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教材教辅 > 中小学 > 两个小八路:李心田经典作品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两个小八路:李心田经典作品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两个小八路:李心田经典作品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名:两个小八路:李心田经典作品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推荐语:同名电影原著小说!李心田成名之作!与《闪闪的红星》齐名,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少年儿童!

作者:李心田著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8-08-01

书籍编号:30499228

ISBN:9787559620644

正文语种:中文

字数:310385

版次:1

所属分类:教材教辅-中小学

全书内容:

两个小八路:李心田经典作品pdf/doc/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第一部



春天了。一九四二年的春天是寒冷的。


从指挥所的窗口望出去,大泽山像一头蹲着的雄狮。天色阴沉沉的。树木还光着枝丫,只有山沟里的野花,已经绽开了蓓蕾。丛生的野草挺着尖儿,像一簇簇锋利的短剑。


“啪!”“砰!”远处还传来零落的枪声。


“严峻的日子哟!”赵团长自言自语地说,他从窗口沉重地踱到桌子跟前坐了下来。战士们正在指挥所外边谈论着战斗的经过,手里还摆弄着从敌人手里缴获来的武器。但是每次打了胜仗以后的那种纵情的笑声,现在却一点儿也听不到。“孙连长牺牲了!”这个不幸的消息,紧紧地揪住了战士们的心。


赵团长双手捧着脸沉思起来。他的心头犹如压上了一块铅那样沉重。“你是党的好儿子,咱们阶级的好弟兄!”赵团长在心里庄严地说,“你为了咱们整个部队的胜利,勇敢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多么坚强的同志啊……”


“报告!”


赵团长猛听得一声清脆而带有稚气的叫唤,不禁身子一震。他抬起头来,小通讯员孙大兴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跟前。


“报告团长,你给政委的信送到了!”


赵团长的脸色陡然变了。他激动地打量着孙大兴:这个孙连长的机灵的儿子,乌黑的眼珠闪着光芒,结实的胸脯挺得高高的,两条有劲儿的小腿并得紧紧的,身子站得笔直,活像一棵茁壮的小杨树。


“多像他的爸爸呀!”赵团长想,“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对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沉重了!暂时还是别告诉他吧……”


“没有别的事了吗?”孙大兴小心地问。他感到团长的神色和平常不大一样。


“噢,没有了。你去吧!”赵团长还没有拿定主意。


孙大兴举手敬了个礼,敏捷地转过身去。刚走到门口,赵团长却把他叫住了:“大兴,你别忙着走。”


“是!”孙大兴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团长。


赵团长走过去拉着孙大兴的手,让这孩子坐在桌子前面的一张方凳上。他心里还在盘算:“事情迟早都要告诉他的。但是还是迟一点儿开口吧,即使迟一瞬间也好。最要紧的,得让这孩子心里有个准备……”


孙大兴不安地瞪着眼睛,他觉得团长今天严肃得有点儿奇怪。


团长对着孙大兴坐了下来,用爱抚的眼光看着这孩子,沉痛地说:“孩子,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孙大兴的心骤然“怦怦”地跳起来。团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的爸爸,牺牲了!”


“啊!”孙大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怎么……怎么……”


团长紧紧拉住孙大兴。这孩子一头扎到团长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团长的喉咙哽塞了,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抚摩着孙大兴的背,轻轻地对他说:“大兴,不要太伤心。你的爸爸牺牲得很光荣。他阻住了伪军王子舟的增援部队,使咱们能够顺利地消灭王庄的日本鬼子。他为党和人民立下了功劳。人民会永远纪念他的。他虽然牺牲了,他的精神将永远地鼓舞着我们大家……”


赵团长越说越激动,孙大兴一个劲儿地哭泣,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忽然他抬起头来,脸被复仇的怒火烧得通红,含满泪水的眼睛向周围巡视了一下,瞥见床头放着一支驳壳枪,他什么话也没说,扑到床前抓起了驳壳枪就往外跑。


团长急忙喊:“大兴,你上哪儿去?”


孙大兴头也不回,冲出了大门。团长一边喊“拉住他!”一边追了出来。


孙大兴已经被两个战士拉住了。他还在使劲儿挣扎,嘴里嚷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给爸爸报仇!”


团长赶到孙大兴跟前,一把夺下孙大兴手中的枪。战士们都围拢了来。


“我要报仇!叔叔,给我爸爸报仇……”孙大兴“呜呜”地哭着说。


“仇是要报的。”赵团长抚着孩子的脑袋说,“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仇。”


战士们看孙大兴哭得这样伤心,都想从心里掏出许多话来安慰他。可是有什么话才能减轻这个小战友的痛苦呢?大家面面相觑,都不作声。赵团长向周围的战士扫视了一遍,双手捧起孙大兴的脑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说:“大兴,别哭了。你的爸爸并不是白白牺牲的。他一个人消灭了几十个鬼子。在他的掩护下,咱们一个排的同志都安全地撤了下来。他牺牲得非常英勇、非常光荣。”


“团长说得对,大兴,”一个战士说,“孙连长是咱们革命战士的榜样。”


另一个战士说:“孙连长为了打日本鬼子,为了咱们穷人得到解放,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咱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大兴,别哭了。”许多战士同声说,“咱们一定为你的爸爸报仇!”


孙大兴睁大了含满泪水的眼睛,向周围看了一遍。他看到每一个战士叔叔的脸色都那么严肃、那么真挚,心里不由得暖烘烘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孩子气了,怎么光知道哭呢?


团长用胳膊搂住孙大兴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你看见了吗?同志们都发誓要给你的爸爸报仇哩!这不只是个人的仇,这是国家的仇,人民的仇。在战斗中牺牲的任何一个战士,人民都要给他报仇的。”


“嗯!”孙大兴轻轻应了一声,渐渐止住了抽咽。


“战士们说得对,”团长又轻轻地拍了拍孙大兴的肩头,“你的爸爸是咱们革命战士的榜样。咱们都要向你爸爸学习。你也应该向你爸爸学习哩,学习他的勇敢,学习他永远忠于人民的品质。”


“嗯!”孙大兴用袖子使劲儿抹了抹脸。他挺了挺胸膛,觉得爸爸的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的面前。


正在这时候,魏参谋匆匆跑来了,递给赵团长一份情报。团长打开一看,有力地挥了一下手,对魏参谋说:“立刻下令,准备转移!”


大兴觉得有点儿突然,部队打了胜仗,为什么要转移呢?他正想问,团长已经开口了:“大兴,你快点儿去收拾收拾!天黑以前,咱们就要开拔!”


天渐渐地亮了,雄伟的大泽山抹着朝霞,显得更加壮丽了。


站在大泽山上可以望见东方的大海。一轮红日,从海天相接的地方冒了出来。湛蓝的海面上泛起了无数跳跃的金色的光点,闪得人睁不开眼睛。山谷里升起了淡红色的雾,初春的早晨是多么美丽、多么恬静呀!


独立三团昨天在王庄歼灭了一股下乡“扫荡”的日本鬼子,为了摆脱敌人的纠缠,连夜向山里转移。一夜急行军,他们整整翻了七个山头,走了六十多里路,进入了大泽山的西山套。战士们一个跟着一个,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进。山石被夜露打湿了,滑得厉害。


敌人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战士们一边走,一边又悄悄地谈论起昨天的战斗来。孙大兴却一句话也不说,夹在队伍中间默默地向前走。同志们在谈论什么,他也没听见。爸爸的影子,又出现在他的面前:高高的身子,宽宽的肩膀,脸色又黑又红,下巴上长着硬刺一样的胡子茬儿……


孙大兴分明记得他八岁的那一年,妈妈在地主家帮工,受到了少东家的侮辱。妈妈一气,上吊死了。爸爸夜里翻进地主家的高墙,用菜刀砍死了少东家,连夜背着他逃出了家乡,在外边流浪了半个年头。后来八路军来了,爸爸带着他投了八路军。


爸爸自小受苦,从来没舒展过眉头,连话都不爱多说一句,脾气显得挺倔。自从参加了八路军,他立刻变得开朗起来,跟同志们有说有笑,好像换了一个人。一高兴,他就纵情地哈哈大笑,笑声老远都能听见。打起仗来,他十分勇敢。在一次激战中,他用刺刀一连撂倒了八个日本鬼子。同志们都叫他“孙快刀”。后来,爸爸当了连长,他……


山路更窄更陡了。队伍走到一段断崖上,左边是四五丈深的山谷,右边是两三丈高的绝壁。战士们一边前进,一边一个一个地向后传:“小心!”


“……爸爸对战士们多好呀!就像对自己的亲弟兄一般。”孙大兴还在沉思,没有注意到山路的陡险,“冲锋陷阵的时候,爸爸总是跑在最前面;撤退的时候,总是落在最后。每天晚上,爸爸总要看战士们都睡稳了,自己才休息……”


“小心!”前面的战士招呼孙大兴。


“小心!”孙大兴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谁知道他自己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就向深谷里滚了下去!


“哎呀!”战士们惊叫起来,伸手想拉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孙大兴顺着陡坡骨碌碌滚了几滚,幸好他手快,一把抓住了峭壁上的一丛山枣树,身子就挂在悬崖的半山腰里。


三班班长王玉成往下一看,孙大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吓得心“怦怦”直跳,连忙喊道:“大兴,抓紧!坚持一下,我马上把你拉上来!”


几个战士迅速地解下绑腿带,交给王班长。班长把自己的绑腿带也解下来了,接在一起,又怕不结实,把两根合在一起,一头拿在手里,一头挂到悬崖腰里,又高声向下面喊:“大兴,抓紧!抓紧!”


孙大兴浑身火辣辣的,脑子里“轰轰”地响,心“扑通扑通”乱跳。下面是几丈深的山涧,他不敢低头看。忽然看见上面挂下来两根绑腿带,他就伸手把它紧紧抓住,听凭同志们把他拉到了悬崖顶上。


“摔伤了没有,大兴?”战士们围过来关心地问。


孙大兴浑身发麻,同志们这样问长问短,使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他咬着牙想站起来,谁知道身子刚支起,有一条腿却不当家了,立刻又倒在地上。


“怎么了?”王班长连忙扶住大兴。


孙大兴一看自己身上:裤子被扯破了,膝盖露在外面。左膝盖被石头割了一条两寸多长的口子,血不住地向外流。他觉得胳膊肘也火辣辣的,抬起手来一看,原来也碰烂了,手上还扎着几个山枣刺,好几个小口子也在隐隐地出血。


“快向后传,喊卫生员来!”班长王玉成说。


“喊卫生员,有人摔伤了!”战士们一个传一个,向后面喊。


王玉成和战士们把孙大兴抬到路旁的一块平地上。不一会儿,从后面跑来两个人:一个是宋军医,一个是小卫生员武建华。


武建华挤在人丛里,他看孙大兴摔成这样,不由得埋怨地说:“大兴,大兴,你是怎么掉到山沟里去的?”


孙大兴抬头看看是武建华,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呀!脚底下一滑,骨碌一下子就滚下去了。”


“哎呀,你不会小心点儿呀!人家……”


武建华还想说下去,王班长推了他一下,说:“你这个卫生员问得倒怪有意思的,他是自己愿意掉下去的吗?”


武建华涨红了脸,低下头去,赶紧替孙大兴脱鞋。他是孙大兴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年纪一般大,脾气又挺合得来。他刚才听说孙大兴掉到山沟里去了,吓出了一身冷汗;跑来一看孙大兴摔得浑身是伤,安慰的话说不上来,反倒埋怨起来了。大兴懂得他的心思,倒一点儿也不怪他。


宋军医把孙大兴的伤口一处处都洗干净了,然后用纱布裹了起来。孙大兴提好了裤子,又想站起来,谁知道刚支起腿,身子就歪倒了。


武建华赶紧把大兴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说:“来,我扶着你,慢慢地走。”


“我能走,我自己走。”孙大兴挣扎着,要把小武推开。


“小武,你让开。”王班长一把拉开小武,自己蹲在孙大兴面前说:“来,我背你。”


“不,不!”孙大兴更不肯了,连连说,“我能走,我能走!”


班长不听他的,两只大手伸到背后,毫不费劲儿地把大兴托在背上,站起来就走。正在这个时候,团长骑着马瞧大兴来了。


“怎么样啦?”团长跳下马来,问孙大兴。


“没有什么,就碰破了点儿皮。”孙大兴一边回答,一边趁机从王班长背上往下坠。


团长皱着眉头,他看孙大兴手上、胳膊肘上、腿上全缠着纱布,摇了摇头,拉过自己的马来,向班长王玉成说:“叫他骑着马走。一路上好好地照顾他。”


孙大兴本来就在埋怨自己给班长和同志们添了不少麻烦,团长这一回又要把马让给他骑,他更觉得过意不去了,急忙喊道:“团长!你骑马,我能走……”


“别逞强了!路上小心点儿吧!”


团长嘱咐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顺着又陡又斜的小道,一溜儿小跑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太阳快落山了,朝西的窗子上,还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


孙大兴刚摔伤的时候,倒并没感觉到十分疼。在马上骑了几个钟头,现在躺在老乡的床上,他渐渐觉得腿上、胳膊上、手上疼得像针扎火烧一般。指挥所就设在隔壁屋里,他怕扰乱团长和政委,咬着牙忍受着,连哼都不哼一声。他还在埋怨自己太不小心。想起方才挂在悬崖上的情景,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暗暗地说:“真危险啊!”战士们在外边来来往往,有说有笑,他却一个人躺在屋里,真是太寂寞了。忽然看见房门轻轻地推开了,伸进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孙大兴高兴地喊了出来:“小武!”


“你好点儿了吗?”武建华走进来,轻轻地问。


“没有什么。”孙大兴用手撑着床沿儿,坐了起来。


武建华看看孙大兴,才半天工夫,他的脸好像瘦了许多,还带点儿青色,眼睛也显得有点儿呆板。武建华知道,这不是由于受了伤,而是孙连长的牺牲,使大兴的精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对大兴笑了笑,便坐在床沿儿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煮熟的鸡蛋,递给大兴:“给你。”


“哪儿来的?”孙大兴没有伸手去接。


“房东大娘给我的。”


“怎么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呢!”孙大兴说。


“我哪是要来的!”武建华连忙解释说,“我们昨天转移的时候,房东大娘硬要给我个鸡蛋,我说什么也不肯收。后来走到半路上,觉得口袋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嗨!原来老大娘偷偷地把鸡蛋搁在我口袋里了。”


武建华一边说,一边笑。孙大兴也笑了,便说:“给你的,你就吃吧!”


“我不吃。你是伤员,给你吃。”武建华把鸡蛋塞在孙大兴手里。


孙大兴知道武建华是一片真心,不吃反倒对不起他了,便把鸡蛋磕破了,剥了皮,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武建华。


“你一人吃吧!”武建华说。


“不!一人一半。”


武建华看孙大兴很固执,只好接过半个鸡蛋,陪他一块儿吃。吃完了鸡蛋,武建华向孙大兴说:“我要向团长要求,不在卫生班了。”


“上哪儿去?”


“上通讯班,和你一起当通讯员。”


“当通讯员比卫生员好吗?”


“那当然!”小武说,“当通讯员碰巧能捞着打仗。”


“你还没有枪高呢!能打仗吗?”


“谁说我没有枪高,”武建华站起身来比量着,“马枪才到我鼻子下面。”


孙大兴笑着直点头:“对,你向团长要求吧!当通讯员,咱俩在一块儿。”


两个孩子正说得高兴,团长笑吟吟地进来了。武建华连忙站起来,孙大兴也想赶紧下床。团长摆摆手,叫他们俩全坐下,他对小武笑了笑问:“怎么?你要改行?”


“嗯,我想当通讯员。”武建华认真地说。


“我不同意。”团长摇了摇头,“都去当通讯员,谁当卫生员呀?卫生员的工作也挺重要呀,没有卫生员,打仗负了伤谁给治?革命分工嘛,干什么都一样。大兴受了伤,要是没有你们医务人员,行吗?”


武建华和孙大兴都咧着嘴笑起来。团长问孙大兴:“怎么样了,走路碍事吗?”


“不,不碍事。”


孙大兴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武建华连忙把他按住。


“不行,”武建华说,“你不能走路。一走路,膝盖上的伤口就更难长好了。”


“谁说不能走!”孙大兴有点儿火了,他就怕团长再让他骑马,咬着牙要站起来。


团长上前按住他,说:“小武说得对,你还不能走,躺下吧!”


孙大兴朝小武瞪了两眼,无可奈何地躺了下来。


武建华说:“你就是不能走嘛,还瞪眼干啥!”


孙大兴就怕听这句话。他一赌气,把脸转向里边去了。


团长心里在好笑。他知道孙大兴这孩子很要强,性子执拗。这样的孩子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还须经过许多锻炼哩。他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来,问孙大兴:“说说吧,你是怎么从山崖上摔下去的?”


“我……”孙大兴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来,“我光顾想我爸爸啦,没注意,脚底下一滑,就摔下去啦!”


“是呀!”团长沉重地点了点头,说,“这样的事,谁碰上都要难过的。咱们要坚强些,要挺得住,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父母也都死了。”


“也都……”孙大兴睁大眼睛望着团长。


“嗯。”团长点点头,“不过他们都是饿死的。”


“饿死的?”武建华还没有听说过。


“是的。”团长说,“我十三岁那年,家乡闹水灾,地里没收成。我家欠了地主的租子,家里好几天揭不开锅。有一天,我出去捞水草,回家一看,妈妈饿死在床上,爸爸倒在房门口。我去拉他,他吐了两口黄水,也死去了……”


团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看到两个孩子眼眶里都闪着泪花,才感觉到把空气弄得过于沉重了,便笑着说:“你们都比我幸运,这么小的年纪,就参加了革命队伍。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外面要饭呢!等到你们的儿子长大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像咱们一样了。”


“我们……”武建华不由得笑了起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也不会太晚呀!”团长满怀信心地说,“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挨饿了,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人剥削人了。咱们大家全都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们知道吗,那叫作什么社会呀?”


“是社会主义社会!”孙大兴抢着回答。


“对!”团长说,“咱们现在流血牺牲,就是为了把敌人打倒,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好把国家的大权掌握在咱们手里,来建设社会主义,叫天下的穷人全过上好日子!”


两个孩子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兴奋、非常认真。


团长接着说:“我们要打倒敌人,敌人却并不甘心死亡。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免不了要流血牺牲。但是咱们相信,咱们的流血牺牲,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果!”


两个孩子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激动地望着团长。


“将来咱们胜利了,咱们要给英勇牺牲的烈士立一个纪念碑。”团长用手比画着说,“把烈士们的名字全写在上面,让人们世世代代都不忘记他们。”


“全都写在上面,那能写得下吗?”大兴问。


“写得下。”团长说,“只要写上‘为革命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这几个字,就把每个烈士全写上了。大兴,你爸爸的名字,也在这上头了。”


“爸爸!”孙大兴心里念叨着。在他的眼前,真的像树起了一座雄伟的纪念碑。


这时候,魏参谋匆匆走了进来,向团长小声说:“鬼子和二鬼子[1]大约有两个营,又跟踪追来了。”


“怎么?”团长站了起来。


魏参谋说:“七里沟的群众来报告,敌人已经进沟了,看样子要奔这里来。”


“咱们必须马上转移。”团长说完,便和魏参谋一起走了出去。


武建华看了看孙大兴,埋怨说:“还得转移!看你怎么办吧,又不能走。”


“我……”孙大兴气呼呼地说,“你为什么向团长说我不能走呢?”


“我不说,你也是不能走呀。你别怕,我给你想办法,叫军医给你找一副担架。”


“不,我不要!我爬也要自己爬着走!”


武建华不听他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孙大兴一个人了。他看看自己的腿,腿上裹着的纱布隐隐地渗出血渍。他把两条腿从床上挪下来,手支撑着床沿儿站在床前,试着迈开步子。伤口痛得像针扎一般,他咬着牙刚走了三步,就再也支持不住了,膝盖一软,栽倒在地上,伤口震得钻心地痛。他没有叫喊,一手扶着床沿儿想站起来,可是用尽力气试了两次,都失败了。他难过极了,眼泪成串地直往下掉。


班长王玉成正好端了一碗面条出来。他看见孙大兴倒在床前,吓得“哎呀”一声,急忙放下碗,把大兴抱到床上,一边说:“大兴,你怎么自己下床来了!”


“部队又要转移了,可是我……”孙大兴低下了头。


“你愁的是这个呀!没关系。”班长笑着说,“你不能走,我们背你。全班每人背你十里路,一夜保险走个百儿八十的。放心吧,快把面条吃了,待会儿好走。”


班长把面条端到孙大兴床前,拍拍孙大兴的肩膀,便走出去了。


孙大兴看着面条,一点儿也不想吃。他想:“我真的得让人背吗?不能!我不能给同志们增加负担。”他又慢慢地挪下床来,先把身子站稳,才试着迈步。这一回总算挺住了,没有跌倒,但是每走一步,伤口都像刀割一样地痛。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趟,痛得浑身都汗透了。他忽然觉得肚子饿了,坐下来端起面条,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解决了!解决了!”武建华跑回来,高兴地向孙大兴说,“军医说,一定给你搞副担架。”


“什么担架,我不要!”孙大兴放下碗,没好气地说,“我自己能走。”


孙大兴说着又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几步。


“嗨!”武建华摇了摇手说,“行起军来,像你走得这样慢,那可完了。”


“要走得快,我也行呀!”孙大兴不肯认输,咬着牙快走了两步。可是第三步还没迈出去,他已经痛得脸色铁青,身子直摇晃,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武建华急忙把他扶到床上,埋怨说:“看你!快别再走了,不行就是不行嘛!”


孙大兴瞪了武建华一眼,把头偏过一边,也不知道是生武建华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忽然他听见隔壁屋里团长在说话:“……环境太残酷了。这孩子又摔坏了腿,只好让他插下来了。”


孙大兴连忙拉了一下武建华,两个孩子都侧着耳朵听。


“是呀,”这是政委的声音,“我们天天要和敌人转圈子。这些孩子跟着部队,太劳累,也太危险。我们也不可能很好地照顾他们,还是让他们插下来好。”


“我打算把大兴和小武全插到刘集。”


“老靳的意见怎么样?”


“老靳很高兴,他说,他正需要助手呢!”


“你舍得这两个孩子吗?”


“有什么办法呢?好在时间不长。等情况好转了,就接他们回队。”


“部队马上就要转移,老靳今晚上能带他们走吗?”


“能。老靳一会儿就来。”


两个孩子听说要他们离开部队,都吃了一惊。孙大兴咬着牙站起来。武建华立刻会意了,用肩膀架着大兴,两个人一步一挨,吃力地走到指挥部门口,一起喊道:“报告!”


“进来!”是团长的声音。


武建华把门推开,孙大兴一歪一拐地走到团长跟前,气呼呼地敬了个礼。


“报告团长,我哪儿也不去!”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团长看了看孙大兴说,“好吧,那咱们就来谈谈。”


团长让大兴和小武坐了下来,平静地对他们说:“这是团里的决定,像你们这么大的小孩子,要插下来,有家的暂时回家,没有家的就隐蔽到老乡家里。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鬼子、二鬼子,还有顽固派[2]联合在一起对付咱们。部队天天要行军,跟敌人转圈子。你们跟着,腿都会跑断的。”


“不,我绝不离开部队!我爬也要跟着部队走!”孙大兴的声音微微颤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团长懂得孙大兴的心情:爸爸才牺牲,又要马上离开部队这个大家庭,心里是够难过的。但是当前的环境,不允许他改变方才的决定。他就回过身来问小武:“小武,你怎么样?”


“我……”武建华眼珠转了两转,说,“我也不愿意离开部队。但是我服从命令。”


“对,服从命令,这是革命军人必须做到的。”团长委婉地说,“你们暂时插下去。等情况一好转,我就派人接你们回来。”


孙大兴满肚子委屈,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恳求说:“团长,让我留下吧!我爸爸的仇还没报,我不能去当老百姓……”孙大兴喉咙哽住了。


“谁叫你去当老百姓呢!”团长笑着说,“你们插了下去,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哩!”


武建华急忙问:“什么任务?”


团长说:“协助一个同志,当部队的眼睛和耳朵,懂吗?”


武建华点点头说:“懂,就是当侦察,搞情报。”


“对。”团长也点了点头,“跟敌人斗争,有各种不同的形式。有时候需要在战场上,面对面拼刺刀;有时候却要钻进敌人的心脏去,作各种隐蔽的斗争。你们插下去,不过是换了一个战斗岗位罢了,仍旧受组织的领导。大兴,你总该满意了吧?”


正说着,一个木匠背着工具箱走进来了。孙大兴一看,原来是二区的民运股长靳锡五,只听得政委向他说:“老靳,咱们团长正在做说服工作呢!”


老靳放下了工具箱,爽朗地笑着说:“好啊,思想打通了,免得以后闹思想问题。”


团长向老靳打了个招呼,对孙大兴说:“你看,靳股长不也当了老百姓了。”


孙大兴心里正纳闷儿,便问:“靳股长,你怎么当了木匠了?”


这一问,团长和政委都笑了。老靳笑着说:“二鬼子占了刘集,嫌刘集没有个木匠,我就去干这个活儿了。”


团长说:“孩子们,你们该明白了吧!要炸掉敌人的碉堡,就得把地雷埋在碉堡里面。老靳,大兴方才还闹情绪哩,他说不愿当老百姓。”


“哈哈,当老百姓。”老靳又大笑起来,“咱们这一辈子是注定了,当什么也得干革命。”


“老靳啊,要让你多担点儿心了。”政委说,“他们都是革命的后代,也是咱们的希望。”


老靳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说:“出不了岔儿,你放心吧,政委。有我,就有这两个孩子。”


团长又把大兴和小武端详了一遍,严肃地向他们说:“团党委决定,你们俩就跟靳股长插在刘集,以后直接受区里领导。刘集是个两不管的地方,情况很复杂。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你们是组织中的一员,自己一暴露,就会给革命带来极大的损失。”他伸出双手,一只手拉住一个孩子,说:“你们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是革命战士了。一个战士,应该具有这样的品质——要服从组织,要忠于人民。”


两个孩子点着头。他们知道,既然是党委的决定,就一定要严格执行。


团长回过身向老靳说:“他们俩暂时归你指挥了。”


老靳兴高采烈地说:“好呀,那我就多了两个小兵。”


政委又叮嘱说:“老靳,你既要注意他们的安全,又要让他们经受些锻炼。只有实际的斗争,才能锻炼出坚强的战士来。”


老靳向孩子们笑了笑说:“闲不着,我们那里,斗争热得像火一样哩!等会儿天黑了,我就来带他们走。”


老靳背起工具箱走了,团长对孩子们说:“小武,把大兴扶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到了靳大叔那里,你先好好照料大兴,把他的伤养好。你们俩千万要记住,要听靳大叔的话。”



刘集这地方,原先是八路军的根据地。后来八路军撤走了,汉奸队又来住了一段时间。汉奸队在这里常常受到八路军袭击,不敢待下去,也撤走了。刘集就成了个两不管的地方了。说是“两不管”,其实两下又都管着:明地里有汉奸队的保长经常派捐要款,可是暗地里,又有八路军的工作人员领导着人民同敌人做斗争。


靳锡五同志过去是刘集北面白河区的民运股长。后来刘集让敌人占领了,组织上就派他到刘集来开了个木匠铺,暗地里领导人民和敌人斗争。他就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随时可以抓住敌人的心,叫敌人疼得满地打滚儿。


在刘集的西街上,住着一位刘振羽大爷,是个忠厚耿直的庄稼人。他只有一个女儿,嫁在掖县邵家村,现在家里就剩下老两口子,种着一亩多菜园子。八路军独立三团住在刘集的时候,团长和政委就住在他家里。


老靳带着孙大兴和武建华两个来到刘集之后,把大兴留在自己

....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本站仅展示书籍部分内容
如有任何咨询

请加微信10090337咨询

再显示