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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如果这是宋史4:仁宗盛世卷(下)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有史以来,一部白话通俗宋史,揭示三百年的沧桑与疑问!
作者:高天流云著
出版社: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01-01
书籍编号:30032600
ISBN:9787545205114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92008
版次:1
所属分类:历史考古-中国史
如果这是宋史4:仁宗盛世卷(下)
高天流云 著
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第一章 1042年的北风
现代商场上有句名言,“世间的钱只有那么多,你多得了,别人就会少得。从无例外,所以商场即战场,必须要抢!”
人世间的快乐也是一样的,只有那么多,你快乐,必然会有人不快乐。除非,大家都是无欲无求的第欧根尼,有个狗窝就觉得上了天堂。不然,你的欢乐总得有些理由吧,那个理由,就一定建筑在别人的不快乐上。
从无例外,小到今天买土豆时讲下来两毛钱,大到耶律宗真和赵祯讲价钱。
公元1042年,是宋庆历二年,辽重熙十一年。这时耶律宗真26岁,已经当了11年的辽国皇帝。最近他有点烦恼,日子太顺了,幸福得让人无聊!
他坐在契丹皇位上向四面八方张望,先看自己人。从他老爸望到老妈,从兄弟看到儿子,边看边想,觉得谁都挺好,但都让他提不起兴致,生活还少了点什么。
老爸死了很久了,显赫人物的死亡就像老酒,时间越长,名头越芬芳。圣宗陛下,这个名头在辽国百余年间独此一份,必将万古留芳,他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的老妈,强悍凶狠的萧褥斤女士,不说也罢。早在8年前,就让他凉透了心。那时萧老妈突然间觉得这个儿子很陌生,情敌养大的孩子,就算是亲生的,也不投缘。她秘密招集娘家人,要用小儿子耶律重元替换宗真,辽国需要新的刺激,搞个政变还是很有趣的嘛。
可惜小儿子的心理有问题,从重元后来的表现来看,这个契丹娃总是在造反和不造反之间纠结,闹得国家不安,他自己更不安,直到全家死光光,辽国也元气大伤。其实他现在就顺理成章的当皇帝多好?但精神上的毛病就是个绝症。
他悄悄地跑去告诉大哥,老妈要干掉你了,怎么办要快想。
大哥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把一大堆的舅舅都抓了起来,收回老妈的太后印玺,再给她搬家,到老爸的坟前去反醒。直到3年之后,宗真有一天突然悲从中来,思念自己的妈妈,亲自驾车赶向庆州皇陵,把妈妈接回皇宫。
但怨恨不解,萧褥斤厌烦了谁,终身都绝没有宽恕。无论宗真怎样孝顺,也没法挽回。于是这时他只能自嘲地一笑,看来母子之间,也得从娃娃抓起,沟通要及早啊。
目光转移,再看向弟弟。耶律重元现在是皇太弟,所谓“仁兄贤弟”,弟弟当年如此贤良,哥哥怎会不仁德?皇太弟的名号已经是辽国的正规皇储,并且兼任北院枢密使,是南京(今北京)留守,名副其实的辽国第二号人物。
位高权重,彼此安生,那就继续安生下去吧;
下一位是他的太子,13年后的下一任辽国皇帝出场。说到名字真是如雷贯耳,现代华人无人不晓,就是《天龙八部》里萧峰的结义大哥耶律洪基。这时耶律宗真应该露出了由衷的微笑,很得意,这个儿子太理想了。
首先这是个心灵美的标准契丹青年,佛教是他的心灵主宰,有荐于伟大的圣宗皇帝小名都叫做文殊奴,可以了解,父子之间、祖孙之间有着怎样的共同宗教语言。历史可以证明,洪基把宗教变成了怎样的事业去做。他和宋朝未来的赵佶皇帝一南一北,一个叫“道君教主皇帝”,一个叫庙号是“道宗”,互相呼应,真的让各自的国家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理想社会。
一个信道,一个信佛,宋、辽就在他们两人手中亡国!
这都是未来的事。信神终得救,这时耶律宗真也是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他深信,这么好的宗教,一定会让他国泰民安,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敢说亡国,小心乱讲遭雷劈。身边的人都看到了,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辽远。契丹王廷御座之下的各位王公贵臣们静候良久,才听到年青的皇帝非常深沉地问。
“我姐夫那边还好吗?”
忘说了,李元昊的正妻就是辽国的公主,是耶律宗真的姐姐。为了两国的传统裙带关系,已经嫁过去好多年了。只是半点夫妻感情都没有。估计辽国的公主很自尊,李元昊又是个暴烈型的宅男,互相从来就没好脸。从历史资料来看,这时公主MM已经死了,但辽国还没知道消息。
这时耶律宗真听到的回答是,也好,也不好,但无论怎样,对我们都很好。
说好,是李元昊还活着。不好,是他胖头肿脸地往回跑,被张亢踢黑了脸。无论怎样辽国都好,这更简单。坐拥东亚最强军事实力,辽国坐山观虎斗,两边打得越狠,对它越有利。
一些利益简直是不招自来,比如西夏国和李元昊最短的那条船板——钱。没有了宋朝每年的恩赏,再断了宋、夏之间的榷场,李元昊的国家里仍然只出产青盐和马匹,他想要钱打仗,就只有一条路好走。
把牛、马、羊、骆驼等土特产卖给契丹人。但非常可惜,卖不上价。这些东西辽国人都有,一点都不稀罕,你爱卖不卖,简直是着地要价,地下室还钱。这样就造成了一个结果,李元昊拼了命去打架,实际上都是替耶律宗真创收。
这日子是多么的美啊。
完全可以更美,耶律宗真问过了姐夫的近况,开始向群臣微笑,顿时契丹王廷上金光闪烁,每个人都看到了大笔的现金、布匹、绸缎,或者黑黝黝的土地。要问美丽的生活哪里来,大家向南看。
坐山观虎斗只是预备动作,要是没有下一步的趁火打劫,就是个只会看热闹的呆汉。这时宋、夏战争已经打了快3年,早了宋朝没疼,根本不怕。再晚些就要打出结果了,时机一去不复返。耶律宗真紧急指示,大家想个办法,立即行动,要俺的皇兄吐出钱来,还要他心甘情愿。
因为我们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
这时辽国人的智慧开始显露,以前和以后的历史都证明过,游牧民族一点都不傻,金钱面前人人平等,和汉人们一样聪明。他们把史书往回倒翻,很快找到了打劫的理论依据,在这一年的年关正月,给宋朝的皇帝写了一封信。
信是这样开头的,“弟大契丹国皇帝谨致书兄大宋皇帝,”很客气,内容嘛,是一本血泪控诉回忆录。
从五代十一国的后晋时说起,汉人方面的皇帝,上至柴荣、赵匡胤,下至赵光义、赵恒,再到现任的赵祯,你们都是错的,从根错到梢,从里错到外,我们契丹这方面长期愤怒,忍无可忍,可也能忍,只要你们有改正错误的诚意。
事情从石敬瑭说起,当年的干儿子是诚心诚意把燕云十六州献给老爸耶律德光的。而爸爸也没白拿,亲自出兵办事,以至于最后累死,所以十六州的土地是合理合法的劳务费。
但是被汉人那个狂暴的,不讲道理的后周皇帝柴荣给抢跑了,一共有3关16县之多。你们宋朝的皇帝不说归还,反而变本加厉,尤其是你爷爷赵光义,不仅攻打我们的友好邻邦北汉,还突然越过国境袭击幽州。这是怎么回事?真理没有年限,别以为时间久了就是本死帐,现在你们得回答。
还有赵恒,澶渊之盟占了大便宜,我的父亲好说话,你们就不自觉,瓦桥关以南还有10个县,我们日夜都在期盼,你们就不怕利息太多不好算?至于你,我的皇兄,你就更出格了。
远的不说,就是李元昊。他是我辽国的女婿,是我的家臣,就算犯了再大的罪,要杀要剐得我说了算,你连告诉一声都没有就大打出手,当我是主人还是狗?!
综上所述,委曲加愤怒,亏吃得太大了,我要求亲兄弟明算帐,瓦桥关以南10县土地必须还给我。还了是好兄弟,不还……你自己看着办吧。
赤裸裸的威胁,说得振振有辞,这就是历史的妙处,年深日久,再加上人类都善于从多角度,多层面去分析问题的优秀传统,很多事就都说不清了。这封信在正月发出,宋朝正月里收到,大过年的开始全体做心脏体操。
个个都心跳过速。这事儿不必多计算,太宗陛下当年都没法承受党项和契丹的联手压力,被迫向辽国求和。何况这时党项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西北动荡,再加上东北方开战,宋朝边防必将崩溃!之后就是开封以北所有土地的沦陷。
宋朝的军备最强的只有一面一点。即边防线上的全面防御圈,和开封城里庞大的禁军集团,在这两者之间的全都是真空地带,平时的驻军可以参看鄜延路上的延州城,只有几百或者过千的士兵,根本形同虚设。再想一下澶渊之盟后到现在39年的时光里,北方战线上从设备到人员都处于休闲状态,这仗根本就用不着打。
死定了。
问题出现,辽国人的要挟接受吗?给土地还是要战争?或者再想深一层,本着死到临头也要睁大眼睛的勇敢精神,来仔细分析一下,辽国人有几分胆量是真要开战,只要不得到土地?
讨价还价,还有没有可能?
在这样想时,每个有理智的宋朝人都会隐约地感到到另一种可能。契丹人会不会真的和自己的女婿李元昊联手,要覆灭大宋……
面对危险,大到一个国家,小到某一个人的成色都显露了出来,只有这种时刻,才能百分之百地看清楚他们都是些怎样的人。
说危险,危险面前最早崩溃先是一群最聪明的人。这些人是宋朝当时的“精英”。唯其聪明,所以奸诈,因为奸诈,所以得势。他们就是宋朝的宰执集团,具体到个人,就是吕夷简、晏殊。
说他们崩溃和“聪明”,都是有证据的。就是他们对契丹勒索行为的应对方式。宰执集团乖乖地就范了,他们选择接招。第一步,先选出来宋朝的接伴使,要由这个人去迎接辽国使者。相应的,以后所有出使、谈判的工作,也要由这个人负责。
这个人是谁呢?想了又想,吕夷简为国为民选出了一位硬汉子。他私下里提醒赵祯,陛下,还记得当年您离婚时,哪位臣子对您最凶狠,最不留情面吗?
嗯,范仲淹?
不,富弼。
赵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年富弼曾经写过奏折,把他说成了一个不敬父母、荒淫好色,还陷害忠良的劣等皇帝,有碍于当时的形势,才压下来不让它见天日。是啊,这个臣子很有特点,至少是很有胆量。好,就派他去和契丹人打铁吧。
就这样,吕夷简不计冤仇,又在危难时刻给国家推荐了一位忠贞贤臣。历代史书中提到这一点,都会和他以前推荐范仲淹上西北前线联系起来,说吕大宰相虽然平时拉帮结派、总揽朝纲、做事阴险、是个坏蛋,但在大事情、大方向还是很不错的嘛。
真的吗?这里隐藏着一个事实。试问吕大宰相可以一手遮天,那么他的势力有多大?帮手有多少?为什么在国家用人的时候,他总是把政敌推上去,自己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把整个宋史翻一遍,吕夷简的人出场时,都是在内斗中神勇无比。这些人一句话就可以涵盖——阴险小人,只会给别人下绊子、射冷箭,在国家正事上面半点能力都没有,基本上全是草包。
部下、亲信都是草包,首领是什么?大草包,大奸臣,这就是吕夷简的本相。
任命频布之后,朝野一片哗然,其中最哗的是大才子欧阳修。欧阳修连夜写了一道奏折给皇帝,陛下,您还记得唐代的贤臣颜真卿是怎么死的吗?您有好臣子,可别当垃圾随便乱扔啊。
颜真卿,世人都知道“颜筋柳骨”,那是中国历代所有书法家中怎么排都进前三的人。《祭侄文稿》仅稍逊于《兰亭序》排在行书天下第二,他更是大忠臣。唐德宗兴元元年,公元784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变,奸相卢杞借刀杀人,派颜真卿去劝谕。
那真是恶搞,那时安禄山叛变已经过去了30年,唐朝早就进入了藩镇割据时代,谁有兵,谁就是王。面对造反居然去“劝谕”,完全是找死。可颜真卿真的去了,理由只有一个,那是皇命。就这样,当时的吏部尚书、太子太师、鲁郡公被李希烈勒死。
现在派富弼进契丹,是不是也想让他死在那儿?弱国无外交,这时宋朝在西北战场动不动就死上万人,东北方面更是千疮百孔的纸灯笼,让富弼拿什么讲价钱,以什么来作护身符,就算契丹杀了他,难道宋朝还真的能为他报仇吗?
这些都是问题。多现实,可奏折报上去,一点回音都没有。很经典,“不报”,被政事堂的宰相们给压下来了。这是吕夷简的招牌动作。富弼的任命生效,他走进皇宫向皇帝辞行。
“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
这是富弼在史书中留下的话,您的忧虑就是我的耻辱。一语成谶,耻辱真的迎面而来了。他正月末、二月初时到了边境雄州,一直等到三月中旬,辽国的使者才姗姗来迟。来的是萧英和刘六符,富弼和一位太监前去迎接,就见萧大使者大刀金马的坐着,没有半点站起来的意思。
这是个严重的侮辱。富弼的身份就算了,身边的太监非同小可,他是宋朝皇帝的代理人,和仁宗皇帝没区别。
富弼冷冷地看着,问萧英你搞什么。
这个契丹人不阴不阳地回答,我脚疼,站不起来。
立场鲜明,要说契丹人就是诚实可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就是不再把宋朝当回事。我是来勒索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懂吗?
懂,富弼懂,在场的每一个宋朝人都懂。这是个常识,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争斗,更没有永恒的和平。尤其是那些条约、盟书。誓言就是用来背叛的,这个道理每一个成年人都懂!
但是也有契丹人不懂的事。有些人看重的是金钱,尤其是权势,所以他们见着了钱和威胁就会腿软,比如契丹、党项。一个刀兵相见,一个乘人之危。宋朝人不同,也许从古到今的汉人们都不同,他们让其他的种族费解。
你们为什么那么多的啰嗦,什么叫做气节,哪来的那么多道理,谁强服谁,这个世界不是“狼性”才最优秀吗?
的确很费解,汉族人自己也搞不大懂这些问题,但几千年以来一直这样做着。这时的富弼冷冷地问,以前我也做过使者去你们契丹,当时病着,可闻命即拜,绝不失礼。现在我们的中使(太监)在这里,你说有病,就这么坐着,这是什么礼节?
说实话,这话问得实在很一般,不严厉也不刺激。富弼得守着外交礼节,总不能直接说出来你们契丹人难道没有腿脚好的,非得派你这个瘸子出来?后果妙不可言,连富弼都不敢相信,一下子就试出了契丹人的深浅。
萧英突然间站起来了,他可能真的是腿脚有问题,要两个下属扶着,才能给宋朝的中使跪倒磕头。呸,在场的宋朝人肯定集体暗骂了一声,见鬼的契丹人,这就软了?还以为你们得多凶呢,原来就这点颜色。
富弼的心里也有了底。宋朝的官方史书说,整个过程中,富弼一直认为,辽国在单方面破坏“澶渊之盟”的友好精神。由于很卑劣,所以实际操作中契丹人肯定会心虚、难堪,在宋朝一方,就要加倍的理直气壮,无所顾忌。
要做什么,讲什么,都要放开了来,千万别胆小,根本没必要。
真是这样,富弼的气节、民族自尊就要被放大一万倍才成。他根本不该当什么谈判使者,应该直接站到边境上把契丹人骂回去,卑鄙无耻的东西,滚回去告诉耶律宗真,派什么大使,宋朝只是把你当一坨屎,回去等死吧!
谈判首先是个技术活儿,得先琢摸出来对方的成色才行。现在富弼清楚了,开战基本不可能。之后他才变得既大胆又坦诚,在从边境到京城的十多天时间里,和两个辽国人紧密接触,随时随地的聊天。渐渐地辽国人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打住,一般史书写到这里,就直接说两位辽国大使开始泄露国家机密,原因就在富弼的高超谈话技巧,好像光是一顿忽悠,就能把辽国人洗脑。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
路过澶州,这个当年宋、辽两国君主结盟的地方时,富弼突然问刘六符,这里是名城,此时此刻更有位名人驻扎在这里,和你们也蛮熟的,有兴趣去看看吗?
谁?两个辽国人问。
富弼的神色很骄傲,那是宋朝此时硕果仅存的一位先朝名将,真正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人。
王德用。
他的名字早就成了传说中的一部分。少年时千里奔袭,把李继迁赶出青、白池老巢;28年前澶渊大战,他和父亲王超指挥定州大阵,近15万精兵,截断了萧太后和辽圣宗的退路,种种威胁,终于让辽国签下了“澶渊之盟”。在宋朝,乃至于在辽国和西夏方面,他和真宗朝末期、仁宗朝刘娥当政的十年间的名将曹玮一个等级。
两个辽国使者一听,立即来了兴趣。一定要去拜见。
走进澶州城,两个辽国人大吃一惊。他们这次来要挟的理由之一就是宋朝不守规矩,在边境线增兵、修堡、挖沟,可双方都心知肚明,增的是民兵,根本不构成威胁。这时澶州城里布满了正规军,大街小巷上警戒森严,完全是战时标准。这是怎么回事?
宋朝早有准备,根本就是在准备打仗?
带着满肚子的问号,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少年英雄。王德用这时须发皆白,已经整整62岁了。花甲老将威风不减当年,辽国的使者一见面就奉送了一顶高帽子。
“您的大名我们真是久仰了,今天相见,实在幸运。今年澶州这一带大丰收,都是您治理得好啊。”
王德用微微一笑,做过枢密使的人,宋朝的顶级高官,什么样的客套话没见过?他很轻松地就把话题引入正轨。
“我们的天子圣明仁德,所以才连年丰收。”
没滋味的套话,精彩的在下面,王德用把他们引进客厅,谈话中给他们介绍了一些在座的名流。这些名字,就让萧英、刘六符聚精会神甚至警惕戒备地静听(竦听)。
原枢密使王德用现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再过些日子就加封为定州兼三路都部署,总领北方军事;以前的三司使程琳,现在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再兼河北安抚使;前宰相陈执中知青州,兼青、淄、潍等州安抚使,这三个顶级人物之外,还有大批量的人员职务调动。方向只有一个,向北。
这些都清晰无误地显示出宋朝正在向东北方向集结力量,面对威胁,宋朝选择了强硬对抗。
这之后,才有的辽国使者对富弼的私下聊天。这两个人先是把辽国皇帝真正的目标说了出来。有两个,要么把土地交出来。
要么,把宋朝的公主嫁过去。两者必得其一。
土地和公主,先不要说土地,宋朝立国以来的确丢失过,比如西夏方面的灵州。但是公主,宋朝不是唐朝,更不是汉朝。汉朝从刘邦开始,历代君主就有市井无赖的气息,为人做事的时候只讲手段,难得讲到品味和正规。比如刘邦见着儒家弟子,就把他们高高的帽子抓下来当众撒尿。汉武帝的朝廷标新立异,大男人裸体穿着纱料上殿,居然大为欣赏。
尤其那时更没有后来的所谓道学理教,女子再婚,甚至私生子,都没有什么不光彩。比如汉人的绝世名将霍去病,一点都不隐瞒自己是私生子,并且是奴仆所生的私生子身份。所以他们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可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北方蛮族。
当然了,他们做这种事时同样的不正规,通常都用宫女代替;
唐朝,是一个胡汉难分的时代。李氏王朝的皇室血统里就带有胡人血脉,由此衍生出后来一次次地向异族求援,来平息国内叛乱。直到出现安禄山,胡人终于尾大不掉,挖出了唐朝覆灭的大坑。在这种心态下,他们不介意与异族人通婚。
何况他们的强者身份,也让通婚没有屈辱感。
但是宋朝不行,赵匡胤、赵光义虽然出身平民,但向往文化。礼教大防,汉本位思想,都在这时复苏,后来的程朱礼学能在宋朝发芽壮大,绝不是偶然的。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尤其是这时宋朝处于劣势,如果通婚,就是比战败求和,丢失领土更大的奇耻大辱!
说出了条件,两个辽国人很可能看到了富弼愤怒的神色,他们立即又加了一句话。“可从,从之。不从,更以一事塞之。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
能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您可千万别发火,咱们两国的友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还得指望您办事哪。
进了开封城,这两人的嘴脸再次变化,和刚到边境线上差不多。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当然给仁宗皇帝跪下磕头是免不了的,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上国身份。
怎样,笑话这两个契丹人吗?千万别,人家的使者功夫很地道。台面上一套,台下面一套,身上带着使命呢,两面三刀是这个活儿的基本功。
本着契丹的国书精神,他们要求宋朝先得把以往几十年虐待辽国的理由解释清楚,捎带着又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临场发挥。
刘六符说,你们南朝总在边境挖沟干什么?不就是提防着我们的骑兵吗?告诉你们,那半点用都没有,我们扔点芦苇了、稻草了就能跳过去。实在想来狠的,我们索性把沟堤挖开,10万骑兵每人扔一包土就足以填平它!
说完甩手下殿,留下宋朝君臣在那儿喘粗气。好半天,赵祯问,大家说话,问题怎么答,沟的事怎么办,是不是辽国人真的容不下它,有它就能招来10万骑兵外加土包子?还是说我们修这些工事完全是掩耳盗铃,除了让人笑话,根本半点用都没有?
注意,从这时开始,历史就变得非常儿戏,两个当时世界上最富足最强大的国家,讨论最严肃最重大的领土问题时,使用的手段、说法、提问、解答,都像小孩子在做游戏。之所以会这样,不是说宋朝和辽国在退化,这一代的君主都是废物。而是揭露了一个真相,这个真相在当时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看破,但不包括赵祯和耶律宗真。要在随后进行的各种争端中,他们才会渐渐地明白。可那时早己事过境迁,发生过的,早己无法更改,更绝对没办法后悔。
这些争端,决定了宋、辽、西夏三国的国运走势。
看着最怯懦无能的,最吃亏屈辱的,反而最平安稳定。五千年历史里最被人向往的传说盛世就在之后形成;最强悍进取的,最朝阳奋发的,变得一蹶不振,之后一百多年里剩下的历史再没有半点值得骄傲的业绩留下;至于那个最想占便宜,也真正两边都占了便宜的,它吃的亏最大,之后亡国灭种的大祸就种在这时!
这都是后话,现在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首先是智力问答,辽国的提问,由宋朝的顶级文人,前状元、现翰林学士王拱辰答辩,王大人翻阅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很快找到了一个辽国的小纰漏。
他说,太宗皇帝当年打下北汉之后的确突然进攻了幽州,但那是在另一个突然发生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辽国人先是表示中立,派正规使者到行军大营中送礼物、套交情,可是另一边又悄悄地发兵支援北汉,被我们发觉,才在石岭关发生激战,我们的郭进将军大获全胜。在这个历史桥段里,我们宋朝完全是被迫应战,至于进攻幽州。
面对挑衅,我们还不能发泄一下吗?
关于边境上的水沟问题,王拱辰的看法是不理会。理由很简单,契丹人要是真的把防骑沟渠看得一钱不值,他们就会闭嘴不说了,留着开战时突然袭击,那是多大的好处?现在说了,不过是口头威胁而已。理都不要理,当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就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要挟勒索。
面对辽国人的战争威胁,宋朝还价。割让领土是绝不可能的,联姻的事小有商量,正牌的公主就别做梦了,宗室旁枝的女孩儿或许可以。宋朝能答应的,只有加钱。在每年的30万两之上小有浮动。除此以外,再没商量。
四月初七日,富弼跟着辽国使者上路,去辽国和耶律宗真面谈。临行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宋朝决定给富弼升官。这是惯例,当年澶渊大战时,宋朝的谈判使者是曹利用,身份只是枢密院的一个小办事员,为了国家的体面,临时升职到阁门祗候、崇仪副使。这时富弼是右正言、知制诰,已经相当的高了,尤其是知制诰,仅次于翰林学士。
照例升官,水涨船高,升他为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这就接近了宋朝顶级官场,可以说一步登天。让人心跳,多少人做梦都在盼着,像前面提到的一些熬资格的无耻老官,居然跑到皇帝面前痛哭流涕,就因为年纪大了,没机会进入两府,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想要啊——
富弼的回答是,国有急难,臣唯命是从,来往奔波,是臣的职责,为什么要用官爵来贿赂我?(奈何逆以官爵赂之!)
富弼原职上路,一路向北,从始至终,都享受着辽国方面上下串通的红黑脸待遇。由于地位的原因,黑脸的自然留给了耶律宗真,红的,就是两位使者中的刘六符。
临近辽国国都,刘六符私下里找到了富弼。富大人,要是我们的皇帝一定要割地,其它的都不答应,这事怎么办?
富弼明白,往好里说,这是先探一下底牌,为马上就要进行的国家元首级谈判定个基调。往坏里说,辽国人已经在杀价,刚开始就把宋朝的后路堵死,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对策只有一个,决不让步。哪怕一寸的后退,都会惹来更大的贪婪。富弼说,你们要是一定要割地,就是在破坏盟约,‘澶渊之盟’就此失效。真要这样,割地就只是个借口,我们南朝决不答应,唯有横戈以待。
辽国人显得很忧愁,唉,你们南朝这样固执,这事就难办了。
富弼差点气乐了,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你要杀我,还要我把刀替你磨快了?他调整了好半天,才能用正规的官方语言回答。你们北朝无故要求割地,我们没有立即发兵抗拒,而是派我来好言好语地商量嫁女、增币,这样你们都不同意,还说我们南朝固执?
刘六符想了好半天,没再言语。很多人说,他是再没法接下去了。但我不这样认为,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想说永远都有理由,不然后面的辽国皇帝根本没必要出场。他不说话,是目地达到了,私下接触破裂,宋朝人不服软,只能把要挟威胁继续进行下去。
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出场,他在皇宫里接见了富弼。礼仪之后,历史记载是富弼先说的话。辽国和宋朝和好,已经历40年,父子两代。现在你们突然要求割地,为什么?
耶律宗真的回答是把上一次的国书精简了点,背了一遍。无非就是宋朝先违约的,罪名有“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这都是搞什么,让我们辽国很不安。大臣们都说直接出兵,让你们明白好歹,可本皇帝很仁慈,觉得还是先要回我们的关南土地再说。要是你们宋朝不答应,再出兵不迟。富使者,你觉得怎样?
富弼看着这个26岁的外国青年,觉得真是泄气。看来还是基础教育不好,历史课题不过关,你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啊,甚至连怎么当好这个辽国的皇帝都不懂?
没办法,富弼决定从头说起,给辽国的小皇帝上课。内容分两个,第一,全面回顾当年澶渊之战;第二,点出来历代辽国皇帝的死穴,这事儿要是不懂,宋朝以后还会有大麻烦,因为辽国的皇帝必将换人。这个耶律宗真坐不稳。
关于第一,富弼问他,辽国忘了宋朝真宗皇帝的大德了吗?当年澶渊之战,如果听从将军们的话半路截击你们,辽国能有生还者吗?
第二条,富弼问他,知道和平时,和开战后,你们辽国的皇帝和臣子之间会有怎样的身份变化吗?契丹小伙子听得有点懵,富弼为了让他懂得更彻底些,把问题具体归纳成一句话——与宋朝通好,是你个人得利;与宋朝开战,是你的臣子得利。现在你的大臣鼓动你打仗,是想让谁得利?
耶律宗真立即就慌了,他惊问(驚曰):“什么意思?”(何谓也?)
富弼再次带着他回顾历史,这可真是一堂历史长课。从五代十一国时说起。富老师讲,契丹人之所以能得到燕云十六州,其中就有你们总是放不下的瓦桥关以南的10个县,是因为后晋的两个皇帝石敬瑭、石重贵,一个向你们的辽太宗耶律德光求救,十六州是出兵的报酬。一个看不清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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