尤有决断力,但有时又常常为一些琐事、个人身体的疾病所困扰等等。其实,当沈乃熙正式登上文坛时,他大约就有一种告慰亡父的想法吧。他以父亲的字“雅言”的杭州方言谐音“夏衍”为笔名,并以之行世,恐怕不一定完全是出于无意的。[15]顺便提一句,为了行文的方便,接下去我们就用沈乃熙后来更为人知的笔名“夏衍”来行文了。
沈学诗去世后,其妻徐绣笙便独立承担了支撑这个家庭和抚养幼年夏衍的重担。徐绣笙,浙江德清人。她是一个自立、自强、有教养、温厚、慈爱、开朗的传统中国女性。夏衍后来写道:
在丈夫遽然亡故后,她坚强地面对着现实:长子只是学徒,四个女儿尚未出嫁,最小的儿子还刚能走路,田地大多典卖,日用匮乏。但她不信神,不认命,茹苦含辛,以她并不强硬的臂膀,养护着孩子们成长。她决然辞掉家中原先雇着的长工,一日三餐、缝补浆洗等日常家务一应由自己承担,在后园种菜、种豆、种笋,还养蚕、养鸡、养鸭等。这其中,最重要的活计是养蚕。1910年前后,由于家庭过于贫困,夏衍有一段时间辍学在家,自学之余,还要帮着做一些农活。其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养蚕。
根据后人的研究,蚕业的发达和严家弄的地理环境有关:
对农事的熟稔以及对于农民心境的体察、同情后来都成了夏衍无尽的精神财富。
养蚕之余,母亲还从手工作坊里揽来了钉纽扣、绕边头、摇纱、络丝、磨锡箔等活计,以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其中,络丝可能是最繁重的活了。一副丝如果质量差,要络好常常要十天半月时间。油灯下,每天都要做到半夜12点光景,手臂酸痛,手指磨出一道道裂纹,磨出了血。交到机坊,如果做工不均匀,就要退回重做,或扣钱,甚至被“回报”[18]。在如此沉重的家务和手工劳作的重压下,徐绣笙心情的凄苦可想而知;但她并不怨天尤人,更不打骂孩子出气。
尽管身处逆境,徐绣笙从未忽视夏衍的读书和教育。夏衍后来曾多次谈到,母亲平日对他十分慈爱,然而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竟用板子打了他的手心。其原因是因为他在练习毛笔字时不用心,写得潦草马虎。从这个事例不难看出,母亲对儿子在学习上的期望是如何殷切!
仿佛是一种宿命的安排,徐绣笙晚年不慎在河埠头摔了腿骨,由于医治不善竟从此不能独立行走了。后来只能靠双手撑着一张凳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而夏衍晚年由于“文革”迫害,亦极苦于膑足之累。
徐绣笙是对夏衍成长影响最大的一个人物。[19]
夏衍本有四个姐姐,但在沈学诗去世后,由于家境日趋败落,大姊丽轩给娘舅家做了儿媳(是不大光彩的“填房”),而夏衍的四叔领养了他的三姊琴轩。对寡嫂,四叔大致还算是相当照应的,他在苏州衙门做事,每年都要寄一些零用钱。有一年,他回来说:“阿嫂,二哥没有了,这许多女儿,我领走琴轩,就算是我多生了一个女儿吧。”他自家也已有一儿一女,话里难免有些无奈,不过说到底,还是帮了徐绣笙一个大忙了。
此时,夏衍的四姊明轩还小,因此,能管夏衍的,便只有二姊云轩了。二姊对夏衍也特别好,常常教他折纸马纸羊,做各种游戏。对他的顽皮胡闹,例如钓鱼掉进水里,捉蟋蟀被蜈蚣咬肿了手指之类,她总给小弟弟打掩护,不让母亲知道。这一对姐弟的深厚感情一直延续到他们的晚年。沈云轩活到百岁后于1986年在上海去世。
夏衍唯一的长兄沈乃雍(字霞轩),却和夏衍自小感情颇为疏离。他年长夏衍十八岁,十四岁时便入当铺当学徒了,大约在生意人中待久了,凡事比较看重实利而不太讲感情,因此对于夏衍的出生,他多少抱有一丝芥蒂。当笔者80年代初访问夏衍二姊沈云轩时,她便率直地说:“阿哥勿大要看小弟的,有时他不高兴就讲他是关门狗。”[20]不仅如此,沈乃雍对母亲也是不够孝顺的。[21]到夏衍上学时,要他以长兄身份尽点心力,却又颇多推托之辞。凡此种种,在童年及少年夏衍心中的印象大约都不会是愉快的。
夏衍虽然生长在外人看起来尚体面的“沈家”,但他的青少年记忆却一直为贫穷所困扰。许多年后,他回忆自己的青少年生活仍然是:
[1]费正清、刘广京:《剑桥中国晚清史》(下),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译室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56页。
[2]清《杭州府志·卷四疆域》。
[3]沈芸:1990年9月16日致陈坚信。
[4]明《仁和县志·卷一》。
[5]明《仁和县志·卷一》。
[6]清《杭州府志·卷一图说》。
[7]直到20世纪90年代,艮山门严家弄一带都算是远离杭城主城区的“乡下”。现属于杭州市江干区。“我是杭州乡下人,所以我讲话时带有明显的绍兴乡音(可能外省人不了解,杭州城外三五里的地方,一般人都是讲绍兴话的)。”(夏衍:《秋瑾不朽》,“夏全1”第143页。)
[8]“夏全15”,第1页。
[9]夏衍:《旧家的火葬》,“夏全9”,第102—103页。
[10]“夏全15”,第3页。
[11]可参见陈坚《井圈引出的夏衍家族史》(《大公报》2015年2月10日)。
[12]“夏全15”第1页。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第2册(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版)、茅家琦主编《太平天国通史》中册(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均指出:太平军曾于1860年3月和1861年9月两次攻打杭州,指挥者均为李秀成。陈玉成兵锋从未到过杭州。据《懒寻旧梦录》介绍,沈氏入太平军当为李秀成第一次攻打杭州时所挟走。因为陈玉成1861年时期均在安徽作战,1862年春败亡。而陈玉成直到1862年3月误中苗沛霖之计被捕前,对太平天国事业一直是抱有极大信心的。因此,沈氏何以从李军而入陈氏麾下,陈氏又何以独独遣走沈氏,仿佛已预知失败之事,甚费解。夏衍这段回忆根据他儿时从大人听来的传说,不一定准确。
[13]这件事情一定给童年夏衍以非常深的刺激,让他幼小的心灵就对所谓“人情冷暖”有所体验。在他晚年写作的自传中,他深情地回忆了旧家园中的坟头树:“我家还有‘一笔遗产’,就是……祖坟上的几株大香樟树和一株大楠树,其中最大的一株香樟,我七岁那一年和三个赤脚小朋友勉强才合抱得拢,这肯定是百年以上的老树了。”(“夏全15”第5页。)他在《一年间》这部剧中曾写到,一个流氓为了抽烟片,居然威胁要砍坟头树去卖。这个流氓“故作从容”地说:“本来,也有点可惜,那几棵树怕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吧,风水先生说,左手的那株石楠树,是管这儿的大房的,那棵石楠树本来像把大的伞,近来两边横阔开来,正像两只大翅膀,所以,瑞春做了飞行家啦。哈哈!”“别的我们三房没有份,祖宗,总该轮到一份吧,嘿。”(“夏全1”第257页。)除了日本侵略者,夏衍成熟时期的作品并不常写这样穷形恶相的下流胚子(这家伙在后来的剧情中当然地做了汉奸)。在这里,他刻画这个恶人的典型情境就是“卖坟头树”。夏衍此种情结,值得玩味。
[14]“夏全15”,第2页。
[15]夏衍:《旧家的火葬》,“夏全9”,第103页。
[16]夏衍:《旧家的火葬》,“夏全9”,第103页。
[17]沈树人:《严家弄旧事》,夏衍研究会:《巨匠光华映钱塘:夏衍研究文集》,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7—19页。
[18]杭州方言,此处大略是“解聘”的意思。
[19]对“夏衍”笔名的来历,笔者两次问过夏衍本人,他起初回答是取自父名“雅言”的谐音,后又称母亲姓徐,按“百家姓”的说法,徐氏一族“生于夏、衍于商”,“夏衍”即由此而来。看来,此一笔名与父母双亲都有关,含有对他俩的纪念吧。
[20]陈坚:沈云轩谈话记录,1980年4月2日。“关门狗”为杭州方言,大略是指“专为分家财出生的小兄弟”之意。
[21]“夏全15”,第17页。
[22]“夏全15”,第17页。
第二节 伴着涛声和潮汐的童年
当时的严家弄是一个小村子,南面是庆春门(初名太平门),北面是艮山门(初名坝子门),严家弄距旧时杭州这两处城门均为三里路。由严家弄向东四五里,便是浩瀚奔腾的钱塘江。这条我国东南沿海的著名河流全长为500多公里,流域面积在浙江省境内约为3万5千多平方公里,占全省总面积三分之一以上。它虽然不比长江、黄河那样源远流长,流域宽广,却素以“潮来溅雪欲浮天,潮去奔雷又寂然”的钱江潮,“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旖旎风光而传名遐迩。
严家弄一带原先便是钱塘江大堤。由于历年泥沙淤积,不断开垦江涂,陆地逐渐向东延伸,堤坝便变成了公路。如今,僻静的街弄仍不时可以听到不息的涛声和江潮的呼啸声。在石板路小街的四周是田地、河塘和村落,葱茏翠绿的桑园、麻地、菜畦,阡陌交错。清代诗人厉鹗、萧彦毓等都曾吟咏过这一带的风景:
厉鹗:《艮山门外远眺》
萧彦毓:《清明早出太平门》
就在这一片山青水秀中,夏衍交识了许多农家孩子。他们到河塘捉鱼摸虾,到荒坡野地拾枯柴,到河坝上赶庙会,到老东岳(寺庙)看东岳大帝审疯子。更令他们快活的是穿过庆春门、望江门碧绿的菜地、竹园,到钱塘江岸边的沙滩上去看江潮起落,看江上帆影片片,听欸乃声声,追赶潮水退时留下的浪沫……
这几位同住在附近的邻家男孩,从小都在附近一个剃头摊上剃头,为了便宜和方便,他们从小都剃光头,几个小光头从小在一起玩耍,很像灵隐寺和海潮寺里的一群小和尚。所以他们在自己的家里,都有一个“和尚”的雅号。根据年岁长幼,便有大和尚、小和尚、三和尚和四和尚的称号。后来都到了青少年的年纪,有的都梳起了西式小分头,但是“和尚”的绰号一直沿用下来。[1]直到1981年春天,夏衍阔别杭州大半个世纪回到严家弄后,一位八旬老农还这样与他招呼:“和尚哥,还认得否?”夏衍仔细打量了他一阵,惊喜作答:“认得,认得,是春芳老弟,你属虎,比我小三岁。”二位老人就此畅叙了许多童年欢快的事情。经过70余年的悠长岁月,夏衍还能记起儿时“赤脚朋友”的名字、年纪、生肖,可见当年他们关系何等亲密无间,也可见这段记忆是多么美好而深刻。
六岁那年,母亲便让夏衍进私塾“破蒙”,念了一年的《三字经》。8岁左右,母亲又让他入新式学堂“正蒙小学”就读,念《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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