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延安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书名:保卫延安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
作者:潘强恩著
出版社:远方出版社
出版时间:1998-07-01
书籍编号:30046377
ISBN:9787805954820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114933
版次:1
所属分类:历史考古-中国史
中国现代史演义
保卫延安
潘强恩 编著
远方出版社
大军穿越黄泛区
正如蒋介石亲自给刘汝明下命令所讲的那样:无毒不丈夫,他这一手可真够毒的。连一向镇定若恒的刘伯承也沉不住气了,亲自驱车到黄河边观察水势,并指挥部队日夜加堵黄河大堤。
邓小平坐在指挥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心里还是咚咚直跳。
大雨下个不停,刘伯承终于感到光靠加堵黄河大堤不是个办法,又连夜冒雨赶了回来,邓小平听他简单地介绍了情况,知道白天蒋军飞机炸开的一个缺口被堵了起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
“龟儿子蒋介石来这一手儿,真是人天共愤,我们一定要通过新华社来揭露他的反动嘴脸!”
“那你就赶快写个稿子罢,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蒋介石是个什么东西。如果全国的民众都起来反对,他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了。相信他也懂得‘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
李达道:“我觉得稿子要写,部队也要准备行动,尽快转移到安全地带。”
邓小平:“要想安全,只有过黄河,蒋介石要的就是我们如此,那办不到,开弓没有回头箭。”
刘伯承想了想道:“我们可以以十一纵和地方武装在黄河各渡口佯动,造成我军准备北渡的假象,使蒋介石上一个大当。”
邓小平道:“如有必要,让他们真的过黄河也不要紧,反正我们没有计划要他们南下。”
刘伯承:“我看就这样。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纵队及随军地方干部,立即结束休整,作好南下的准备,邓政委的意见呢?”
邓小平猛地丢下烟蒂:“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说走就走。犹豫不决乃是兵家之大忌!”
8月7日夜,刘邓先斩后奏,未等中央的回电就率领大军出发了。第一纵队并中原独立旅为右路,第三纵队为左路,第二、第六纵队掩护中原局与野战军直属队为中路,三路大军,向着大别山衔枚疾进。
8月9日,毛泽东复电刘邓:
“决定完全正确。”
当晚,毛泽东接到二局报告:敌山东战场调来的整编第五、第八十四、第八十五、第五十七、第七、第四十八等8个整编师兵力分别由菏泽、袁口、嘉祥、洛宁等地向刘邓大军合围。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躺上床怎么也睡不着。次日,他致电刘邓:
“情况紧急不及请示时,一切由你们机动处理。”
11日,刘邓大军从民权至商邱间和虞城地区越过了陇海路。蒋介石闻报大吃一惊,怒气冲冲地打电话质问顾祝同:
“你们不是报告说共匪已经北渡黄河了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祝同答:“共军北渡黄河确有其事,而且为数不少。依卑职判断:南下陇海路的匪部,可能是因北渡不成而南窜。”
蒋介石搁下电话,心里想:空军报告说,炸沉了刘伯承的一百多条船,看来刘伯承的十几万大军要想在短时间内全部渡河,确实不大可能,加之连续作战逾月,短期内也难以再战,只好往南逃窜了。随即,他便命令:以整编第四十六师一部自蚌埠西进太和,结合地方团队至沙河布防;以罗广文集团、张淦集团共12个旅为第一梯队,王敬久集团8个旅为第二梯队跟踪追击刘邓;另以4个旅位于平汉路许昌、漯河等地,以2个整编师及1个交警总队布防于柘城、鹿邑地区,相机侧击。
“一定要把刘伯承匪部围歼于黄泛区内!”
8月15日,刘邓大军到了黄泛区的边缘。豫皖苏军区派来的向导说,黄泛区宽达20公里,遍地淤泥,积水没膝,深处及脐,没有道路,没有人烟,行军、食宿均十分困难。各部停住了脚步。刘伯承赶到前面,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灰茫茫的一望无际。
怎么办?
走!
在16日召开的各纵队首长会议上,邓小平最后说:
“慈不掌兵!部分人的饥渴和疲劳,换取大多数人的温饱和安全,此时此地的困难和危险,换取今后和全国的胜利和幸福。我们要学会算大帐。”
8月17日夜,刘伯承、邓小平扔掉了吉普车,各纵队的首长把自己的战马交给了炮兵,大家手挽着手,踏进了没膝深的污泥……
刘伯承的鞋子掉了,脚割出了血;
邓小平陷进污泥,弄得卫士们手忙脚乱,反而呛了几口污水。
炮兵们忍痛丢掉了自己的心肝宝贝——美制榴弹炮。
这一夜,刘邓大军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重重困难,胜利通过黄泛区。
18日,大军直趋沙河。蚌埠的第四十六师还没有赶到,地方团队望风而逃。
蒋介石接到空军的报告,差点晕了过去。宋美龄赶忙把他扶住,不识时务地问道:
“你不是说,刘伯承已经不堪一击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蒋介石的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蹦出一句:
“我被刘瞎子骗啦。”
说完,他甩手出了官邸。
蒋介石决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
在沙河南岸休息了一天,掩埋和炸毁了所有的重炮和车辆,刘邓大军又向南疾进了。
8月23日,第六纵队进抵淮河,第二、第三纵队也渡过了汝河,分路继续前进。当刘邓率领中原局、野战军直属队和第六队到达汝河北岸时,敌整第八十五师在蒋介石“杀头”令的督促下,已先一步赶到汝河南岸,占领了汝南埠等渡口,堵住了刘邓的去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情况万分危急。
大白天,六纵十八旅的勇士们利用仅能找到的几口木船,冒着天空敌机的轰炸和对岸强敌的密集扫射,在湍急的汝河上架起了一条通往胜利的浮桥。
敌人从东西南三面,疯狂地向十八旅所控制的唯一桥头堡大雷庄反扑。旅长肖永银提着手枪在电话里对纵队首长说:
“十八旅就算全打光了,也一定要把这个命根子守住!”
说完,电话线就被敌人的炮火炸断了。
入夜,敌人为了防止大部队夜间渡河,在从油房店到汝南埠连绵几十里的河岸边放起了大火,前线指挥所的首长们闹不清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一张张脸变得铁青,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刘邓和李达赶到了。
邓小平好象根本没有听见身旁敌人炮弹的爆炸声,从容不迫地叫李达向大家介绍了敌情,然后说:
“敌人是想拖住我野战军的主力,在汝河一带决战,打乱我进军大别山的战略计划。现在除了坚决打过去之外,没有别的出路。今天过不去汝河,后边的敌人明天就赶到了。过不去就得分散打游击,或者转回去。这就是说,我们完不成党中央交给我们的战略任务。在紧急的关头,正是考验我们共产党员和革命军人的时候。我们要不惜一切牺牲,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打过去!”
站在一旁沉思的刘伯承提高了嗓子接着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明白吗?从现在起,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敌人的飞机大炮,我们要以进攻的手段对付进攻的敌人,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冲过去,到了大别山就是胜利。”
最后,刘邓又对接防大雷庄桥头堡的十六旅旅长尤太忠作了许多具体的指示,并强调说:
“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晚上,等大军全部过河后才能南撤。”
尤太忠为了让刘邓尽快离开危险之地,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回答一个“是”字。
刘伯承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又道:
“你不要什么都说是,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尤太忠想了想道:“把十八旅的后卫营留给我作预备队。”
“好吧!”刘伯承伸出大手与尤太忠握别,走出十几步,又转身回来叮嘱:
“集合地点记住了吗?彭店!彭店!淮河边上结集!”
尤太忠的鼻子一酸,使劲地点了点头,把手举在帽檐,望着刘邓一高一矮的身影向南走去。
彭店!彭店!
每一个指战员甚至随队的民工,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地名。
千军万马冒着敌人炮火,滚滚南流。
“主席,主席,刘邓到达大别山,陈赓过了陇海路!”
周恩来满面喜色,大步走进了毛泽东的窑洞,手里拿着电报。尽管是忧心如焚,等待得望眼欲穿,毛泽东还是微微怔了一下:
“哦,好快呀!”脸上露出了亢奋之色。
飞快地看完电报,毛泽东走到墙上的地图前审视了一会儿,慢慢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猛地吐出:“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刘邓大军真勇敢,
渡河反攻鲁西南大捷歼敌六七万,
蒋介石正在手忙脚又乱,
我们又挺进大别山。
艰苦行军二十多天,
血战汝河胜利渡淮踏上大别山。
大别山好比一把剑,
直插到蒋介石的心里面。
努力学会山地战,
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就能打胜仗。
同志们大家来比赛呀!
看谁是战斗英雄工作模范。
毛主席领导如明灯,
刘邓首长亲自指挥就是指南,
同志们挺胸勇敢往前干,
解放全国胜利曙光在眼前。
这是一首战士们自编歌曲,洋溢着刘邓大军到达大别山后的胜利喜悦,经过野战军宣传部整理后,很快在大别山流行开来。
大别山巧度严冬
半个月来,为了实现毛主席战略跃进的伟大计划,刘、邓大军在敌人的前堵后追之下,且战且走,日夜不停地向着大别山前进。连续的行军、战斗,把部队拖得疲惫已极,许多人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这天深夜,终于到达大别山北麓的一个村庄。一听说准备宿营,同志们十分高兴。炊事员张中拍着肩上的干粮袋说:“这里边装的还是冀鲁豫老家的白面呢,待会儿,做一锅又香又辣的疙瘩汤,让你们喝个痛快!”
全班人来到村东头一家门前。大门虚掩着,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很小,只有一排三间东房,西墙下用稻草搭了一座小棚。院当中堆着一些豆秸和苞米棒子;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班长轻轻地敲着屋门,喊道:“老乡!老乡!开门哪!”
屋里没有人答话。又叫了一阵,还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该不是没有人吧?不,明明门是从里边关住的。同志们等得发急,就在当院坐下来休息。
副班长又走上去,对着门缝大声喊道:“老乡!老乡!开门哪。我们是解放军,借你的屋子住住,明天就走啦。”
过了好几分钟,屋里才响起一阵咳嗽声,接着,传出一位老大娘嘶哑的声音:“老总,我家就我这个老婆子,要啥没啥,到别处去住吧!”
班长赶忙搭腔说:“大娘,我们是解放军,什么也不要,借住一宿,明天就走了。”
解释并没有发生作用。任凭说什么,老大娘就是不搭理。
刚解放过来不久的老杨气急地说:“干脆一脚踢开算了,这老乡真顽固。”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又忘了?”副班长马上严肃地问他。
同志们一言不发,眼巴巴地望着两位班长,等着他们拿主意。
停了一刻,班长说:“算了吧,这儿是新区,老乡不了解我们。老大娘不愿意开门,我看草棚里能睡三个人,孙明忠、老杨、张中你们三个到那里去住,其余同志就睡在屋檐下吧!”
“好!”同志们都非常赞成班长的决定,立刻动手安排自己的睡处。
三个人进了小草棚,老杨气呼呼地冲着张中说:“张中,不吹了吧,你的疙瘩汤呢?”
孙明忠小声地劝他:“睡吧,没时间了,还吃什么疙瘩汤。”
三个人打开背包,铺在草上,和衣钻进被子里,很快便迷迷糊糊地入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一会儿,忽然听得班长在喊:“要下雨了,快起来帮老乡把豆秸、苞米收拾一下。”于是急忙爬起身,把被子一卷就动手了。
雷声隆隆,大风呼啸。闪电不时划破黑暗的天空,把院子照得雪亮。人多手快,不一会儿就把豆秸和苞米拾掇到草棚里去了。刚收拾完毕,瓢泼似的大雨就下了起来。草棚太小,豆秸和苞米还有不少露在外面,塞不进去。班长便把班里那块盖电线的油布搭在上面。把一切安排好,全班同志都抱着背包,顺墙根站在房檐下。
雨,一阵比一阵大;风,一阵比一阵急。不大一会儿,全班个个都象水人一般。虽然是8月天气,却冷得他们直打哆嗦。
时间好象过了很久,大家实在太疲乏了,站在那里昏昏沉沉地将要入睡。张中忽然低声说:“你听!”
战士们猛然惊醒过来,只听见屋里有很轻的脚步声。声音慢慢靠近,在门后停下了。同志们屏息注视着黑暗中的屋门,看那里将要出现什么。但是停了一阵,脚步声渐渐地又远了。
风雨交加,门环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雨点打在门上,也发出砰砰的响声。忽然,哗啦一声,屋门打开了。
借着雷电的闪光,只见一位衣衫褴褛、两鬓斑白的老大娘当门站立。她大声叫着:“好人们哪,……快……快进家来吧!”她的声音压倒了隆隆的雷鸣和呼啸的风声。
同志们一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愣了一阵,方才进到屋里。从他们身上滴下的雨水,很快便打湿了屋里的地面。老大娘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感慨万千地说:“昨天那些没天良的中央军还从这里过,一进门楼上楼下全翻遍了。一只大花狗也让他们一刺刀戳死了。见了我的水缸,他们说‘共产党来了共产共妻,还要这个干嘛?’噔的一声就给砸了个稀烂……可你们都是多好的人哪!我在窗口什么都看见了啊!……”说着她激动地哭了起来。
班长安慰她老人家说:“老大娘,别听蒋匪军那些谣言,解放军就是咱人民的队伍,也是你老人家的队伍啊。只有打倒了蒋介石,咱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老大娘用惊奇、迷惘、困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班长。班长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打入了她的心底。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但是很快,从她那昏花的老眼里,又涌出一滴滴的泪水。
忽然,她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朝屋角的草囤喊道:“小牛,你也快出来吧,都是些好人哪!”
随着她的喊声,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从草囤里冒了出来,全身上下沾满了谷糠。同志们都憋不住笑了。
小伙子开口便说:“娘,你怎么只顾说,人家衣服全湿透了,还不拌点儿面汤给大哥们喝喝,暖暖心。”
班长连忙阻挡说:“大娘,不用你费心,我们带干粮呢。”张中也急忙拍着他那早已淋湿的干粮袋说:“你看,大娘,这不是吗?”老大娘却好象根本没有听见,从灶后的草堆里,提出一个小罐,从中舀出几碗白面,做起疙瘩汤来。
不一会,锅子里的水开了,又香又辣的疙瘩汤很快做好了。老大娘顺手端一碗给坐在灶前的老杨同志。老杨又是激动,又是惭愧地说:“大……大……大娘……”同志们看着他那种神气,想起了昨晚副班长问他的那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别山区霪雨连绵,太阳难得露脸,一到10月,天气就一天天冷了。夜晚在山野里行军,寒风呼呼地吹来,越发使人感到身上的破旧单衣格外不经风。要在往年,崭新的棉军服早就发下来了;可是现在,执行中央打到外线去,在外线大量歼敌的指示,已打到长江下游北岸,远离实施补给的后方一千多里,在这里,没有被服工厂,没有固定住地,又几乎天天都在行军打仗,到哪儿去弄十多万套棉衣啊!
正在这时,野司接到了毛主席的一份急电,问冬装是否已有着落,如果没有,中央准备让晋冀鲁豫十纵队护送棉衣到大别山来。消息一下传遍了野司机关,同志们说:“中央和毛主席真关心我们,远在西北高原,连我们的棉衣都想到了。”
可是,刘司令员、邓政委和几位首长研究后,却让机要科复电中央和毛主席说:“全军棉衣已在设法解决。”大家一时都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过了两天,刘司令员指示给各纵队发电报,叫各部队就地购买材料,自行缝制棉衣。邓政委嘱咐道:“全军动手缝棉衣,这件事在世界历史上也是空前的,是有重大政治意义的。要各部队的领导同志,一定充分作好思想动员工作。”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深深感到刘、邓首长爱惜老解放区人力、物力,这样决定实在太正确了。
于是,各部队的采买人员立即四出活动。他们几乎跑遍了大别山的各个村镇。从商店里买,动员群众卖,不管质量、花色,只要能用的都要。这样,全军的棉衣材料才勉强凑够了数。
买来的大批材料,有土布,有花布,也有纱布、孝布;有板棉、毛毯,也有羊毛、籽花……宽窄粗细,五花八门。质量好坏都没有关系,只是五颜六色叫人不免作难。染吧,没有染坊和那么许多的颜料;不染吧,红花绿叶,怎能穿得出去?
这期间,行军时队伍煞是好看。有的同志把布晾在背包上;有的同志用根竹竿把布挑着;还有的把布拴在马鞍上。休息下来,遍地铺的都是布。许多人围在一起,这个说:“嘿!这布染得不错,跟染坊染的差不多!”那个说:“哟!伙计,你怎么把布染成了癞痢头了呢,灰一块白一块的!”围看的人,哈哈大笑,热闹得很。
布染好后,便发下针呀、线呀、扣子等等零星东西。支部聘请了几位当地妇女,教大家缝衣的基本技术。但是,对这些扛枪杆子的人来说,一根针拿到手上,比那七斤半的步枪好象重许多倍。什么絮棉花、钉荷包、锁扣眼、上口袋,处处都是难关。每当做活的时候,当地群众便围上来看。嫂子大娘们都主动出来帮助,任凭她们再热心,也无法使战士们一下子变成“巧妇”。尤其是开领口,许多同志硬是“不得其门”,不是开大了,就是开小了。还有个别人把领口开到了脊背上,不得不再找一块布补上。因此便有人编了快板说:“当兵好当衣难裁,棉衣好做领难开。”
一天,刘司令员来检查大家缝棉衣的情形。他看了几个人的手工后,非常内行地指点说:“棉花要絮匀压平,翻时要小心对正,免得疙疙瘩瘩,歪歪扭扭。锁扣眼要用倒线,缝口袋要用勾针……”
旁边的一位同志说:“就是领口难开,大小把握不住。”司令员伸手从窗台上拿过一个洋磁碗,扣在领口的位置,说:“照碗口大小画个圈,按圈裁出来,不正和脖子差不多吗?”
满屋子的人都为司令员这种“简易裁领法”赞不绝口。有人说:“司令员,怎么缝衣服你也内行呀!”司令员打趣地说:“我在家当过三年裁缝哩。”接着他又郑重地说道:“做棉衣这件事是关系着我党我军声誉的大事。我们是无产阶级的队伍,一定要有个无产阶级的样子。同志们应该认真对待这件事才行。”
从安徽太湖起,直到湖北的洗马畈,断断续续地缝了一个多星期,战士们的棉衣缝起了。手指被扎得到处是针眼,可一看到自己亲手缝的棉衣,想着刘司令员的话,就高兴得忘记痛了。
11月,山区天气更寒冷了。刘邓首长和其他几位首长还没穿上棉衣。军政处杨处长要管理科长进城去请几个裁缝来做。这事传到了首长们的耳朵里,被首长们拒绝了。刘司令员和邓政委说:“同志们可以自己做,我们也不例外。”
几天后,首长们也穿上了他们自己缝制的棉衣。虽然刘司令员的棉衣略嫌瘦了些,但穿在身上却平整笔挺,更显得精神抖擞。
落雪前,全军在连续行军、连续作战的情况,终于都穿上了自缝的棉衣,指战员们更加满怀信心地坚持着大别山的斗争。师政委李震当时曾写了一首《棉衣歌》,歌颂全军指战员克服困难的精神:“此事古今无从闻,千古奇迹出我军;一切困难皆可渡,全在万众是一心。”
枪声震撼总路嘴
1947年10月13日,大别山腹地的总路嘴被一声枪响震撼了。
那天清晨,天阴阴的,二纵五旅后勤处长黄开群正带着人在总路嘴附近组织后勤补给,忽然接到通知,邓小平政委让他去镇上汇报群众纪律问题。
黄开群心里打着鼓来到邓小平的住处。
“黄开群,你来啦。坐。”
黄开群见邓小平脸上没有笑意,哪里敢坐。
“你们五旅有个教导队,他们住哪里?”
“镇子里。”
“那是一群活土匪!”邓小平拍了桌子,“你去街上看看,到处是稻草,这个群众纪律象什么样子?!”
黄开群知道刘邓抓纪律一贯动真格的。在冀鲁豫时,曾专门签署过一个命令:凡违犯群众纪律者,连以下人员就地处决,营以上干部交上一级机关法办。这在各野战军中是出了名的。今天听邓小平严厉的口气,八成又要动用“铁腕”了。
“他们还抢了人家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抢?……抢什么东西?”
黄开群不知所指。
“抢人家的牛,几十条牛。你回去和你们旅长讲,这件事必须查处!”
黄开群一拍脑袋,终于明白了。
“政委,这件事我知道。牛是小保队缴获的,是小保队抢的老百姓的牛。”
“为什么不还给群众?”
“牛太多,怎么还呢?不知主人是谁。”
“带上一个部队赶起牛,贴上布告,是谁家的谁来认,没人认的分给贫苦人家。这样做有困难吗?”
“没有。只是……听说有的牛已经被杀掉吃了。”
“乱弹琴!”
邓小平拿起一支香烟,还没点燃,又把火柴扔掉了。
“吃掉的牛要折成钱,如数还给人家,一分也不能少!不要说一条牛,就是一根草也不能拿,这是我军的纪律!”
“是!”
黄开群敬了个礼,准备告辞。
“你回来。”
邓小平又叫住他。
“前个月我们在小姜湾开的整顿纪律会议,部队有没有传达?”
“传达了。”
“你给我复述一下内容。”
“小姜湾会议上,刘司令员说:‘部队纪律这样坏,如不迅速纠正,我们在大别山肯定站不住脚。’还有,邓政委您讲的:‘部队纪律松懈,这是我军政治危机的开始,这是给自己挖坟墓。’张际春政委还专门宣布:‘我们的中心工作是,明确建立大别山根据地的思想,全体指战员必须学会克服困难,要严格群众纪律,以枪打老百姓者枪毙,抢掠民财者枪毙,强奸妇女者枪毙。’……”
邓小平点燃香烟:
“好,记得就好。我们初到大别山,面临两个严重问题,一是敌人重兵围剿;二是生活艰苦,群众还不了解我们。如果我们不能在多打胜仗的同时,用严明的纪律争取群众,发动群众,我们就完成不了战略反攻的伟大任务。你回去后,除了把遗留问题处理好,必须告诉部队,再发生类似问题,我们的纪律绝不停留在口头上!”
当天上午,野司、野政派出纪律检查组,由保卫科长张之轩负责,去总路嘴检查群众纪律。
临近中午时分,张之轩回来汇报,发现的问题已处理完毕,总共赔偿群众6两黄金。
邓小平整理了一下军装,说:“我既听汇报,也要到街上去看一看。”
总路嘴是个大集镇,街上的青石板路已经扫得干干净净,偶有几片枯叶被秋风吹落,在地上打着旋儿。国民党军队刚刚撤走,解放军又驻了进来,当地的老百姓见队伍就逃,至今仍没有几户回来。空荡荡的镇子里,店铺挂着门板,房舍紧闭大门,街上行人稀少,显得空寂萧条,冷冷清清。
两个担柴的汉子倚在墙角,在说什么,手指着不远处的店铺。
邓小平想和他们随便谈谈,刚欲上前,见那两个人慌乱地收回手指,担起柴,脸色鄙夷地匆匆离去了。
邓小平觉得有些蹊跷,顺着刚才那两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个军人用步枪挑着一匹花布和一捆粉条,腋下夹着一刀白纸和几支毛笔,拐出店铺,扬长而去,给邓小平一个背影。
邓小平追了几步,站下来,对张之轩说:“这象什么部队?你去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是哪个单位的!”
张之轩调查清楚,回到邓小平的住处,见刘伯承、李达、张际春都等在那里。
“搞清楚了?”邓小平问。
张之轩点点头:“……是个副连长,见店铺主人不在,就拿了一匹布和一捆粉条……”
“拿?这是抢!”邓小平摔掉香烟,“我们有过规定,抢劫民财者,枪毙!要执行纪律!如果令出不行,说了不算,再发展下去,我们肯定在大别山站不住脚!……”
刘伯承来回踱步,问:“他是哪个单位的?”
“警卫团的。”
“哦……”刘伯承揉着他那唯一健全的眼睛,叹了口气,“灯下黑哟。问题竟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李达,张际春同志,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李达脸色铁青,双拳攥得嘎嘎作响:“既然问题发生在我们身边,更应该严肃纪律。”
“我同意。”张际春声调不高,却透着沉重,“我们已经三令五申,他还是错了嘛。这就无法挽回了。”
“问题就在这里。”邓小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见是空的,只好攥成纸团。“部队纪律整顿得如何,首先要看你的直属队,要看你的警卫员。如果这两部分人都管理不好,那么你离坟墓也就不远了。问题既然发生,只好从我们身边开刀了。张之轩同志,通知部队,下午召开公判大会,另外派一部分同志上山,动员群众前来参加!”
张之轩说了声“是”,身子却未动。
刘伯承问:“你还有话要说?”
张之轩点点头:“那个副连长说,他对不起刘邓首长,……”
刘伯承又问:“他是哪个连的?”“三连副连长赵桂良,他还说……”
“不要说了。我知道他……”刘伯承缓缓地抓下帽子,眉头紧拧着,语调低沉而有些颤抖,“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副连长啊!懂得关心战士,作战也很勇敢。可他……为什么偏偏忘了人民忘了纪律忘了自己是一个干部呢?!邓政委常说,人民是军队的母亲,军队是穿军衣的人民子弟。他怎么能忘记这个根本呢?!……”
沉默了许久,刘伯承继续说:“张之轩同志,请你转告赵桂良副连长,对他的处决,我和邓政委都很沉痛。当然,我们也可以手下留情。但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毛主席亲手制定的,是我军的建军宗旨,也是我们每个军人执行党的政策最起码的和必须做到的事情。作为党员干部更应该起带头作用,你对他讲,我刘伯承说了,处决他,绝不是对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我军生死存亡,关系到我军战略反攻能否胜利,革命能否成功的大事!希望他能理解到这一点:老百姓不是命里注定要跟我们走的,如果我们的纪律搞不好,老百姓为什么不可以跟别人走呢?……”
邓小平一只手拧着额头,一只手掐着香烟,始终没有说话。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浓重的烟雾迷漫在整个房间里,使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切肤般的痛苦正咬啮着他的心。
……
禁闭室里。
桌上放着一碗面条,是首长们让炊事员专门为赵桂良做的,盛得满满的,却已没有端来时的热气。
赵桂良呆呆地望着那碗面,一动不动。颌骨上的枪疤紫亮亮的,那是日本人留给他的,如今这光荣的弹痕却成了这座残缺雕像上的历史印记。
“吃些吧……”
张之轩劝着,又一次把碗端到他的面前。
赵桂良摇摇头,蓄在眼里的泪“叭”地落在碗中,溶化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张之轩问。
赵桂良依然摇头,焦干的嘴唇蠕动着:“组织处理,我没意见。我……该杀。”
“还是这几句?你难道……再考虑考虑,时间不多了,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说?哪怕、哪怕后事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讲讲呀!”张之轩有些动感情了。
赵桂良摇着头:“没有。真的没有。”
良久,张之轩与赵桂良相对无言。
突然,赵桂良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我……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老母亲。我……我对不起她呀!……如果说要求,我只有一个——等革命胜利了,请组织告诉她老人家,我是杀敌牺牲的,不是这样,不是!……”
张之轩点着头,抑制不住了,赶忙掏出手帕。
门外传来哨兵和一个人的吵声。
张之轩打开门,见是三连的战士牛原平,还没开口,牛原平已经冲进房间,扑到赵桂良的怀里。
“副连长!让我替你去死,让我……”
牛原平孩子般地哭着。
赵桂良一下了变成了一头雄狮,猛地推开牛原平,咆哮起来:“出去!……我现在还没死,还可以命令你,马上给我回连队!”
“我不走!”牛原平抹了把泪,象个犟脖子的牛犊。“反正我想好了要替你去死。不管你怎么凶,反正我要当着首长的面,把话说个清楚
....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